第一百九十二章 破牛陣奪旗

朱襄在命人建造竹柵欄時,便想到了敵人可能會用火攻。

投石機?火箭?火牛?無外乎就這幾種。

楚軍有投石機,我方的霹靂車有朱襄和墨家物理學知識加成,射速和射程都稍高一些,不懼。

竹柵欄上裹了泥,只裹了油布點燃的普通箭頭,很難將竹柵欄點燃。

朱襄與蒙恬等人思索後,認為敵人應該會用火牛衝陣。

楚國農耕技術雖不如中原和關中發達,但自吳起變法後,也有稻田用上了耕牛。

項燕焚城,掠奪無數,耕牛也在其中。軍隊是不可能用珍貴的馬來充當引火工具的,平時很珍貴,但現在對軍隊只有吃肉這一種用途的耕牛,就成了唯一衝陣的選擇。

牛是一種很執拗的動物。但它被火焰點燃的時候,憤怒和驚恐就會衝昏它們的腦袋,讓它們一根筋地往前衝,中途遇上阻礙也不回頭。

西方殘忍的鬥牛場便是利用牛的這個特性來取樂。

田單用火牛陣一戰成名前,用離間計將敵方燕國大將樂毅逼走趙國。這兩個死對頭一同客死他鄉,據說還能一同拉著廉頗喝酒吵架,脾氣暴躁的廉頗此時只能勸架拉架。

一聲巨響後,身上吃痛的牛最先狂亂,左突右撲,牛頭高高揚起,牛蹄狠狠砸下。牽著它的兵卒一聲慘叫,被牛一蹄子砸碎了小半個腦袋。

耕牛被強迫拉到人山人海中,之前又經歷了長途跋涉,心情本來就很煩躁。但一聲暴雷般的巨響後,它們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暴脾氣,頭一低一頂,將牽著他們的兵卒掀翻在地。

朱襄公將望遠鏡交到自己手中,已經預料到了此事。雖然會浪費霹靂罐,但也顧不上了。

項燕立刻警惕,考慮是繼續用火牛陣,還是先用強弩配合騎兵毀掉冒進的守軍。

但鐵罐炸開後特別響,被朱襄戲稱為“音爆彈”,是朱襄用來驚嚇對方騎兵和可能出現的火牛的武器。

他搶了幾座城池共兩百多頭強壯的牛來組成火牛陣,這兩百多頭牛在焦勻霹靂車的驚嚇中,在楚軍中引發了極其可怕的騷亂,讓楚軍方陣大亂。

鐵罐炸裂,金屬音就像是無數利箭一樣扎入了眾人耳膜中,連焦勻身後的守城兵卒都嚇得面如土色。

焦勻拿起望遠鏡看到這一幕,命人將霹靂車繼續往前推,待楚軍的騷亂似乎減弱後,第一批霹靂彈發射。

李牧讓蒙恬帶領的廣陵城駐守的秦兵都是他一手操練的精兵,披甲率和戰馬佔比都極高,將領也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將。

耕牛立刻被巨響和身上的傷口嚇得回頭狂奔,並讓兩方戰車上的戰馬也受到了驚嚇。

一些火牛已經披上了易燃物,還有些火牛的身上已經燃起了火,但牛遲鈍,只感覺身上有點痛,還未反應過來。

己方有馬,殺一場後見勢不對撤回來便是。

項燕大驚失色,趕緊讓人控制住牛。

這時,廣陵城守城方的第一道竹柵欄防線被挪開,矮牆防線中紮營的騎兵在兩位秦國將領的帶領下,一左一右跨越了廣陵城的竹柵欄防線,朝著楚軍殺來。

就算對方有幾十倍的兵力又如何?兵陣一亂,兵卒不過豬狗。

楚將漠然地看著一切,命令兵卒不準移動。

直到幾十秒後,罐子在離地面半米的高度炸開,鐵片迸裂,發出巨響。

擅長尋找軍功的秦將可不是放過這個好機會。

廉頗和朱襄說過許多田單和樂毅的往事,火牛陣也在其中。

焦勻此次投擲的火藥罐經過了臨時的改造,由瓦罐變成了鐵罐。

鐵罐再次炸開,這次迸射的鐵片擦到了在混亂中跑到了前方的耕牛身上。

“田公言,火牛陣需出其不意。若在點火惹怒耕牛之前被敵方發現,那麼敵方只需要以煙火和巨聲驚嚇耕牛,驚恐耕牛反亂敵陣。”

項燕不愧是楚國如今唯一的名將。他見己方被耕牛擾亂後,立刻猜到秦軍可能會主動出擊。

兩位秦國將領讓眼神好的偵察兵站在矮牆最上頭觀察楚軍情況,在楚軍被霹靂車驚嚇亂陣的時候立刻騎馬出擊。

項燕治軍有方,但無奈治軍治不了牛。

動物還有從眾心理。當有一頭耕牛掉頭往後逃命的時候,就有更多的耕牛,甚至訓練有素的戰馬騷動起來。

朱襄派出了兩位老將,各率領五百披著全披甲的戰馬鎮守矮牆,不僅能及時撤回城內,如果看到機會,准許他們自己決定是否出擊,以騎兵擾亂楚軍兵陣。

只要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那投石車投出的東西根本到達不了楚軍陣中。

黑色的罐子點燃引線後,被投石車砸出,在空中劃出高高的拋物線。

焦勻下令,準備發射。

論火牛陣,最出名者乃是齊國復國名將田單。田單功高蓋主,被齊王以三個大城池的價格送給了趙國,後終老趙國。

楚軍沒有躲避。

他身邊南楚君也十分驚訝:“怎會讓笨重的投石車出陣?是朱襄公的命令?看來朱襄公在傭兵一事上很愚鈍啊。”

這批試驗產品不多,為了讓火藥罐炸開,鐵皮很薄,還不一定如瓦罐,也容易出啞彈,所以霹靂車的彈藥罐子仍舊以厚厚的瓦罐為主,便宜好用。

動物有求生本能,它們知道哪個方向有危險,會往相反的地方跑。

焦勻出陣的時候,派人去通知了他們自己的決定。

楚軍正在準備火牛陣,見對方居然將投石車推出了竹柵欄防禦範圍,不由愣住。

焦勻想著朱襄公對他說的話。

南楚君略帶欣慰和嘲諷的笑聲聽得項燕心中生出煩躁之意。他習慣性地想要評價幾句,焦勻這方已經開火。

項燕也很冷靜。南楚君還在那裡嘲諷,朱襄公怕不是被嚇得慌了神。

他立刻親自上馬,與訓練有素的親兵親自上前迎擊,抵禦秦軍攻擊。

項燕不懼怕秦軍的騎兵。

秦軍出兵,那麼那個很響亮但是好像沒什麼殺傷力的投石機就不能用了。他相信自己的勇猛遠超過普通將領,自己的精兵也是如此。

項燕的決定非常及時且正確。

秦軍雖出擊迅速,但穿越自己防線時耽誤了一些時間;項燕雖然前面被混亂的兵卒和耕牛擾亂,但距離更短。

兩者交鋒的時候,正好在楚軍軍陣前,之後便是一陣廝殺。

焦勻趁此機會將霹靂車運回了防線內。

這時朱襄的命令傳來,更多的騎兵率領整齊劃一的步兵方陣主動出擊。

看見秦軍的旗幟後,出擊偷襲不利的秦軍主動回返。

項燕見狀趕緊收攏騎兵,也返回方陣,命令楚軍變換成防守陣營,不要去管亂竄的耕牛和戰馬,抵禦秦軍的攻擊。

小將蒙恬親自騎馬來戰。

他說著要休息,結果很快就爬了起來。

如此大戰,根本睡不著。何況昨夜無事,他在城頭上已經睡了一覺,現在精神很好。

“項燕,秦將蒙恬在此!可敢與我一戰!”

蒙恬一邊衝陣,一邊大喊。

他身邊的秦國兵卒也大喊:“秦將蒙恬在此,項燕出來一戰!”

項燕聽得心頭火冒三丈。

蒙恬誰啊?從來沒有聽過。若是李牧或者王翦就罷了,他還能回頭看一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秦國小將也該對我呼來喝去?

項燕正想回轉馬頭,看看究竟是誰這麼狂妄。

楚軍在放棄了狂奔的耕牛和戰馬後,軍陣已經迅速回歸整齊。項燕完全可以以個人勇猛,率領親兵與蒙恬殺上一場。

戰場上個人勇猛也非常重要,只要他殺了秦將,秦國此次進攻便會立刻被挫敗。

但項燕卻被慌亂的南楚君的車架攔住了。

南楚君並非戰將,乃是景氏中一最為德高望重之人。他跟隨項燕親征,是以戰功來提高自己的聲望。

之前項燕打得順水順風,全是碾壓局,南楚君便對戰場起了輕視之心。他本來在後方看著,逐漸跟隨軍陣出擊,現在跑到了項燕身邊,把自己的旗幟和項燕的將旗豎在了一起,一副好像他也是領兵當將軍似的。

項燕指揮楚軍時基本都在前鋒處。他是經常披甲上陣的驍勇戰將,不是坐在後方指揮敵人但自己戰五渣的統帥型大將。

現在楚軍出現亂象,項燕這個位置可以及時對楚軍進行調整。

但南楚君就慘了。

他何嘗處於如此危險境地?慌張得六神無主,像個無頭蒼蠅似的,連自己往哪裡逃都搞不清楚了。

這時候項燕所在的地方,就是他心中唯一安全的地方。所以南楚君就奔著項燕來了,嘴裡直喊“將軍救命”。

南楚君出行排場很大,戰車改裝得十分舒適和龐大,還有護衛和伺候的人層層包圍。

他衝著項燕來了,立刻堵住了項燕的路。

那如雲的旗幟,甚至把項燕的視線都遮住了。

項燕急得大喊南楚君退開,不要擾亂他指揮。

項燕一罵,南楚君更慌了。

他身邊寵愛的近侍們也以為項燕是要自己逃走,便把車架和項燕貼得更緊了。

項燕氣得想要將南楚君的馬伕斬殺,但舉起了劍又下不去手。

項燕的親兵見狀也十分困惑,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

本來在項燕的指揮下,楚軍軍陣已經重新集結起來。

但這軍陣中有一個到處亂跑,根本不聽指揮的南楚君。剛變整齊的軍陣又亂了起來,連項燕的命令都不好使了。

因為項燕被南楚君的旗幟糊了一臉,連自己的兵陣都看不全了。

蒙恬雖只是小將,那也是名將胚子。他雖不知道楚軍陣中出現了什麼事,但楚軍又亂了起來他是知道的。

蒙恬大笑著揮舞著長刀,毫不畏懼地衝進了楚軍的軍陣中。

他竟是要率領騎兵,直接將楚軍軍陣鑿開。

若換作是平時項燕,蒙恬如此魯莽,早就被項燕指揮的楚軍夾在軍中進退不得,被活活困死。

可現在項燕連蒙恬到哪了都看不到,只聽見秦軍的喊打喊殺聲。

項燕這裡旗幟如雲,簡直是上好的目標。

蒙恬衝著旗幟而來,斬殺因南楚君儀仗而生出的亂兵,居然直接突到了項燕當面。

“項將軍,小將蒙恬來了,來戰!”蒙恬笑著揮舞著長刀,一刀劈掉了項燕的旗幟。

秦軍大喊:“奪旗!奪旗!”

項燕與自己的旗幟隔了一架南楚君的馬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旗幟被蒙恬砍到,臉色都氣白了。

蒙恬第一刀揮下,將南楚君的馬車伕斬落。

南楚君在馬車中尖叫,比項燕的怒吼聲還大。

秦軍高喊:“南楚君已死!南楚君已死!”

焦勻雖不知道楚軍中發生了什麼事,但他一看到項燕的大將旗幟被斬落,就讓自己身邊留下防守,以防萬一的兵卒一同高喊“項燕已死”。

衝陣的秦軍高喊“南楚君已死”,廣陵城下守軍高喊“項燕已死”,楚軍心中大駭。

古時軍隊指揮全靠旗幟,所以“奪旗”是很大的功勞。一旦旗幟被奪,就像是後世軍隊的指揮部被炸一樣,軍隊就成了睜眼瞎。

除非軍隊訓練有素,沒有將領指揮也有足夠的素質自己決定如何做,否則這軍隊就幾乎變成了無頭蒼蠅。

而古時候這樣的軍隊很少。

項燕如果只率領自己的親兵,可能就算旗幟被奪也沒關係。但項燕為了攻城,將太多長江北岸流離失所的楚人編入軍中充當炮灰。

平時這些楚人在督戰的威嚇下,麻木地執行命令。

但旗幟被奪,軍陣大亂,身旁耕牛戰馬亂奔,耳畔還有人高喊主將和國君已死時,他們心中的恐慌就撐不住了。

這時候不知道有誰用楚語大喊:“鄉親們快趁機逃啊!為何要為仇人送死!”

又有人陸陸續續喊著同樣的話,不知道是廣陵城守軍趁機擾亂,還是有人撿到了廣陵城空中浮燈落下的木牌,勾起了心中的怨恨。

本來就沒有鬥志的被抓青壯們立刻丟盔棄甲,四散逃走。

逃兵就像是滾雪球一樣,只要有一撮逃兵,很快就會裹挾一大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兵卒一同逃亡。

“朱襄公,你怎麼來了?”焦勻正觀察戰場的時候,沒想到朱襄居然騎馬來到了最前端。

朱襄道:“楚軍亂了,在城牆上看不真切。”

焦勻深深嘆了口氣,狠狠瞪了朱襄身後的儒生一樣。

那儒生滿臉苦澀。朱襄公是師長,他要來,我又能如何?總不能抱著他的腿不讓他走?

朱襄道:“我們還能出多少兵?可還有能帶兵的將領?”

焦勻想了想,道:“有兵無將,不過朱襄公若想出兵,我可為將。”

朱襄心中猶豫了一瞬,道:“去吧,我來指揮防線。”

焦勻深深嘆了口氣,抱拳道:“是。朱襄公注意安全。”

他往後點齊了墨家弟子,將霹靂車交給朱襄帶來的人,跨上朱襄等人騎來的戰馬,衝入敵陣。

楚軍已亂,這時候再加一支騎兵,在楚軍戰陣邊緣就像是削皮一樣切割,會讓楚軍亂得更快。

朱襄拿起望遠鏡,看向亂糟糟的楚軍,心中無悲無喜也無懼。

人的底線下降得非常快,第一日朱襄滿心不適應,對因他一意孤行而可能折損在這場守城戰中,本來與他們沒什麼關係的秦國兵卒十分愧疚。但第一日,朱襄便已經完全沒有多餘的憐憫之情了。

他腦海中只剩下機械地理智地思考,思考如何獲勝。

楚軍已亂,他是不是不用固守十日?

朱襄不信,李牧非得等到十日才出現。如果有直接剿滅這支楚國大軍的機會,李牧絕對會抓住時機。

他可是李牧啊。

就算沒有事先通知,朱襄也相信,李牧一定能與他配合。

李牧確實就潛伏在廣陵城附近。

他率領的大軍還沒回來,他自己架著一艘風帆船,冒險快速回到了吳郡,正好攔住了在發瘋的嬴小政。

雪姬回來了,嬴小政完全氣瘋了。

那個舅父是不是有病?連老師都要放棄廣陵城,你憑什麼守?你守得住嗎?

嬴小政看著舅父那正氣凜然的“是我一意孤行,李牧也是配合我,政兒你也必須配合我”的書信,氣得雙腳離地,連雪姬都差點沒壓住。

“我也去!我就不信舅父連我的命都不顧了!”嬴小政大罵道,“我看是廣陵人的命重要,還是我這個獨子的命更重要!”

嬴小政身邊的人慾言又止。

太子,你這個“獨子”前面是不是少了點什麼?知道的人明白你說的是朱襄公不會置秦王獨子不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

啊,等等,太子也不是秦王獨子啊!

眾人懵住。

“政兒,如當初你舅父去長平一樣,在家裡等著你舅父歸來。”在場唯一冷靜的人就是雪姬,她平靜到有些冷漠道,“如你出現,便破壞了你舅父的計劃。相信你舅父,也相信你老師。”

嬴小政尖叫:“我不信!他總是這樣!總是!”

嬴小政說著說著,不知道為何哽咽起來。

他抹了一把眼淚,道:“朕是太子,朕可以領親兵護衛出征,除了秦王的詔令,誰也不能阻止我,舅母你也不行!”

“我會領兵出征,不用你。”李牧疾步走來。

“老師!”嬴小政看見李牧,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立刻撲了上去,“舅父他……”

李牧道:“是我的主意。”

嬴小政腳步一頓:“啊?”

李牧道:“讓朱襄守城,是我的主意。”

嬴小政:“……”

他終於冷靜下來。

嬴小政抹了一把臉,道:“為何?”

李牧道:“若朱襄能帶領楚人與項燕相抗,我再出兵支援朱襄,一直未歸心的江北楚人就會對秦國歸心。”

嬴小政的腦子飛速轉動,然後他敏銳地做出判斷,李牧說的是真的。

而且李牧所說的戰略,也確實很有可行性。

除了讓舅父冒點險。

嬴小政道:“老師,你認真的?江北楚人這點麻煩,比舅父的性命更重要?!”

雪姬嘆氣,道:“政兒,對你老師而言,肯定還是你舅父的命更重要。”

她阻攔住李牧繼續攬事,道:“政兒,你還不明白你舅父嗎?你舅父想要救廣陵人,你老師便想出了一個既可以救廣陵人,也可以堵住秦國君臣悠悠眾口的辦法。”

雪姬已經懂得了很多事。就算自己良人想要救楚人,但他也不能因為一塊根本沒有對秦國歸心的“楚國城池”,搭上秦國兵卒的性命。

這不僅不能讓秦國朝堂認可,良人自己也不會同意。

所以良人大機率是會對廣陵人將要遭遇的慘狀視而不見,退回吳郡的。

但如果有機會將廣陵人救下,又給秦國足夠的利益,良人一定會去做。李牧就是給了良人這個機會。

可如果良人沒有救廣陵的願望,李牧又何苦出這樣的策略?

對一個將軍而言,出兵便是了,什麼歸心不歸心,本就不該是李牧考慮的事,也不該是李牧承擔的責任。

雪姬見識到了許多事,現在終於將腦海中的迷霧理清了一些,明白了良人和李牧的苦衷。

在舅母的勸阻下,嬴小政終於冷靜下來。

他深呼吸了幾下,然後將朱襄寫給他的信狠狠扔在,重重踩了幾腳。

“可惡的舅父!就知道給人找麻煩!”嬴小政罵了幾句,對李牧拱手道歉,“老師,我太焦急,失禮了。”

李牧道:“不需對我道歉。”

他把嬴小政踩了幾腳的信撿起來,拍了拍上面的泥,看朱襄寫了些什麼。

見朱襄把他自己寫成了逼迫友人出謀劃策的惡霸,作為這個“被逼無奈”的友人,李牧又是無語,又是想笑。

不愧是朱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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