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澡堂泡澡水

秦王遣散眾臣,帶著廉頗和李牧到朱襄家接風洗塵。

朱襄已經讓人準備好了宴席,廉頗和李牧到了朱襄家之後,立刻就能就餐。

宴會上和樂融融,秦王和廉頗、李牧交杯換盞,拉些家常,說些體己話,看上去彷彿平常人家聚會似的。

朱襄默默喝了一口熱米酒,實話說,這場面讓他看著壓力有點大,胃疼。

來到秦國這一年,朱襄時常有這種感覺。

如果不是他注意健康飲食,鍛鍊身體,恐怕都得胃病了。

朱襄以為自己入秦之後,只要關上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生活肯定比在邯鄲城郊時好。

但實際上事與願違。

到咸陽後,朱襄的物資條件確實好了許多。有秦王的支援和保護,他也能拿出自己在邯鄲不敢拿出的東西,社會地位也提高不少。

藺贄道:“我就不陪你們了,明日還得去朝堂。”

秦王頷首:“也是,廉公,李將軍,早些休息。過幾日寡人再來叨擾。”

朱襄點頭:“對,明天政兒開始吃素。”

夏同拱手:“我也先告退了。”

夢境中的自己對幾個堂兄弟的印象不深,但寥寥無幾的畫面中,他們也算是一表人才。怎麼幼年時候,一個個都是肥球球?跑幾步路就喘氣?自己才不要變成那樣。

朱襄搖頭:“身體沒有不舒服,只是我反覆在疑惑,為什麼政兒快胖成個球了,廉公還說政兒瘦了。”

嬴小政:“……不要。”好了,舅父不是真心說他胖,只是在欺負他。

太子柱看了一眼朱襄,又看了一眼嬴小政,對秦王小聲道:“君父,今日你在寒風中站了那麼久,昨日又晚睡,要不要早點休息?廉公和李將軍路途勞累,或許也有些睏乏。”

“朱襄,身體不舒服?”李牧一直在觀察朱襄,擔憂地問道。

朱襄又抿了一口熱米酒,用微醺的醉意壓過自己對面前場景的不適。

秦王一離開,廉頗和李牧就肩膀一垮,累得在椅子上起不來。

朱襄神色不太好,政兒從剛才起就藉著喝水偷偷打哈欠,太子柱找藉口讓宴會早點結束。

廉頗和李牧連道“不敢不敢”。

胖球球政兒:?!

舅父,你仗著你是我舅父就可以胡言亂語嗎?

廉頗想拍桌,顧忌到秦王在這,把抬起的手放下來,用眼神告訴朱襄,等秦王走了再收拾你。

朱襄在咸陽的家中也有長輩,有朋友,有雪和政兒,朱襄每日日常看似和在邯鄲差不多。可這“差不多”之間微妙的差異,就像是找茬對比圖中往不同方向歪斜的樹,存在感特別強烈。

嬴小政腦海裡閃過只見過幾面的幾個球形族兄,趕緊搖頭把族兄的形象晃出腦外:“我會更加認真地練劍!”

“別聽你舅父胡說,政兒還應該更健壯一些。你的族兄都比你壯實。”秦王慈祥道。

不是現在的長輩不好,也不是和朋友的友誼變了。只是家中佈滿了攝像頭之後,所有人的行為都自發做出了改變而已。

嬴小政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肉,嚴肅地問道:“舅父,政兒真的很胖?”

荀況、范雎和白起也和廉頗、李牧告別,說等廉頗、李牧休息好之後再叨擾。

“雪,你帶政兒洗澡睡覺。廉公,李牧,澡池的水已經灌好,去泡泡澡有助於緩解疲憊。”朱襄道。

朱襄和廉頗、李牧先沖洗乾淨身體和頭髮,散掉了酒氣之後,才進澡池泡澡。

米酒的酒精度不高,與秦王同席,他們也不敢多飲酒。等走到澡堂的時候,酒氣就散得差不多,可以洗澡泡澡了。

若在現代,酒的度數普遍較高,飲酒之後是不能泡澡的。

泡澡是朱襄帶來的習慣。朱襄離開後,廉頗和李牧在自家也挖了澡池,偶爾會泡一泡。

他們三人長長舒了一口氣,精神鬆懈了不少。

“秦王在你家放了多少監視的人?”廉頗開門見山地問道。

朱襄苦笑:“廉公,我帶來的僕人很少,家中全是君上給的人。”

廉頗道:“你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他難道還讓人事無鉅細地報告?”

朱襄道:“最近好了許多,沒有再每日翻我書房。”

廉頗沉默了許久,嘆了口氣道:“你就是個蠢貨,他至於這樣監視你?”

朱襄道:“君上可能只是對我很好奇。我聽太子說,秦王每當處理政務勞累時,就會召人詢問我的事,聽完心情就會好許多。”

太子柱很瞭解秦王。秦王不是擔心朱襄會謀反,只是把朱襄家的事當故事聽。

朱襄腦海中不知怎麼,浮現出現代的二十四小時真人秀綜藝節目。區別只是,嘉賓是自願的,他是被動的演員。

“辛苦了。”李牧現在才聽懂廉頗和朱襄的對話。

他畢竟年輕,雁門郡又是天高國君遠的地方,他沒想到朱襄的處境。

朱襄笑道:“還好。我給君上看的都是最真實的狀態,習慣之後也不會太不自在,只是少提君上相關的話即可。你們住在我家的時候不用擔心君上會監視你們,你們自己帶著家僕,君上不會插人手。荀子、範公和白公就住得很自由。”

廉頗低聲罵道:“他就是欺負你是個蠢貨!”

朱襄嘴角抽搐。廉公嘴裡的“蠢貨”是不是就和“君子”是一個意思?

“別老問我,廉公,李牧,你們說說你們的事啊。”朱襄轉移話題道。

廉頗翻了個白眼:“有什麼好說的?不就是被趙王賣了。”

朱襄本想說,賣掉廉頗和李牧的可能不是趙王。話到嘴邊,他沒說出口。

他擔心廉頗和李牧得知此事之後,對趙王又生出信心,冒險回趙國幫助趙王。

朱襄不是聖人,他更看重身邊的人。廉頗和李牧好不容易脫離趙國這個泥沼,改變了今後的命運,他就不會給廉頗和李牧再回到泥沼的機會。

“你們接下來想去哪?”朱襄繼續問道,“我向君上提議的是廉公去咸陽學宮教學生,李牧繼續去北邊鎮守匈奴。不過這只是我自己的一廂……啊,廉公你輕點,我的腦袋不是石頭!”

廉頗破口大罵道:“我真想問你,那在咸陽學宮教導練兵本事的計策是你獻的?!”

朱襄捂著腦袋道:“啊,是,怎麼了……別敲了別敲了,廉公有話好好說。”

李牧疑惑:“這有什麼問題嗎?”

廉頗對李牧罵道:“你也是將門出身,你沒看出有什麼問題?!練兵是將門不傳之秘,他這是挖將門的根!”

李牧努力思索自家有沒有這種不傳之秘。

然後他猶猶豫豫道:“練兵也不是什麼不傳之秘吧?我家確實有傳下來行軍和練兵的兵書,但我第一次翻看就覺得錯漏百出,便將其丟到一邊不看了。”

朱襄抱著腦袋縮著腦袋忍笑。

廉頗冷哼:“你是你,別人是別人。朱襄,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

他雖然老罵朱襄蠢貨,但他知道朱襄非常聰明,看事有時候和藺相如一樣敏銳,只是看透了陷阱還會往裡跳,就更令人生氣。

朱襄道:“不,我這次真不知道。”

朱襄這次確實是疏忽了,因為唐宋時科舉有武科,就會教導練兵行軍的本事。而最詳細最完善的練兵教科書,當屬戚繼光的《練兵實紀》。

現在廉頗提起這件事,朱襄才從記憶的角落裡,挖出來他不知道從哪看到的,對戚繼光《練兵實紀》的評價。

戚繼光是第一個詳細將練兵思路單獨編撰的人。那之前,兵書都是更注重“計謀”。

雖然許多人都認為,這是因為宋時起,文人看不起武將,所以只注重“廟算”,對練兵這種中低層將領需要的本事嗤之以鼻。

但朱襄聽到廉頗的話才意識到,除以上理由之外,也可能古時練兵方法屬於將門世家“敝帚自珍”的不傳之秘,所以不可輕易傳給家族之外的人。

“我看見秦國本就將簡單的練兵方式寫入律令中,忽視了這一點。”朱襄道,“不過廉公不用擔心,只要秦王認為我還有價值,就算秦國將門對我有微詞,也不會傷害我。”

看著朱襄淡然的表情,廉頗氣不打一處,扯住朱襄的臉皮道:“你好好種你的田,練兵與你何干?你為何要去獻這種策?”

朱襄口齒不清道:“我就隨口一說,沒想太多。”

廉頗更氣了。

李牧默默往旁邊挪動,免得廉公誤傷了自己。

廉頗最終還是沒忍下心下狠手。

看著朱襄比自己還白得徹底的頭髮,他下不去手。

最終,廉頗只是狠拍著朱襄的肩膀道:“我去咸陽學宮給那群豎子上課,我倒要看看,誰敢來記恨我!”

李牧連忙道:“我也可以!”

廉頗罵道:“你還沒老,去什麼咸陽學宮?乖乖去建功立業。我看你也別去北邊了。你不是說匈奴十幾年內很難再大舉南下?你不如去南邊,去楚國找機會。”

朱襄靈光一閃:“對啊,可以去南邊!”

李牧肯定現在不想去東邊戰場,就算不打趙國,趙國也會出兵解救他國與李牧敵對。但打楚國就沒問題了。以趙國目前的國力,繞不到楚國去。

李牧猶豫:“我沒去過南邊,不適應南邊的氣候,可能要練幾年兵才能去作戰。我看秦王不像個有耐心的人,他不會等我練幾年兵。”

朱襄腦海裡萌生出一個想法。

現在廉公和李牧都已經入秦,他在趙國已經沒有牽掛的人,可以找機會離開咸陽喘口氣,說不定能把李牧一起帶去。

他本就想去南邊種水稻,只是擔憂政兒年幼,不敢遠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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