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中原中也和樞木朱雀趕到頂樓的時候, 已經慢了一步。
三日月宗近和小烏丸等人紛紛倒在地上，身體正被濃厚的黑霧吞噬。
眼看一個白衣狩服的老者一步步往三日月走去，似乎還想再給三日月補上一刀。
朱雀和中也對視一眼，一段時間的共處讓兩人不須說話就能制定好計劃。
一個比閃電還快的空中旋轉後腿踢直接將首席踢到一邊, 首席身後的牆直接被砸出幾道裂痕。
朱雀平穩落地後, 冷眼看首席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 “我不想殺人，但你的回答要是讓我不滿意，我也不介意殺了你。”
“你怎麼可能……攻擊得到我？”
首席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作為時之政府最高的掌權者，首席不僅精通陰陽術, 身上還佩戴了無數質量極好的御守，但凡有殺意近身，都會被首席事先察覺然後躲開。
但是, 樞木朱雀從首席身後襲向他時, 他身上所有能檢測危險的東西都沒有發出預警。
況且，他們就在頂樓，入口已經被黑霧封住，沒有人從裡面走出來。
讓人畏懼的是樞木朱雀上一秒還能溫溫柔柔地和你說話聊天, 下一秒就表現出近乎碾壓的戰鬥力。
原本守護在首席身邊的刀劍男士們正因為傷害了放棄武器選擇停手的夥伴們而陷入自我懷疑，不知不覺間，身體逐漸被黑霧籠罩，持刀的手也變得越來越僵硬，連揮刀的動作都做不了，更別說回去保護審神者了。
樞木朱雀是一個非常矛盾的人類，既善良又殘忍。
這樣的人往往更可怕，更別提朱雀還有堪比異能力者的身體素質和恢復能力。
朱雀沒聽懂首席的問題，中也倒是難得聽明白了一次，瞥了一眼快步走到三日月和小烏丸等人身邊檢視情況的朱雀, 全然不顧詭異可怖的黑霧。
中也見朱雀已經去攙扶三日月和小烏丸，便走到首席身邊，一雙湛藍的眼眸冷冷地看著痛苦呻｜吟的首席，“這麼弱就想出手，誰給你的勇氣？”
中也心想, 自己寧願惹怒魯路修也不想惹怒朱雀。要說魯路修是絕對的理性，那麼朱雀就是絕對的感性。
只是一個徒步躲機槍、小腿可碎鋼鐵的“普通人”，誰也不會升起重視的念頭。
“……靈力？”首席感受到眼前人無法隱藏的強大氣勢，滿臉震驚，“不對，不是靈力……”
而體內封存著強大存在的中原中也，單是靠近一步就能引起首席的警惕。若是中原中也出手的話，首席也許還會反應過來，進而躲開。
魯路修以前有和中也解釋過三日月和小烏丸就是依靠魯路修的靈力而維持人形和能力，但是符合的原因和要求過於複雜，加上魯路修有所隱瞞，中也只記得最重要的事情，魯路修還沒有真正成為三日月等人的審神者。
聽到“靈力”二字，中也藍眸閃過一抹複雜，抬頭看了一眼金色的傳送陣，再看躺在地上身穿狩服的老者，若有所思。
不喜歡殺人，但是又不畏懼殺人。
成為刀劍付喪神的審神者，需要滿足三個最基本的要求。
即使在戰爭中，殺了無數的人, 還被人們敬畏地稱為“白色死神”, 但樞木朱雀身上並沒有一絲殺意, 品性溫順善良, 像極了一塊溫潤的翠榴石。甚至因為洗淨了閃耀, 反而不像翠榴石。
所以兩人對視的瞬間，就默契地決定了由朱雀動手。
理性的人會顧慮大局而捨棄小我，但誰也不知道感性的人會在情感的驅動下做出什麼樣的舉動。
因此，誰也沒有注意到中原中也居然可以帶著樞木朱雀飛到頂樓。
看在首席是老人的份上，朱雀的朱雀飛踢已經減輕了力度，不然這會首席就不只是吐出幾口血的程度。
正因為樞木朱雀殺人的時候沒有殺意，中也一開始才會讓朱雀揍人。
一：擁有可以讓刀劍付喪神化形的靈力；
二：擁有一座有萬葉櫻的本丸；
三：契約之時，時之政府必須要有人在場進行引導。
第一個條件，單看魯路修提供給三日月等人的靈力，就知道沒有問題；第二個條件，海鷗從本丸叼回來的萬葉櫻樹枝經過魯路修靈力的滋潤，如今也長成了一株小巧的萬葉櫻，要是嫌棄原先那株萬葉櫻小，現在首領辦公室怒放的超大株萬葉櫻完全可以湊合。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現在就差第三個條件了。
一個時之政府的人。
如果沒猜錯的話，現在這個老者可能就是時之政府的人，專門過來招攬魯路修成為審神者的。
但是，既然是讓魯路修成為審神者，為什麼又要對三日月他們下手？
中也低頭看還在呻｜吟的首席，腦海裡閃過疑惑。
“啊啊啊……”
黑霧悄然無聲地蔓延到首席身邊，首席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觸碰到，慘烈地叫了起來。
“中也，不要讓他逃了。”三日月宗近被朱雀攙扶著站起身，“留著他還有用處。”
“沒問題。”中也比了個k的手勢。
“你們不能殺我！”首席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朱雀即使收斂了力氣，首席也沒有輕鬆到哪裡去。
“現在自然不會殺了你。”三日月宗近輕輕地笑，眼裡卻沒有絲毫笑意，“等待多日才等來你這條大魚，主公的計劃可是缺你不可。”
“計劃？”首席一愣，緊接著看向攀附到頂樓的萬葉櫻和薔薇樹，“這個世界有足以淨化暗墮刀劍付喪神的人類，訊息是你們傳出來的？你們不可能離開孤島……”
高空中突然傳來一道嘹亮的鳥叫聲。
首席忽然抬起手捂住臉，發出一聲更淒厲的慘叫。
一隻潔白的海鷗飛下來，在首席的臉上狠狠地劃了兩爪，才慢慢飛回到三日月肩上，親暱地蹭蹭三日月的臉。
“髒。”三日月宗近戳戳海鷗的腦袋，從身上拿出一塊乾淨的手帕，慢條斯理地給海鷗的爪子擦拭鮮血，沾染了血的手帕被三日月輕飄飄丟到地上。
中也在一旁憋笑，想不到風姿卓越的三日月損起人來，手段居然如此高明。
不動聲色就能讓首席氣得嘔血。
幹得漂亮！
黑霧徹底籠罩住了頂樓。
“？”三日月揉揉海鷗的腦袋，“但是我不想告訴你。”
那雙映照著深夜彎月的眼睛冰冷地看著首席，“說句實話，我們還沒想過會釣到你這條大魚，不過身為時之政府一把手的你親自前來，我們也能理解。”
“能夠信任的人永遠只有自己，即便是陪伴身邊多年的刀劍男士也不值得信任。”小烏丸幽幽道：“最令人諷刺的是，明明是時之政府的人，將所有保護歷史的人和刀劍付喪神們暗中消滅。我說的對嗎，首席？哦，不，應該稱呼你為歷史修正主義者的走狗才對。”
小烏丸輕輕地笑，分明被捅了一刀，但臉上卻沒有任何痛楚。
首席冷汗直流，咬緊牙關，試圖維護最後的尊嚴，黑霧已經覆蓋到他的腿上，劇痛襲來，大腦一陣陣地抽痛。
“暗墮的滋味很不錯，對吧？”三日月在朱雀的攙扶下，已經走到了首席的面前，“可惜你是人類，黑霧頂多只能給你帶來一點點痛苦，我有一個很棒的方法，首席你要不要試試？”
雖然是以商量的語氣，但三日月完全沒有要等首席回答的意思，看向中也，“中也，待會的畫面對未成年來說有點恐怖，你還是先閉上眼睛吧。”
中也頓了頓，乖乖轉過身去檢視已經長在陽臺上的萬葉櫻和綠色植物。
眼睛看不到，但耳朵卻能聽到。
中也清楚地聽到刀被人從刀鞘裡抽出來，然後劃破空氣，發出細微的呼嘯聲。
“啊啊啊……我的腿……”
“我們失去雙腿都能在孤島上生活那麼多年，想必首席也可以，對吧？”
更加淒厲的聲音從中也身後傳來。
中也置若罔聞。
綠色的藤蔓在中也的手心磨蹭，一朵小巧的花苞冒了出來，“砰”的一聲，在中也的眼前綻放。
中也察覺到右手上的金色薔薇花戒指在鮮紅的重瓣花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呵呵呵……你們就算殺了我報仇也沒有用。”首席掙扎著，“暗墮不可逆，就算真有人能夠淨化暗墮，也不可能淨化完。”
不同世界的時間流速不一樣，首席作為時之政府的一把手，利用手中的權力能夠做的事情太多了。
“我知道，你之所以會來，多半也有時之政府現在已經沒有正常人的原因。”小烏丸垂下眼瞼，冷冷地看首席，下一秒，眉眼便舒展開，“被你召喚而來的幾十名夥伴，應該是最後還保持正常的人了。再過不久，他們也會暗墮吧。”
首席沒有說話。
“淨化暗墮的事情，不用你管。”太郎太刀身高將近兩米，輕而易舉地提起不能動彈的首席，放到薔薇樹和萬葉櫻面前。
籠罩了頂樓的黑霧很有分寸，哪裡都能去，唯獨除了萬葉櫻和薔薇樹周圍，乾乾淨淨的，一望無疑。
一顆被無數枝條裝飾包裹的球形從外面傳上來，一朵又一朵的鮮紅花朵在球上綻放。
樹枝纏繞的球形落到地面，輕輕舒展開枝條，露出一個沉睡的黑髮少年。
中也注意到手中的戒指發出溫暖的熱度，看到和他的人偶幾乎一樣的少年，輕輕喚了聲，“魯路修？”
黑髮的少年緩慢地睜開長睫，露出一雙能蠱惑人心的紫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