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山靄霏霏遠(二)

陸黎書軟硬不吃,求饒沒用撒嬌也沒用,取了藥膏回來,示意他坐在沙發上等著。

許青靄小心翼翼伸出手,試圖解釋:“其實我真……”

陸黎書頭也沒抬:“阿霏,我勸你現在安靜點兒。”

許青靄立刻閉嘴,老老實實看著他擰開藥膏用拇指沾了一點擦在他被燙紅的地方,忍著藥膏接觸患處的劇痛沒敢抽回手也沒敢喊疼。

房間寂ban靜,許青靄腦袋上懸著把利劍簡直坐立難安。

陸黎書臉色很不好看,陰沉著彷彿山雨欲來,但手上動作卻很輕,幾乎沒有額外弄疼他,塗完藥膏又很輕的纏上一層紗布防止他蹭到傷口和感染。

“不要碰水,明天早上換藥。”陸黎書將紗布丟進藥箱,“至於你的……”

許青靄一聽這兩個字就慌,腦子一熱直接湊過去親他,含含糊糊同他撒嬌認錯:“我知道錯了,我就是想幫你分擔一點,不想看你那麼累還要分心照顧我,我以後不去做飯了,你別生氣好不好?”

陸黎書被“分擔”兩個字揉軟了心,什麼氣都消了。

許青靄見他神色仍舊不太好,小聲勸他說:“你年紀大了,生氣對身體不好,萬一……”

他手受了傷,原以為陸黎書能輕點兒,結果他差點死床上。

許青靄笑而不語,取出畫筆和顏料和他們解釋,“這些顏料是經過檢驗可以用在身上的,請放心。不過也要及時洗掉,記得不要弄到眼睛和傷口上。”

陸黎書一手掐著他的腰,另一手握著他受傷的手防止亂動,那種深到幾乎讓五臟都移位的恐怖感覺簡直要把他逼瘋。

陸黎書笑意一凝,伸手擱在他肚子上詢問:“哪兒?我帶你起醫院。”

人體彩繪比較花時間,許青靄下車之前跟他說:“你先回公司吧,我忙完了自己打車回去就行。”

許青靄倏地坐直,驚駭道:“不了吧?”

陸黎書嘆了口氣:“打你,輕易捨不得。”

陸黎書輕笑一聲,說:“不喜歡這個話題麼,那我們來討論一下你昨晚……”

陸黎書低下頭看著他,說:“我本來是要告訴你先記著等好了再討論,是你自己主動,忘了?”

許青靄到了約定地點,因為眼尾那個胎記太具標誌性,很輕易就被人認出是最近新聞的主角。

陸黎書握著他的手,語速很慢也很無可奈何:“我的小朋友頑劣,愛鬧,怎麼辦呢,我只好寵著慣著,做他那個無限包容的大人。”

許青靄心裡那點悶氣散了,他捨不得也不想跟陸黎書生氣,抬起手稍微活動了下,“不是很疼,能畫的,我答應他們了就得做到。”

許青靄摸了摸微熱的耳朵,別過頭小聲說:“知道啦。”

許青靄像是一下子被滾燙的懷抱擁抱,什麼都說不出來。

許青靄想起半昏沉間陸黎書吻著他耳朵,無計可施的嘆氣,之所以給他教訓不止是弄傷自己,還因為他明明不會做飯卻撒謊,在明知可能會造成危險的前提下仍舊逞強。

他想了想,回過頭看陸黎書,湊過去親了他一下。

陸黎書伸出手,許青靄頓了頓,把手放在他掌心裡。

許青靄話音一落,直接被按在了沙發上,然後因為這句話,第二天差點沒爬起來。

陸黎書掃他一眼,“下不為例,再犯我不會這麼輕易饒了你,明白麼?”

許青靄敢怒不敢言,他怎麼知道在上面能這麼恐怖,再說他之前說要在上面的時候也不是指的這種在上面。

許青靄還是不想說話,一門心思不搭理他。

許青靄迷迷糊糊說了多少平時想都不敢想的話,承認了一大堆錯誤,老老實實認罰,然後,滿床狼藉,溼痕遍地。

許青靄臉頰微熱,趁機說:“我起不來,肚子疼。”

幾人一愣,隨即笑起來,氣氛從一開始的尷尬陌生變得輕鬆,有個女生還笑眯眯跟他打聽剛剛送他來的人是誰,是不是男朋友。

頓了頓,他又說:“我不是不想跟你說話,我就是覺得總在惹你生氣,我好像很不聽話,好像……總是學不會怎麼讓你滿意,我是不是特別不合格的男朋友啊?”

他挺坦然的笑了下,彎眼半真半假玩笑道:“希望不會影響你們對我畫的期待。”

“還發呆?”陸黎書走過來,伸手在他額頭上敲了下:“你跟人約好九點鐘到漫展,現在已經八點了,再不起要遲到了。”

陸黎書那點兒感動頓時煙消雲散,眼底笑意微涼,看著他問:“怎麼不說了?萬一怎麼?”

許青靄湊過去在他唇上舔了舔,討好道:“你餓不餓啊?你想先吃飯還是……”嚥了嚥唾沫,忍著害羞補上下一句:“還是先吃甜點……”

陸黎書也沒時間在這兒等他,交代他注意安全便走了。

吃完飯,陸黎書開車送他去漫展,許青靄生了一路的悶氣。

許青靄悶悶道:“這怎麼能一樣。”

許青靄徹底懵了。

陸黎書微挑眉梢看他,“不是你說要在上面麼?”

許青靄畫的認真,有時候顧不上換筆就隨口咬住,餘光瞥見有人拍照,下意識抬頭結果他咬著筆雙眸微驚的畫面被定格。

商量這條路行不通,許青靄伸出手試圖激發他的愧疚心,“我手都受傷了你還這樣對我,你到底會不會疼人啊,我是傷員。”

“哎不用去醫院!就是……”許青靄紅著耳朵,支支吾吾半天才低聲說:“就是……你昨晚弄得太……以後能不能別這樣……太深了……”

陸黎書笑了下:“你看,這不是很懂怎麼讓我滿意麼。”

陸黎書側眸看他一眼:“肯說話了?”

他連後來吃的飯都是迷迷糊糊中被喂的。

陸黎書問他:“手還疼麼?不能畫就跟他們說一聲另外找個同學來幫他們畫,別勉強。”

“你是許青靄嗎?”

“你本人更好看誒,你眼尾那個紅色的蛇是畫的嗎?”

許青靄沒感覺到惡意,輕笑了下從口中拿掉筆,笑了下說:“是胎記。”

“很好看,太會長了吧。”女生拿著手機過來給他看:“我能把這個照片發上微博嗎?”

許青靄頓了頓,“還是不要了。”

女生也沒強求,笑眯眯問他:“那你能加我一下微信嗎?我把照片發給你。”

許青靄看著螢幕上的照片,迎著光的角度非常妙,那瞬間的表情讓他自己都覺得有點心動,很想發給陸黎書看看。

他想了想,還是點了頭。

女生加上他的微信,很開心的把照片發給他,又說:“老師不要在意網上那些難聽的話,還是有很多人支援你的。”

許青靄笑了下:“謝謝。”

許青靄畫完一個老闆,不知不覺吸引了一群人圍觀,甚至有人當場問他能不能也畫一個。

許青靄抬起頭看了眼眼前的男生,報了價讓他先考慮。

“不考慮,那我就排隊了啊,老師下一個就畫我!”

許青靄沒想到還有這種意外收穫,打量著越來越長的隊伍還有跟他邀約下次的人,索性直接把手機放在桌上,讓他們自己掃碼加好友。

畫了整整一下午腰都快直不起來了,收拾完筆和顏料才感覺到餓,他買了點東西邊吃邊等車,把那張照片發給了陸黎書。

他沒回,估計是在忙。

許青靄收起手機打車回了學校。

齊太太公開道歉的影片已經登上各大網站,費於明忍不住感慨,“我以前怎麼不知道陸黎書這麼護短啊,這明目張膽的偏愛與保護也太帥了。”

許青靄倒成了最後一個看到影片的,新聞鋪天蓋地,齊盛即將被訴訟的訊息也一併公開。

雁城美術學院公開對許青靄道歉,表示在事情沒有定讞之前就對他勸退非常抱歉,希望他能夠回到雁美繼續學業。

徐行牘接到電話的時候一句髒話差點衝口而出,努力維持著笑意陰陽怪氣道:“出事就勸退,人家自個兒洗清冤屈就來要人,怎麼著,你們是學空手套白狼的?這無本買賣做的挺好。”

新任校長趙之安有些頭疼,雖然不是他勸退但總歸理虧:“徐校長話不能這麼說,當年雖然冤枉了他但那種情況誰也沒辦法,總不能因為他一個人毀了一所學校。”

徐行牘嗤了聲:“你看我毀了平成大學嗎?”

趙之安一愣,啞然片刻又道:“現在說那些也許於事無補,現在我們全體校董和我都願意跟他道歉,如果他願意回來上課,我們會提供全額獎學金,直到他畢業。”

“誰稀罕你的破獎學金。”徐行牘笑了聲。

趙之安讓他笑的頭疼,“你別這麼護短行不行。”

徐行牘好笑,忍不住嘲諷道:“學生交到我手上,我不護短,難道要犧牲他們保全自己的名聲?這缺德事兒我幹不出來。”

趙之安被他罵的啞口無言,隔了會才道:“你別夾槍帶棒的,我知道他現在的男朋友很有錢,但全額獎學金不僅僅代表一筆錢,更是榮譽。”

徐行牘又笑了聲:“他在我平成大學靠自己本事拿了全額獎學金,你以為你給他的是榮譽?那是羞辱,他缺你那點兒扣扣索索的補償?還有,別一口一個男朋友,沒有他男朋友你能還他清白?少給我一副高高在上的破毛病。”

趙之安自知失言,但徐行牘反應未免有點太大,他壓了壓語氣,說:“好好,我道歉,是我不對,但我沒有羞辱他的意思,我是真心實意想讓他回來繼續上學。無論是老師還是教學條件,雁美是專業的美術院校,比平成大學這個綜合性大學對他的前途要更有幫助。況且你還沒問過他的意思,萬一他願意回來呢。”

“他願意回去,我把腦袋摘下來給你當椅子坐。”徐行牘說完直接將電話掛了。

他冷靜下來想了想,雖然話不中聽人也不咋地,但事實卻是事實,雁美的確要比平成大學對他更有益,況且他也要問問許青靄的意願,他總不能強留。

徐行牘考慮了一會,給許青靄撥了個電話。

許青靄接起來:“校長,有事嗎?”

徐行牘將話簡單說了,問他意思。

許青靄毫不遲疑的說:“校長我不走。”

徐行牘一怔,隨即笑起來,“行,我回話去。”

許青靄掛掉電話,頓了頓還是開啟微博,發了一句:“我很喜歡平成大學。”

他這句話等於表了態,平成大學的官博甚至轉發了他的微博,一邊吹他的畫和天分一邊邀請大家來看藝術節,光明正大的站在了他的身後。

蘇希笑了會,忽然有些奇怪:“你說聶棋那邊兒怎麼沒動靜啊?我還擔心他又要潑你髒水,在微博守了幾天,他家是不是認慫了啊?”

陳克想了想,說:“應該不是沒動靜,我覺得更大可能是發不了聲。”

費於明點點頭,“我聽我爸說聶家的生意可能要完,我懷疑是你男朋友在幫你出氣,不過又好像不打算一下子把他們弄死,貓抓老鼠似的慢慢折磨,太狠了。”

陳克言簡意賅點評:“慘,但活該。”

許青靄現在沒心思關心他們慘不慘,他比較擔憂自己,按照陸黎書這種弄法,英年早逝的是他。

他得找個機會跟陸黎書討論一下這個問題,比如一週做幾次,一次做多久,還有上下以及姿勢的問題也要討論。

許青靄絞盡腦汁了四天,眼見就要週末了還沒想好,正在考慮要不要直接說結果陸黎書又要出差去了,他當場鬆了口氣,埋頭去準備藝術節作品去了。

一共四組,算上安珂和林塵一共六個人,分下來還是不夠用,所以許青靄和費於明多擔任了同性之愛那一組。

費於明有些擔憂:“你家陸總不會當場飛回來把我弄死吧?”

許青靄換完衣服出來,簡單的白t恤配深藍色牛仔褲與白色運動鞋乾淨清爽,樹影搖碎金光落在他臉上,年輕又迷人。

他並沒有在臉上抹油彩,今天的主題不是為同性群體發聲,而是希望人人都能用平等的眼光看待每一種愛情。

藝術節有許多人過來參觀,整個校園非常熱鬧。

相比較其他學生們的保護環境關愛社會等主題,許青靄這邊就顯得非常另類,吸引了不少人圍觀。

林塵和安珂兩人代表異性之愛,陳克和蘇希兩人扮演人類與機器人,安珂忍不住笑起來:“陳克你這個面癱真的很適合機器人哈哈哈。”

陳克瞄了她一眼又收回視線,面無表情演自己的機器人。

許青靄笑眯眯牽住費於明的手,衝他一眨眼,費於明簡直要昏過去,生無可戀的在心裡祈禱:陸黎書最好忙到沒時間看新聞,不然他命休矣。

他一輩子行善積德,他老爹也本本分分做生意,這個小家業一路傳到現在不容易,可千萬不能因為一個藝術給奉獻了。

平成大學辦了幾十次藝術節,也有過很轟動的作品,但衝上熱搜第一還是第一次,除了許青靄,這次還加上了513宿舍以及安珂林塵的名字。

一時間,微博上全是對愛這個字的討論,雖然仍有一些固守排斥的人,但大部分人還是透過他們的作品認識到愛是平等,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無論多麼小眾多麼無法理解,都應該尊重。

費於明抽空翻了下微博,忍不住說:“我靠,我得截個圖給我老子看,這可能是我這輩子第一次站在熱搜上。”

蘇希忍不住揶揄:“快去讓你爹看看你家祖墳冒煙沒,再晚就滅了。”

費於明踹了他一腳:“去你大爺的。”

陳克也忍不住笑了下側過頭,六月下旬的陽光熾烈,落在許青靄身上像是將他籠了一層金色的光影。

安珂也截了圖發在自己的微博上,熱淚盈眶的說:“青靄謝謝你啊,帶我做這麼好的作品。”

許青靄說:“這是我們一起努力的結果,不是我一個人的,沒有你們我自己也辦不到,所以是我謝謝你們給我一個這麼大膽的機會。”

梁長青和宋清峰都轉發了微博,連帶著其他藝術院校和協會,甚至還有人以這個主題寫了文章解讀,一時間讓他們這個作品收穫了大量關注。

很多人慕名而來,紛紛要求合影,最後一天時除了扮演機器人的陳克,其他人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許青靄洗完澡坐在床上跟陸黎書發訊息,找了一個小影片發給他,興沖沖問他創意怎麼樣,可惜他不在平洲,不能親眼見到。

陸黎書說:“許青靄,把這個影片撤回。”

許青靄心道這影片怎麼了,點開一看才發覺大部分鏡頭都在他和費於明牽手上,頓時愣住了,急忙和他解釋:“就是,藝術你明白的吧?”

陸黎書說:“你說呢?”

許青靄立即笑著給他扣帽子:“你能!您這麼大度溫柔通情理一定能夠明白。”

陸黎書勾唇一笑:“欠收拾。”

許青靄很喜歡他說這句話,彷彿帶著無限的寵溺與愛,前提是不打算真的收拾他。

陸黎書那邊還是白天,許青靄估計他在忙,怕打擾他太久便說自己要睡了。

陸黎書說:“晚安。”

藝術節之後的第二週就是暑假,接下來停課複習準備期末考,許青靄平時上課認真所以不需要臨時抱佛腳。

他在心裡盤算了一下時間,來回四天應該足夠了。

他瞞著陸黎書將票訂了,落地後打了車直奔他所在的酒店,到的時候正好是晚上,想象著他見到自己的表情,強裝淡定的發訊息過去試探他有沒有下班。

陸黎書隔了幾分鐘回他:到酒店樓下了。

許青靄按照他之前提過的樓層埋伏在電梯口等著,準備嚇他一跳。

電梯上的數字一個個增長,許青靄心跳不自覺加快,忍不住蹭了蹭滿是汗的掌心,用力吸了好幾口氣緩和情緒。

“叮”一聲,他立即跳出去撲到陸黎書身上,“surprise!”

陸黎書被嚇了一跳,但還是穩穩接住他,單手託著他的屁股抱著,許青靄看著他被嚇了一跳的驚訝表情,忍不住湊過去親他:“寶貝兒,你好可愛。”

陸黎書眉角動了動,拍了拍他屁股低聲說:“下來。”

許青靄雙腿夾著他的腰掛在他身上,雙手在他頸後交扣就那麼攬著他的脖子撒嬌:“不下,你不親我就不下來,快親。”

陸黎書有些無奈,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下:“聽話,先下來。”

“我不下,你不想抱我那你把我扔了吧。”許青靄親吻落了空,胡攪蠻纏叫他“爸爸”,添油加醋故意扭曲他的意思:“你不喜歡我了,你看到我來都不親我了,還親的那麼敷衍,搞得好像我強迫你一樣,你不想抱我的話那你去抱別人吧,你不想看見我來是不是?你在房間裡藏人了?我回平洲算了,你跟別人過吧。”

“咳……”

許青靄一怔,這才發現陸黎書身後還站著個年輕女人,當場傻眼,連滾帶爬從陸黎書身上下來。

陸黎書側過身給女人讓了地方讓她出電梯,許青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下在他的生意夥伴面前丟大人了。

他想回平洲。

陸黎書靠在他耳邊低聲問:“想回平洲?”

許青靄欲哭無淚,被陸黎書牽住手帶回了房間,在他的尷尬中做了介紹:“阿霏,這是我姑姑。”

姑、姑姑?

許青靄腦袋裡一片空白,呆愣愣看著眼前看起來也就三十來歲妝容精緻的女人,以為自己幻聽了。

陸黎書說:“叫人。”

許青靄脫口喊:“姑姑。”喊完就後悔了,乾巴巴改成了:“陸小姐。”

陸安然打量著許青靄,明明是很漂亮很勾人的濃顏系,但看著卻又很乖,一臉未脫的學生氣。

許青靄被她打量的直發毛,腦子裡一遍遍回放剛才在電梯口的尷尬事,他第一次見家長就這場面,她會不會覺得自己人品欠佳配不上陸黎書啊?

要死了。

許青靄在心裡懊惱,早知道應該先問清楚的,至少要穿的得體一點,然後規規矩矩問好而不是當著她的面兒喊陸黎書爸爸,還說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許青靄眼前發黑,覺得自己可能要被迫分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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