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回首沉青靄(八)

第二天早上,許青靄醒來時陸黎書已經不在床上。

他側過頭看著略微凹陷的床,還沒等昨晚的思緒回籠就聽見開門聲,立即縮回被子裡裝睡。

“醒了就起來。”

許青靄沒動。

陸黎書淡淡提醒:“我要去公司,再不起床就自己去學校。”

許青靄一把掀開被子,忿忿道:“我自己走!”

陸黎書往他大腿掃了一眼,“還能走?”

許青靄順著他的視線一看,頓時用被子遮上,昨天晚上他被迫用兩個小時畫了一張畫,構圖稀爛色彩糟糕,連線條都亂得沒法看。

他還說自己畫畫退步了!

誰能在那種時候還保持冷靜!

許青靄一把搶過相框,“不行!絕對不行!”

許青靄咬牙切齒地換完衣服下樓,發現陸黎書正在桌邊裝訂什麼東西,走近了一看頓時喘不過氣了。

許青靄趕忙從他腿上下去,嘟囔道:“又不是我要坐的,你的大腿坐一次就要掉半條命,誰想坐了。”

陸黎書在忙一個很大的專案,為了節約時間幾乎每天住在陸氏旗下的酒店裡,許青靄過去一次,只是親了親就去開視訊會議了。

“過來。”

許青靄沒什麼意見,前幾天林塵也想跟他一組。

許青靄在刷微博,突然坐直身子把手機轉向費於明。

???

費於明又說:“我聽說這次藝術節開幕式要找學生代表發言,聶棋好像在爭取,不過從江城回來之後他好像安分了很多,上課看見你都不找茬兒了。”

費於明探頭過去,也愣了。

十幾分鍾後。

費於明說:“他不會是被盜號了吧?”

他昨晚被陸黎書弄得……把這張畫都弄髒了,上面還沾著他的那個東西,雖然用顏料覆蓋住了但還留在上面,這怎麼能掛起來!

許青靄照常接稿畫畫,做他見錢眼開的小財迷,以及絞盡腦汁想怎麼在五年之內讓宋清峰刮目相看。

“你……你弄畫幹什麼?”

陸黎書拍了他屁股一下,“下去。”

許青靄一怔,忙道:“不用不用。”

許青靄立刻伸手去搶,“這個不許掛,你掛了我要翻臉的。”

他戰戰兢兢地點了回覆,謹慎又虔誠地說:謝謝宋老師誇獎,請您指教。

他頓了頓,點了新增。

許青靄忍不住嘆了口氣,費於明瞥了眼,說:“還是先想想藝術節怎麼搞,安珂說想跟我們一組,問你答不答應。”

許青靄看著頁面上宋清峰的轉發,要不是還配了一句“不錯”,他都要以為是追到微博來罵他了。

許青靄腿根被使用過度,從一開始的麻和燙到最後開始刺痛,好像被擦破皮一般打顫哆嗦。

宋清峰那邊的正在輸入持續了很久,久到許青靄覺得他可能準備了一個論文來教育他。

宋清峰很快同意。

許青靄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就沒了?

一個字嗯了快半小時?他是從太平洋南岸嗯過來的?

許青靄沉默半天,試探性問他:請問您是有什麼事嗎?直說就好了。

“不知道,誰能猜中一個神經病在想什麼。”

宋清峰迴復他一串數字,許青靄看了半天謹慎猜測這不會是微訊號吧?試探性複製了一搜,宋清峰三個字赫然出現。

宋清峰:“嗯。”

“肥魚,你幫我看看這個轉發是不是真的?”

陸黎書抬眸掃他一眼,“掛起來。”

許青靄略微緊張地跟他問好:宋老師您好。

他連求饒都做不到,只能搖頭向他保證。

陸黎書回頭,許青靄立刻彎眼笑:“我餓了,什麼時候吃飯。”

“老流氓!”許青靄下床拿著衣服跑進衛生間,發現腿根的紅痕已經消失,長舒了口氣,還好,沒破皮。

他昨晚沒能撐到最後,過度呼吸綜合徵病發一樣的感覺讓他意識迷離,痙攣著被陸黎書捂住口鼻詢問還敢撩麼。

許青靄被教訓狠了,接下來的一整個月都很乖。

許青靄死死抱著相框堅決不同意,陸黎書將他拽到腿上親了一會,輕而易舉從他手上拿走相框,低聲說:“為什麼不行?這是許老師畫了一晚上的成果,很漂亮。”

宋清峰這次倒是回覆的很快,“我看過你以前的畫,天分不錯,看得出並不敷衍,我為我那天的話向你道歉。”

費於明笑他:“口嗨一時爽,圓夢火葬場,讓你飄。”

宋清峰說:“但我只是針對你的作品不錯,並不是完全認同追逐名利高於作品之上這句話,任何作品都應該從心出發,先打動自己才能打動別人。”

許青靄忙說:“是是。”

宋清峰說:“下個月我在臨城有個作品展,展會上會拍賣一些作品,你的壓星河想不想去?”

許青靄這下徹底傻了。

宋清峰好像嫌他考慮的太久有些不樂意,冷道:“你不要傲睨得志。”

許青靄心說我哪敢。

宋清峰的作品展向來只展出自己的,從來不肯帶上任何人,有人花大價錢找他一起開展沾沾他的光都被拒絕。

他甚至主動提,許青靄覺得自己可能在做夢。

思慮良久。

許青靄忍痛道:“宋老師,我還是不參加了。”

宋清峰冷哼道:“不知好歹!”

許青靄看著手機螢幕忍不住嘆氣,他這幅壓星河能讓宋清峰看得上應該是畫的不錯,但這是陸黎書給他的生日禮物,他不想賣。

他要拿來跟陸黎書做交換。

許青靄打字誠懇跟宋清峰說:宋老師,感謝您的好意,但壓星河是我和朋友的回憶所以不會賣掉,以後我會繼續努力,爭取讓您看到更好的作品。

他發完訊息等了好久宋清峰也沒回,許青靄又嘆了口氣,大概是又談崩了。

他和宋清峰可能真的氣場不和。

許青靄有了上次的教訓,沒敢浪,先給陸黎書發了一個表情包過去探路。

幾秒鐘後他回了訊息。

許青靄立刻坐直身子問他:你在不在忙?

陸黎書說:有事找我?

許青靄踟躕了一會,微紅著耳朵試探他:就是……我想跟你換幅畫。

陸黎書說:換哪個?

許青靄將壓星河發給他,說:我用這個跟你換……那天晚上那張,你把它銷燬掉好不好啊?

陸黎書:“哪張?”

許青靄知道他在明知故問,但又沒辦法,只能壓下咬牙切齒小聲和他打商量:“我弄髒那張,你把它還給我吧。”

陸黎書輕笑,“不換。”

許青靄“哦”了聲,“那不聊了,我們漂流瓶聯絡吧。”

陸黎書說:“晚上夜下花開業,想不想去玩?”

許青靄很少出去玩,更沒跟陸黎書一起去過,立刻說:“你要帶我去嗎?”

陸黎書說:“還換畫麼?”

許青靄稍微想象了下陸黎書放鬆消遣時的樣子,還是沒經受住誘惑,一咬牙道:“不換了。”

“乖孩子。”陸黎書說:“晚上把壓星河帶過來。”

許青靄趴在桌上悔得腸子都青了,東西不僅沒換成,反倒還倒貼一張畫。

他抓起筆,刷刷寫下:男人是阻礙人類進步的陷阱!貼在了書桌正中央,以此自省。

許青靄下午沒課,爭分奪秒清了一張稿子交給老闆,等她確認打款之後一看時間已經快晚上七點了,和陸黎書約好的時間是七點半。

他火速換完衣服直奔校門。

陸黎書從公司來,還穿著規整的西裝,鼻樑上的眼鏡給他添了幾分禁慾的精英感。

許青靄驀地想起“s”,惡向膽邊生,湊過去一挑他下巴:“等很久了?”

陸黎書一怔,隨即挑了下眉梢:“怎麼?”

許青靄被他看得有點緊張,但人慫氣不慫,於是抬起下巴說:“你服務的不錯,下個月還點你,不過脾氣要改改,不夠溫柔。”

陸黎書略微頷首,順著他的話問:“那請問這位老闆,怎麼才叫溫柔?”

許青靄想了想,說:“少教訓我?”

陸黎書:“嗯,還有呢?”

許青靄氣焰又升一點,像是命令般:“就算教訓也要從輕發落!”

陸黎書:“繼續。”

許青靄開始掰著手指頭一條條數他的罪狀,“別在我畫畫的時候那個……吃蛋糕的時候也不行,親的時候要輕點,不許打我屁股,不能用我腿那個……手也不行!還有你也不能弄我那兒……嗯……還有不能強迫我穿那個衣服……暫時就那麼多了。”

陸黎書掃他一眼:“數完了?”

許青靄看著他笑意微涼,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縮了縮腦袋給他往回找補:“就……其實也沒有那麼多,少幾件?”

陸黎書說:“這麼多條啊。”

許青靄小心翼翼點頭。

陸黎書問:“都不喜歡?”

許青靄繼續小心翼翼點頭。

陸黎書說:“好,今晚我們一個個驗證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

許青靄小聲:“不用驗證了吧?”

他是在控訴,不是在商討!

陸黎書嘴角笑意淺淡,抬手用他剛才的姿勢捏起他的下巴,說:“不驗證我怎麼知道你是真的不喜歡?不想驗證的意思是……不想讓我確認?”

許青靄忽然有種掉進死衚衕的感覺,不驗證等於不想確認口是心非,驗證那就要全做一遍。

許青靄簡直要哭了。

陸黎書靠近許青靄,低聲說:“你只有這一次機會,不驗證,以後就沒機會了,到底要不要?”

“………驗、驗吧?”

不作不死,許青靄總算明白了這四個字的意義。

他老老實實坐在副駕,到了夜下花時忽然想起件事來,“有個人摸我屁股,他還說讓我在上面。”

陸黎書垂眸看他:“你想在上面?”

許青靄沉默幾秒,說:“……我想先禁慾。”

夜下花和海下灣不同,從地理位置到定位都十分接地氣,在燈紅酒綠裡烘托出幾分醉生夢死。

樂聲嘈雜,人頭攢動。

許青靄進門時聽見有人誇牆畫好看,忍不住想起當時陸黎書過來,一聲不吭像個老父親一樣監督他吃飯。

許青靄伸手勾住陸黎書,等他略微低頭才小聲揶揄:“你那時候不敢講話,是不是怕我認出你啊?”

陸黎書一臉無奈:“不然呢。”

許青靄先前在江城把他嚇得不輕,此時想起來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

“嗯……誰讓你看起來那麼兇,我會喜歡你才怪呢。”

陸黎書揉了揉他腦袋,“嗯,我的錯。”

許青靄笑起來,眼底全是驕傲與自信。

陸黎書抬起頭看著他身後牆壁上盛放的玫瑰叢,忍不住想,他的小玫瑰也是這樣自由生長,恣意浪漫。

“你都沒誇過我。”許青靄抱怨,“也沒誇我的畫好看。”

陸黎書低頭看他,慢條斯理地翻舊賬:“誇你瞞著我在這兒沒日沒夜畫了半個月,誇你膽大包天撒謊說在同學家玩但偷偷回來平洲,還是……”

許青靄簡直聽不下去了,他怎麼每天都在犯錯?!!

“不提醒你,真以為我老了記不清了?”

許青靄生怕他今晚就動手,立刻說:“不老不老,是你好。”

陸黎書涼涼笑了聲抬腳先走,許青靄在後面長長鬆了口氣。

老男人記性怎麼那麼好!

謝庭留好了位置但人不在,臺上表演引發一陣陣尖叫浪潮,陸黎書側頭看了眼興奮的許青靄,忍不住嘆了口氣,陪他玩這一晚上,他至少要多加兩天班。

服務生過來送酒,陸黎書倒了點喝了緩解疲憊。

許青靄回過頭看見他單手拎著杯子,垂眸喝酒的樣子忍不住心口發熱。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脫掉了西裝,領帶扯松,襯衫挽到小臂,少了幾分清冷禁慾多了些輕佻與性感。

許青靄舔了舔嘴角湊近他:“好不好喝啊?”

陸黎書垂眸看他,“想喝?”

許青靄立刻點頭。

陸黎書說:“不許喝。”

許青靄眼角耷拉下來,隨即又仰起頭幾乎趴到他胸口:“我只喝一口?讓我嚐嚐,我沒喝過酒。”

陸黎書捏住他下巴提醒:“你的病不能喝酒。”

許青靄頓時蔫兒了,好吧。

夜下花燈光旖旎曖昧,連空氣都醺然。

陸黎書垂眸看著懷裡可憐巴巴的小朋友,活像是不被大人允許出去玩的委屈,終於還是心軟,捏住他下巴抬起來的同時喝了口酒。

低頭,覆蓋。

許青靄猝然瞪大眼,在震耳欲聾的樂聲中、眾目睽睽之下,與他接了一個略帶辛辣酒氣濃厚以及心跳紊亂的吻。

陸黎書鬆開他,指尖抹去他嘴角的酒,“好喝麼?”

“嗯……不好喝。”許青靄紅著臉躲開,滿嘴都是陸黎書的氣息。

他根本沒嚐出酒是什麼味。

其實並沒有人看他們,這個位置十分隱蔽,人群各自玩樂,但他就是覺得全世界都看見了這場臉紅心跳的交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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