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狗子 重情重義大黃狗
蔣氏怎麼可能拿錢給楚年, 甭管楚年性情大變成什麼樣子,想在她這拿到錢,絕無可能!
“呸!你這個討債鬼, 別想從我手裡拿到一分錢!”
蔣氏怒目圓睜, 繃緊了乾癟的身軀,隨時要衝上去跟楚年幹架似的。
楚年才不怕她,好以整暇坐在椅子上,說:“為了二兩銀子就把我賣給了江家,這麼歹毒,就不怕將來到了下面我爹找你算賬嗎?”
“少來這一套!”蔣氏厲聲打斷楚年:“我活了這麼大歲數可不是被嚇大的。”
楚年照常保持微笑。
他當然沒想著用這套說辭就能讓蔣氏乖乖把錢拿出來。比起害怕, 貪婪更能激發人的陰暗慾望。就算害怕半夜鬼敲門, 也更想實實在在拿著銀子白天花,這就是蔣氏。
掃了眼軟軟坐在地上的楚蓮, 楚年繼續不鹹不淡說道:“讓我替嫁到江家,不就是為了給他換一門更好的親事麼, 可你有沒有想過,那些條件還不錯的人家要是知道了你們私下裡是怎樣的一副嘴臉,還會願意娶他回去嗎?”
這話一出, 不僅蔣氏, 楚蓮也繃緊了身體。
一番權衡利弊,楚蓮低聲對蔣氏說:“娘,那二兩銀子給他就是了。”
這要是一般人,沒準真就動了惻隱之心,覺得這麼一個柔軟的哥兒能有什麼壞心眼?一定都是他身後的惡毒母親支的招。
楚蓮水汪汪的眼睛噙滿淚水, 問:“哥哥,你想做什麼?”
楚年聽他嗚嗚個沒完了,索性點評起他的演技:“別演了,你演得好僵硬啊,好歹帶點哽咽啊,怎麼就乾哭呢?”
但楚年嘛
先不說楚年知道楚蓮這朵白蓮花內裡有多蔫壞,壓根不吃苦肉計,就算單論外表,楚年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楚年直接就戳到了這對母子的致命弱點上。
楚年的耳朵終於安靜了。
楚蓮作為當事人,看到母親被楚年刺激得不怎麼中用了,自己三兩步挪到楚年身邊,拉住楚年的衣角,掉著眼淚哭著說:“哥哥,你是好人,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呢?”
楚年笑:“你說,我要是每次都熱心腸地告訴上你們家提親的那些人, 你們私底下是怎麼為人處世的, 他們還願不願意跟你們談婚論嫁結親呢?”
至此,他已經完全確定,這個異父異母的蠢“哥哥”不是在假裝強勢,而是真的變了,脫胎換骨換了一個人似的,再沒有了從前的影子。
楚年見此,對楚蓮說:“好好看看,值得你學習。”
要是放在以前,小蘿蔔是斷然不可能想到這些的,就算想到,以他的膽子也絕對不敢去做。
怎麼怎麼變得這麼巧舌如簧的?怎麼變得這麼壞心眼了?
蔣氏腦瓜子裡嗡的一下,左邊耳邊發出“滋滋”的鳴響。居然是被刺激得狠了,犯起耳鳴了。
可現在.
現在,看著楚年如此恣意,蔣氏一點也不懷疑他真的會說到做到。
楚蓮戛然而止:“???”
畢竟每天對著江自流那張臉,審美閾值很難不大大提升。
楚蓮:“.”
看了楚蓮好一會兒,蔣氏捂住嗡嗡作響的左半邊耳朵,最終還是妥協了。她轉身去到自己房間,從床底下的棉鞋裡面把藏好的二兩銀子拿出來,一步三猶豫,心不甘情不願地忍痛交給了楚年。
陰鬱地咬了一下嘴唇,楚蓮停住了哭泣,也止住了眼淚。
蔣氏一下子哭了。
蔣氏沒什麼本事, 將來的倚靠可全都放在楚蓮身上了,只要楚蓮能嫁個好人家,她自然也就不愁了。
蔣氏還在耳鳴,慢半拍地把視線轉到楚蓮臉上,想也沒想,大聲道:“給他?!不可能!!”
既然如此,楚蓮也就沒什麼好裝的了。
蔣氏氣得渾身發抖。
楚年接過了二兩銀子。
蔣氏:“.”
“娘,聽我的,給他吧。”楚蓮臉色陰鬱,但很堅定。
可這好人家娶親,能不多方打聽打聽要娶的人是個什麼品行?要是有人在這上面攪和,甭管是真是假,都能直接勸退了一批註重臉面的家庭。
蔣氏沒有哭出聲音,只是流淚,但卻是真實地在哭。
楚年看蔣氏的樣子, 就知道她其實已經沉不住氣了。
蔣氏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嗚嗚嗚,哥哥.”楚蓮被拍開,仰起頭看楚年,聲淚俱下,一張小臉上佈滿淚痕,別提有多楚楚可憐。
“好人就活該被人拿頭撞牆?”楚年拍開了楚蓮。
她穩住氣息, 咬著牙怒視楚年:“你想幹嘛?出去說我們阿蓮的壞話嗎?你以為你是誰?他們能聽你的?”
楚年不指望跟這對母子理清什麼是非黑白,對待這種壞透了的人,講道理是沒有用的,只有手段才是硬道理。
楚年聽了差點沒笑出聲。
“少來這一套。”楚年把蔣氏剛對自己說的話原封不動還給了楚蓮。
楚蓮從地上站起來,氣急敗壞地問:“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好嗎?為了二兩銀子要這麼搞我?”
楚蓮又淚汪汪地看向蔣氏。
顛倒黑白到這種地步,也是夠夠的了。
楚蓮:“???”
楚蓮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楚年指的應該是“學習怎麼哭”?
“.”楚蓮:“你!你不要太過分了!!”
楚年把二兩銀子收起來,最後丟下一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勸你們以後好自為之。”
說完,他瀟灑地走出了屋子。
屋外,被拴起來的大黃狗一直盯著門的方向。
楚年一出來就對上了大黃狗的視線。
看到楚年出來,大黃狗弓下`身子,朝楚年露出獠牙,喉嚨裡發出低低的鳴吼。
很明顯,這不是狗子見到多日未見的主人時應有的歡迎,而是一種警備,一種示威。
楚年頓住了腳步,看著表現異常的大黃狗,心裡泛起了嘀咕:都說狗子是通點玄學的,這條狗以前跟著打獵捕獵,是條見過血的聰明的狗,是不是多少沾點靈性?是不是覺察出我身上的異樣了?
可是楚年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大黃狗。
要那二兩銀子,是想幫原身出一口惡氣,要狗才是楚年真正重要的事。
“大黃。”楚年試著叫了它一聲。
聽到呼喚,大黃狗高高豎起的兩隻耳朵猛地往後一折。
楚年眸光閃爍了一下。
楚年又叫了一聲:“大黃。”
大黃狗還是弓身齜著牙,但喉嚨裡的聲音發生了些變化,變成了帶點哀聲的嗚嗚。
它的尾巴垂在地上,掃來掃去,同時抬起了一隻前爪,對著楚年所在的方向扒拉了一下,似乎是想向前走。
可它沒有向前走,它沒有走近楚年,只是不停地在原地轉圈,高昂的嗚嗚哀叫,既焦慮,又悲傷。
楚年:“.”
楚年在這裡被兩個人噁心了好一會兒,現在,被一隻狗子感動了。
在這個家裡,真正關心原身的,只有這條狗。
沉默地站了一會兒,楚年主動朝大黃狗走去。這隻狗子多少帶點靈性,想來是不會傷害自己的。
楚年走到了大黃狗身邊。
跟楚年想的一樣,隨著距離的接近,大黃狗做出了很多姿態,不乏有兇狠的,但也只是兇狠,並沒有什麼實質的攻擊。
“哎,好聰明的狗啊。”楚年嘆了口氣,手掌輕輕摸了把它毛絨絨的頭。
大黃狗被摸了頭,整個趴到了地上,眼睛溼漉漉的,嗚嗚叫個不停。
楚年隨著它一起蹲下,小聲跟它說:“對不起啊,我能做的不多,只能幫他出一口惡氣。”
大黃狗還是嗚嗚地叫喚。
楚年摸了摸它的頭,解開了拴住它的繩子。
大黃狗看著楚年。
楚年說:“你跟我走吧,別給他們看家了,他們不配。”
這條狗極其的聰明,以前是沒有人拴著它的,楚年懷疑,之所以它現在被拴住了,是因為蔣氏怕它會跑到江家找原身。
可惜世事無常,原身已經沒了。
楚年不確定大黃狗願不願意跟自己走。
想了想,楚年又說:“要是你不願意跟我一塊走的話,那就離開吧,你這麼聰明,也進山捕過獵,不愁活不下來,你自己走吧,去哪都行,去做一條快快樂樂的自由的狗。”
大黃狗的鼻子裡噴著氣,氣息吹在地上,打溼了兩排薄土。
這時蔣氏和楚蓮也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蔣氏和楚蓮在屋裡都說過一番話了,出來看到楚年還沒走?
沒了錢難過得要命的蔣氏又想哭了,怒問:“你怎麼還在這?”
楚年回頭看了蔣氏一眼,沒好氣道:“我在跟狗說話,你不要插嘴。”
蔣氏一窒:“.!”
楚年搖了搖頭。
有些人,還不如狗重情重義。
“好了,我要走了。”楚年最後摸了摸大黃狗的頭。
雖然楚年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把大黃狗帶走,但會發生這樣的事,不在楚年的預料之內。
這狗子如此通靈性,楚年決定尊重狗子自己的意願。
楚年起身離開。
大黃狗跟了上去。
沒有跟得很近,保持著有三五步的距離,但確實是跟著的。
蔣氏這才發現大黃狗的繩子被楚年解開了。
看著大黃狗跟著楚年一塊走,蔣氏頭暈目眩,怒道:“你!你銀子拿了,狗也不放過嗎!”
聽到蔣氏這話,楚年回頭看了一眼,看到大黃狗垂著腦袋,慢吞吞跟在自己後面。
楚年有點驚訝,大黃狗這是選擇了自己?
還是說,現在就是順路?
楚年:“.”
楚年暫時不好確定。
但這不影響他氣一氣蔣氏,他說:“是狗都嫌棄你啊,狗都不想跟你住在一起!”
蔣氏:“你你你!”
蔣氏你了半天沒個所以然,大白天裡眼前冒出了好幾顆星星。她感覺今天被楚年這麼一鬧,至少要減壽三年!
“娘?”看到蔣氏乾癟的身子晃來晃去,楚蓮趕緊上手扶了她一把。
蔣氏抓著楚蓮的胳膊,聲音裡都是哭腔:“不行.阿蓮,娘咽不下這口氣啊!”
楚蓮的臉色很難看。
何止是蔣氏咽不下,他也難以嚥下。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楚年手裡吃癟。
蔣氏哭哭啼啼。
楚蓮有點煩,說:“一條破狗,又髒又臭,吃的還多,跑了就跑了。”
蔣氏抹眼淚:“留著的話,今年過年能殺了吃肉呢。”
楚蓮看蔣氏好點了,鬆開手讓她自己站好。
深呼吸了一口氣,楚蓮說:“好了娘,想想我剛才在屋裡對你說的那些話,二兩銀子也好,狗也好,暫時給他就給他吧,以後加倍讓他還回來!”
以後,他要讓楚年在大羅村裡待不下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