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傳染
鬱樂承醒來的時候聽到了耳邊的風聲。
他盯著降了一半的車窗愣了半晌,目光落在宿禮沉睡的臉上時以為自己又做夢了,“宿禮?”
宿禮睫毛顫了顫,慢吞吞地睜開了眼睛,“早啊。”
“你怎麼老是來我夢裡?”鬱樂承戳了戳他的臉頰,“雖然你很努力,但我還是沒能想起來。”
“想不起來就不想。”宿禮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嘟囔道:“反正你跑不了。”
鬱樂承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
宿禮推了推鼻樑上滑下來的眼鏡,“幹嘛,耍流氓啊?”
鬱樂承湊上去作勢要親他,剛要碰到他的嘴唇,前面的司機忽然清了清嗓子道:“哎哎哎,注意一下影響啊,車裡還有人呢。”
“?”鬱樂承轉頭去看司機,被宿禮靠過來親了一下嘴角。
“哎喲。”張高飛一副不忍直視地表情,“我他媽真想直接給你倆扔山溝裡去。”
“我、跟你一起?”鬱樂承震驚道。
“我——”鬱樂承被他問住,有些茫然無措地看著他,聲音也低了下來,“可是我現在只有你了。”
宿禮看著他無措和乞求的眼神,頓時知道自己逗過了頭,趕忙道歉,“我逗你玩的,你放心好了,我是絕對不會跟我媽出國的。”
宿禮挑眉道:“為什麼?你明明都不記得我。”
“怎麼了?”宿禮問。
鬱樂承覺得有些難堪,他根本不記得之前和宿禮的一切,而他這樣要求也全部都是出於自己的私心,他對他們之前的感情並不瞭解,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重要到可以讓宿禮不顧一切地留下來。
“當然。”宿禮淡定地推了推眼鏡,“放心好了,你平時穿的衣服,錢包身份證銀行卡那些東西我全都回家幫你收拾好放行禮箱了,哦對了,還有課本和暑假作業我也都帶上了。”
鬱樂承將信將疑,“真的嗎?”
“我會努力想起來的。”鬱樂承艱難地給了他一個承諾,小聲道:“你可不可以等我想起來再走?”
張高飛開著車笑出了聲,宿禮微微笑道:“抱歉啊,你睡得太沉我叫不醒你,但是再不出發我們飛機就要晚點了。”
鬱樂承看著窗戶外面漆黑的夜色,又看了一眼張高飛這陌生卻又清晰的臉龐,抬手摸了摸嘴角,剛才溫熱柔軟的觸感彷彿還停留在上面。
“……”鬱樂承哭笑不得。
“什麼飛機?”鬱樂承一頭霧水。
“私奔也不能影響學習。”宿禮嘆了口氣,“不然等你恢復記憶了能一拳把我打到牆上扣不下來。”
“……不是夢。”鬱樂承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鬱樂承說:“暑假作業可以不用帶的。”
“真的真的,他都準備跟你私奔了。”張高飛一腳將油門踩到了底,“你倆到了飛機上再膩歪也不遲。”
“我媽想帶我出國。”宿禮扣住他的手。
他身邊就只剩宿禮一個人了,絕對不能讓他離開。
前面的張高飛抽了抽嘴角。
“不行!”鬱樂承猛地直起了身子,死死盯住宿禮,“你不能走。”
車子在漆黑的夜色之下疾馳而過,順著蜿蜒的馬路奔向了機場,鬱樂承聽見了頭頂轟隆的飛機聲。
宿禮沒有徵求過他的意見擅自幫他作出了決定,他甚至只打了一天的工還沒來及跟那位古怪的老闆辭職,這一切突然得像是個不切實際的夢,但是他卻覺得十分安心。
只要是和宿禮在一起,去哪裡都可以。
他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宿禮時的場景,那應該是在亂哄哄的教室裡,他緊張無措地揹著書包從講臺上下來,比他高的少年穿著一身火紅的校服笑得溫柔又可靠。
‘我叫宿禮,是十二班的班長。’
‘要是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找我。’
鬱樂承是不信的,他不認為自己能完全信任和麻煩另一個人,何況是一名陌生的同學。
而且他隱約記得宿禮沒有他這個回憶裡如此可靠。
但是鬱樂承看著現在緊緊抓著自己手的宿禮,又推翻了前面的想法,選擇相信自己的第一印象。
相信宿禮,一定沒錯。
——
寵物店裡貓狗亂吠,陳亦臨拿著手機開啟了新接收的簡訊,勾了勾嘴角。
“怎麼了?”正在給陳肅肅洗澡的人抬頭問他。
“剛招的臨時工跑路了。”陳亦臨衝他晃了晃手機,“還把前一天的工資退了回來。”
“鬱樂承?”
“對。”陳亦臨收了錢,踢了踢陳肅肅溼漉漉的狗屁股,“看來又得重新發布招聘資訊了。”
“那小孩兒想起來沒?”
“不知道,看樣子是沒想起來。”陳亦臨說:“想不起來也好,正好咱們還省事了,這個破班我他媽是一天都不想上了。”
“清醒一點。”洗狗的人站了起來,“我們家車貸房貸還都等著還。”
陳亦臨嘖了一聲:“還是小孩兒好,什麼都不用管。”
對方笑著看向窗外的天空,飛機在上面拉出了一道長長的白線,盛夏的清晨明亮又燦爛,彷彿每個人都能擁有自由和未來。
“這樣也很好。”
——
一個星期後。
南方的某個小鎮裡。
鬱樂承聽著窗戶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伸手開啟了檯燈,柔和的燈光照亮了木質的桌面和桌面上厚厚的一摞訂起來的試卷。
“這道題選d根本不合理。”他有點生氣道。
宿禮仰面躺在沙發上一邊刷手機一把腳踩在窗臺上去接雨,聞言道:“你代的那個公式要有前提條件,這道題沒有,用複雜的那個算。”
“……啊。”鬱樂承恍然大悟,低頭又算了一遍得出了正確答案,“嘖。”
宿禮飛快地刷著手機,“明天雨就停了,中午我們去吃這兒的特色菜,然後晚上去看煙花,怎麼樣?”
“聽你的。”鬱樂承放下筆轉過身,跪在沙發末尾伸手將他淋雨的腳從窗戶外面撈了回來,“不能這樣淋雨,會生病的。”
“我身體一直很好。”宿禮壞心眼地把腳上的雨水往他衣服上蹭。
鬱樂承也不躲,握住了他冰涼的腳,嚴肅道:“你這兩天又偷偷地不肯吃藥。”
“我沒有。”宿禮面不改色道:“你親眼看著我吃下去的。”
“我已經加了唐醫生和高飛哥的微信,你吃什麼藥該吃多少我都知道。”鬱樂承伸手關上了窗戶,兇巴巴地盯著他,“你那些瞞天過海的小手段我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唔。”宿禮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我真沒事了,天天活蹦亂跳的,而且吃那些藥我總覺得昏沉沉的。”“那也要吃。”鬱樂承垂下眼睛捏了捏他的腳腕,認真道:“宿禮,吃藥才能好起來。”
宿禮踩在他的肚子上,不情不願道:“好,那聽你的。”
鬱樂承對他笑了一下。
宿禮飛快地移開了目光想爬起來,卻被鬱樂承撲上來壓住,他摸了摸宿禮發紅的耳朵,“你跑什麼?”
宿禮被他摸得耳朵癢,不自在地歪了歪頭,淡定道:“我去上個廁所。”
【臥槽他怎麼老勾引我!?啊啊啊啊受不了了要爆炸,好像把他按在床上先***再***讓他**鬱樂承這隻色兔子精!!!】
鬱樂承被腦海中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儘管那跳脫又下流的聲音和宿禮很不相符,但他很確定那就是宿禮的聲音。
【可是他現在還什麼都沒有想起來,我對他動手動腳他都不太樂意的,不行不行,我得好好維持我的高冷人設,好不容易把人拐出來可千萬不能給嚇跑了,失憶了也超可愛——啊啊啊我的兔子親親抱抱舉高高!一點兒都不想出去玩只想和我的兔兔翻雲覆雨嗚嗚嗚我現在悄悄摸他的屁股一下應該不要緊吧?我發誓我真的只摸一摸絕對不會有任何非分之想……艹!】
鬱樂承在驚愕中被他佔了便宜,漲紅了臉一把將他推開,“你、你幹什麼?”
“手滑了。”宿禮十分正人君子地笑了笑,紳士地把他扶起來,“抱歉。”
【我要*死他!啊啊啊啊啊啊扒|掉他的褲子!脫|光他的衣服!!把他綁在床頭!!!】
鬱樂承往後踉蹌了一步,驚慌地扶住了沙發靠背。
他、他終於也被宿禮傳染成了精神病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