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一直到考試結束, 孟聽雨都是在公寓複習的。

像朱思雯這樣的學霸,幾乎每天都是最早一批到圖書館的,於佳琪跟新男友還在熱戀中, 每次都是跟男友去學校附近的咖啡廳膩歪, 美其名曰補課。

只有孟聽雨跟錢靜這兩個起床困難戶才要憂心在哪複習。

現在這件事秦渡解決好了, 在徵求過他的意見後,孟聽雨這段時間跟錢靜就窩在公寓的自習室裡。

錢靜稱這裡為天堂。

有開得很足的暖氣,房間裡有兩個加溼器。

更別提那一整面零食櫃。

孟聽雨不怎麼愛吃零食,基本上都是錢靜解決的。錢靜很有眼力見, 每天差不多到了下午五點左右,她就背上書包離開, 因為五點半左右秦渡會過來一趟。

秦渡最近多了很多時間,孟聽雨有幾次見他過來時都蹙著眉頭。

現在這個季節, 氣候嚴寒不說, 空氣質量也堪憂, 兩人也不會特意出去約會,而是窩在舒服的雙人沙發上找一部電影看。

秦渡嚐了幾口,他覺得有些甜,卻還是讚揚道:“真的不錯。”

逐漸地,秦渡將這個公寓當成了他的港灣。在外人看來, 他是天之驕子,從出生到現在幾乎沒遇到過什麼挫折,順利畢業後不需要勾心鬥角就能進入企業內部核心, 可一個人再怎麼順利, 也總會遇到一些煩心事。

孟聽雨暫時忘記了即將到來的考試。

秦渡:“?”

有大富翁遊戲,還有魔方九連環這類的益智玩具。

然而他也太急於求成,以致於他負責的兩個專案目前都沒達到他想要的進度。董事會那邊頗有微詞,甚至有元老批判他是西方思想,太急功近利。

她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加快複習進度, 確保等他過來時她能有時間陪他。

他嘆了一口氣,走上前去,也顧不得抹布髒不髒,拿過她手中的抹布,低聲道:“你哪是幹這事的人。”

窗外如何的嚴寒如何的冷冽,至少這一刻跟他們都沒有關係。

徐朝宗卻用實際行動證明了:擦桌子他果然比她厲害。

孟聽雨想反駁。

他們兩個人用的也都是情侶杯。

她用的是秦渡送的,是他年少時跟父母一起做的,杯壁上是童趣的拼音——qin du。

孟聽雨不搭理他,輕哼一聲,轉身又進了廚房,再出來時端著一個小盤子,裡面放著幾塊曲奇餅乾。

孟聽雨隨意將頭髮綁好,但還有幾縷頭髮散落,她有些癢,想捋在耳後,但戴著手套又不太方便,瞥見徐朝宗看她,以及她手上這雙豬肝紅的手套,她有些不自在,回瞪了他一眼。

兩人鬧著笑著。

秦渡一開始還會語氣驕矜地說:“這都是我小時候玩的。”

到後來玩得比她還投入還認真。

“嚐嚐,這是我在網上學的。”孟聽雨從廚房出來,將馬克杯遞給他,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

徐朝宗過來是幫章父安裝系統。

他去年給章父設計的系統操作簡單功能也齊全,章父很喜歡,但這次說什麼也不肯再佔徐朝宗便宜,兩口子都問過了市場價,又往上加了點打給了他。

徐朝宗很少見她這模樣,盯著她看了好幾眼。

秦渡也忘記了公司裡元老們的挑剔以及刁難。

後來她趁著有空,在學校附近的手工店裡親手做了外形差不多的杯子,杯壁上也是她親手寫下的名字拼音——ting yu。

秦渡接過杯子,低頭朝裡一看,杯中飄著一片檸檬。

他力氣又大,手腳麻利,三下兩下就將桌子擦乾淨,邊邊角角都沒放過,動作熟練地去搓洗抹布,再去擦另一張桌子。

“再嚐嚐,我改良了配方!”

孟聽雨再見到徐朝宗時,已經是放寒假了。

臘月,姑媽跟姑父終於在燕市開了第三家分店,門面不大,加上廚房跟洗手間也有四十多個平方,新店做活動顧客多生意也好,孟聽雨正好最近也沒什麼事,每天一清早就過來幫忙,連最貪玩的一鳴也沒到處撒野,每天也乖乖地跟在姐姐身後打雜。

孟聽雨不放過他:“你剛才挑了下眉毛,你的微表情告訴我,要麼是嫌它酸了,要麼是嫌它甜了,你現在騙不過我。”

如果不去自我變革,秦氏也許都不用十年就要逐漸走下坡路。

徐朝宗過來的時候還沒到飯點,店裡也沒什麼客人。

除此以外, 孟聽雨還買了很多小玩意。

孟聽雨正戴著塑膠手套在擦桌子。

在他看來, 秦氏早就需要走上創新的道路,二十年前十年前紅火的專案,會一點一點被時代淘汰。

大約是工作上的一些事令他心煩了。

最近孟聽雨也是忙裡偷閒。她愛上了烘焙,天天拉著秦渡當小白鼠。秦渡現在看到餅乾蛋糕之類的就牙疼。

“檸檬紅茶,我自己做的,靜靜說味道非常不錯。”

徐朝宗趁著姑媽跟章父去門口卸貨,章一鳴在後廚洗洗刷刷。

秦渡頭皮發麻。

其實在做家務這方面,徐朝宗確實要比孟聽雨要厲害得多。

前世兩人在一起、還沒發達到要請保姆阿姨時,基本上都是他做飯,他拖地。

他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雖然他家也不算窮,但因為父母常年在外,後來回了老家也都是窩在雜貨店裡,也抽不出時間來照顧他,他從小學開始,放學回來自己煮飯炒菜,衣服也都是自己洗。

跟孟聽雨同居時,他倒是也想偷懶,但一看,她拖地還沒他拖得乾淨,只好包攬了這個任務。

她又抱怨油煙傷害面板,那他就炒菜,讓油煙來摧殘他。

他們那個時候真的很開心。

她洗菜備菜,他炒菜。

他洗碗,她就在旁邊準備飯後水果。

他在拖地時,她正撐著晾衣架在曬衣服。

徐朝宗將桌子擦乾淨後,問她,“廚房在哪?”

孟聽雨只好帶著他過去,章一鳴正蹲在廚房裡在洗盤子,見徐朝宗進來,咧開嘴笑了,“徐老師!”

徐朝宗手上都髒了,想洗手,卻發現袖子沒捲起來。

他突然意識到這是個機會,便一臉犯難地看向她,欲言又止。

孟聽雨懂了他的意思。

在他的注視下,點了下頭,還沒等他暗自得意,只聽到她踢了一下洗盤子的大盆,對章一鳴吩咐道:“你擦擦手,幫他把袖子捲起來,他要洗手,記得擠點洗手液。”

徐朝宗:“……”

章一鳴得令,立馬洗了手又擦好,跟猴子似地竄到徐朝宗身旁來,使出吃奶的力氣,恨不得將徐朝宗的毛衣袖子捲到肩膀。

孟聽雨哈哈大笑起來。

徐朝宗無奈地看向章一鳴,語氣特別溫和地提醒,“謝謝,不過我是要洗手,不是要去打疫苗。”

章一鳴撓頭。

徐朝宗開啟水龍頭,慢條斯理地洗手,偶爾偏頭跟孟聽雨閒聊,“考試考得怎麼樣?”

章一鳴一聽這話題就知道馬上就要扯到他身上來。

這太危險了。

他腳底抹油,找了個拙劣的藉口溜出廚房。

真是奇怪,他覺得徐老師可怕得很!比教導主任比班主任還可怕。

徐老師問一句“考得怎麼樣,不會掛科吧?這麼簡單的考試你居然連第一名都拿不到嗎?”帶來的殺傷力,大於家裡所有的親戚包括他爸媽圍追堵截問他考試考多少分!

頓時,窄小的廚房裡只剩徐朝宗跟孟聽雨。

孟聽雨倚靠著門框,隨口回道:“還好吧,畢竟那什麼,也考過一次了。”

徐朝宗語氣詫異地問,“你還記得題目呢?”

他誠實地回道:“我連我那年高考語文作文題目是什麼都忘記了。”

孟聽雨很想說“我也”……

“肯定不記得啊。但學過的東西還是有點印象,而且這次考試也不算很難。”她回。

“你兼職還順利嗎?”徐朝宗一邊搓著洗手液洗手一邊問。

“還行,領導對我也挺關照的,同事們也都不是那種難纏的人。你呢?”孟聽雨才想起來秦渡之前提到過的事,問他,“我聽秦渡說你們倆還在飯局上碰到過。”

徐朝宗面帶微笑點頭,“嗯,說來還挺感謝秦總的,如果不是他,我籤合同不會那樣順利。”

“哎?”

“投資商跟他認識,他幫了忙,投資商挺爽快給我簽了合同。”徐朝宗頓了頓,“如果不是這層關係,我都想請他吃頓飯好好感謝他。”

孟聽雨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吃飯就算了,別人能跟你籤合同肯定是你值得,不然誰幫忙都白搭。”

徐朝宗輕笑一聲,“也對。”

正在這時,孟聽雨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取下塑膠手套,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是秦渡的來電。

她背過身去,接起電話。

秦渡也知道她這幾天在店裡幫忙,聽說這是她姑媽開的第三家分店,非要來送開業花籃。

孟聽雨也攔不住他,他前兩天來街對面接過她,知道地址。s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去年這時候,她跟盛韜去滑冰被姑媽逮著去家裡吃飯,結果碰到了徐朝宗。

徐朝宗關好水龍頭後,走出廚房,經過她身邊時,壓低了聲音,語氣和緩低沉地說,“我現在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孟聽雨愣住。

孟麗珍過來,喜氣洋洋地跟徐朝宗說,“小徐,你可別急著走,我訂了位置,等下一起吃飯!”

徐朝宗垂下眼眸,真誠地婉拒,“孟姨,我還有事,得趕緊走了,下次有機會我帶朋友過來給您捧場。”

“剛才問你你不是說下午沒事嗎?”孟麗珍詫異地說,“這都快到飯點了,就吃個飯再走唄。”

“剛才沒事。”徐朝宗坦然道,“剛朋友打電話來說有急事要我回去處理。實在沒空,孟姨,不好意思啊。”

孟麗珍見他都這樣說了,也不好再勉強,失望地說,“那好吧,下次一定要來!”

徐朝宗離開前,目光緩緩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孟聽雨。

兩人視線相撞。

他衝她輕輕點頭,好像是在安撫她說,沒關係。

有些回憶有些東西,他可以忍受失去。

比如那個有特殊意義的鑰匙扣。

比如那一場他失約的演唱會。

又比如那一場暴雨。

即便從盛韜的手裡贏回鑰匙扣,那也不是當初她送給他的那一個。

即便那場演唱會他在場內也撥通了她的號碼,但她沒有接通。

這些明明白白的失去,讓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地知道,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一是放下。

二是等待。

他永遠只會選擇第二條路,哪怕這條路上前有狼後有虎。

甚至哪怕他踏過所有的陷阱,也許到最後,他看到的仍然只有一堵南牆、前方無路。

他也不會後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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