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想摸麼
從他們兩人重新見面到現在，江遊何曾給過秦晃什麼友好的臉色，以至於讓他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江遊被秦晃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得都怔愣了那麼一下，怔愣過後，江遊看著秦晃，說。
剛剛秦晃在湊近他，和他說話的時候，也是在笑著的。但是沒有像現在這樣，笑得身體都顫動了起來。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一手撐在他面前的小桌上，笑得身體都顫動了起來。他的氣息伴隨著他顫動的身體，灼熱而滾燙地在蚊帳裡瀰漫開，像是把江遊皮下的血管都給熱得滾燙了起來。
秦晃還在笑，笑著的時候，還在看著他。
他們的距離太近了，他能聽到他的笑聲劃過喉結和聲帶帶出來的震顫，江遊的耳後像是被這層聲音燒得發熱。他莫名其妙，不可置信，卻也同時沒有再繼續看秦晃，而是收回他的目光看向了手邊的作業題。
在看向手邊的作業題時，江遊看到了下午時他做不出的那兩道題。可能是觸景生情，江遊看著題目就想起了下午兩三點鐘時，他因為做不出題目來時的焦躁。這種焦躁重新回憶起來，讓原本鎮定下來的江遊心中又燒起了一層火。甚至說，他聽著耳邊秦晃的笑聲，都不由自主地又煩躁了起來。
他不知道秦晃在笑什麼。
這有什麼好笑的？
好笑的應該是他吧？
明明兩人見面到現在，他對待他的態度那麼不友好，他甚至還問過他是不是不喜歡他。雖然他當時沒有回答，但秦晃一定也是察覺到了的，不然不會問出那樣的問題來。
這邊江遊聽了外公的話，應了一聲後，從床上下來穿上了鞋。穿好鞋，江遊簡單收拾了一下課本和床上的電腦桌。收拾完後，江遊和秦晃一起離開了果園的小屋。
而在茂密的樹林之間，手電筒的燈光像鐳射一樣在樹林間遊動，伴隨著手電筒燈光的遊動，還有小孩兒們熱鬧的喧鬧聲。
秦晃就大致說了一下，外公笑著點了點頭，而後和江遊說讓他早點回去，外婆早就做好了飯，等著他回去吃之類的。
這未免自作多情過頭了。
就這樣，兩人各自沉默著，度過了今天白天最後的一個多小時。
他走路很快，腳步聲在草叢間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而在他走著時，後面秦晃則亦步亦趨地跟著。
在和秦晃離開果園後，江遊拿了課本就走在了前面。一方面是為了帶路，另外一方面他想快點回家。
平時江游回家，都是直接從果園後面那條路，一直走，通著就到了外婆家。而果園後面那條路，屬於村子裡的小路，路很窄，兩邊都是農田。即使不是農田，也都是各種樹林。
而知道他不喜歡他，竟然還說出什麼他來晚了他生氣這樣的話。
原本逼仄的蚊帳內，伴隨著秦晃的起身，像是突然閃了一大塊空間出去。江遊盤腿坐在小桌前，眼角的餘光裡，秦晃起身離開蚊帳後，抬手給他整理好了蚊帳，重新將蚊帳的空間弄得密不透風起來。
被誤解的江遊心底又“噌”得起了一層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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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遊問了秦晃“你沒事兒吧”之後，秦晃撐著手臂在蚊帳裡笑了一會兒。但也只是笑了一會兒。沒一會兒，江遊低頭做作業不搭理他了。而秦晃也沒再打擾他學習，起身從江遊身邊離開了。
江遊走路雖然快，可秦晃腿長，倒也不是跟不上。兩人自從離開果園後，就一直走路沒有說話，在走到樹林這裡，看到這裡的手電筒光時，秦晃看了一眼，說。
江遊的外公是個話不太多的小老頭。但是對於秦晃，和外婆一樣，心底都是喜歡的。秦晃起身後，就笑著叫了外公“夏爺爺”，這邊叫完，外公也和秦晃笑著打了個招呼，詢問了一下他怎麼在這兒。
單薄的蚊帳隔離開了兩人之間的空間。做完這些後，秦晃和昨天一樣，重新坐回了小板凳上，靜音玩兒起了小遊戲。而蚊帳裡的江遊，在蚊帳被整理好後，回了回神，繼續往下做題了。
江遊外婆家的果園離著江遊外婆家不算太遠，走路的話也得二十分鐘。而村子裡的大大小小的路各種貫通，走哪兒都能回家。
到了現在這個時間，天快要上黑影了，田裡都沒有什麼人在忙活了。倒是樹林裡，卻陸陸續續上了人。
今天外公地裡的活兒多。等收拾完吃完晚飯到果園的時候，就已經是晚上七點了。七點太陽已經完全落山，只是還沒冒黑影。外公拿了農具進了小屋，在和江遊說話的同時，看到了已經站起來迎接他的秦晃。
而不管是什麼，秦晃這絕對是誤解，是誤解。
村子裡的樹林都是野生的楊樹林，樹木的間距不是很寬，樹也長得粗粗壯壯的。雖然還沒上黑影，但因為茂密的枝條，樹林裡能見度已經下來了。
但是任何人的自作多情都不是沒有由頭的。他肯定無意中做了些什麼，才讓秦晃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他們在照知了龜麼？”
小路上沒什麼人，秦晃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還是十分清晰的。江遊聽了他的話，蹙著眉頭就看了一眼樹林裡，看過後，江遊應了一聲。
“嗯。”
所謂的知了龜，就是知了的幼蟲。每到夏天，知了成熟的幼蟲都會從土裡爬出，爬到樹上蛻皮成蟬。對於城市裡的人來說，這種趣事比較少見。但是對於農村的孩子來說，整天和樹林打交道，摸知了龜是小孩們夏天必做的事情之一。
“我們小時候也一塊摸過。”
江遊這樣應了一聲後，秦晃說了這麼一句。
秦晃說完，江遊：“……”
“現在知了龜還和小時候一樣那麼多麼？”秦晃望著樹林裡亂晃的手電筒，還有小孩子們發現知了龜後驚喜的歡呼聲，問了這麼一句。
他問完，前面一直沉默的江遊道。
“不知道。”
“很久沒有摸過了。”
江遊說完，秦晃看向樹林的目光收回，落在了前面的江遊身上。
江遊依然在走。他的腳步還是不算慢。在他們走著的這段功夫，天慢慢上了黑影，黑影下，少年的背影輪廓修長筆直，像是秦晃看過的最為標準的模型骨架。
江遊是農村孩子。但其實他從小到大也沒怎麼種過地，所以他身上沒有農村孩子那種骨骼粗壯的感覺。反而是一種勻稱的，修長，甚至帶著些漂亮的模樣。
他的頭髮是短碎髮，碎髮露出了額頭和耳朵，還有修長的後頸。後頸連線著舒展的雙肩，雙肩下是垂落在身側的手臂。
雖然沒有種過地，但江遊體力活卻也沒少幹，所以他的手臂線條帶著些力量感。伴隨著他走路的動作，在白色的t恤袖口下若隱若現。
江遊平時的穿著都很簡單。就是t恤和短褲。但是他可能是因為這兩年抽條的緣故，骨架稍微單薄了些，所以t恤穿在他的身上，像是看不到裡面他的身體的輪廓，一直從後背到了他的腰臀間，才因為臀部稍微有了些鼓起。
鼓起的臀部牽連著他的走姿，連線著短褲下一雙修長筆直的腿。
江遊的腿還是很漂亮的。不粗壯，但也不單薄，該有的線條都有。大腿連線著膝蓋一直到了小腿，小腿下，腳踝纖細，走路時，後踝骨成一條堅硬筆直的骨線，最後隱沒在帆布鞋間。
他走路的姿勢也十分輕快，腳步抬起時，小腿劃過一旁長到路上的青草，發出細微的草葉割過面板的聲音。
江遊的膚色不算白。但是他那種不算白的膚色，在這種模糊的黑影下卻非常的好看。模糊的黑影，讓他的面板看上去更為細膩了許多，甚至連後膝的褶皺都看不太清晰了。
江遊在說完上面那兩句話後，就沒有再說什麼了。對於他們來說，他們都長大了，很多事情也都變了。像是小時候，秦晃剛來這裡，不知道玩兒什麼好。江遊扒在他們家門口，一雙茶色的眼睛滴溜溜地看著他，跟他說他會帶著他玩兒，這裡可好玩兒了。
而確實如江遊所說，這裡十分好玩兒，秦晃也找到了不少的樂子。
對於將他同化成和他一樣的樣子，江遊非常開心。
而現在，兩人都已經長大，像是小時候覺得有趣的事情，江遊也已經很久沒有做過了。
時間改變了他們的外形，也改變了很多其他的東西。秦晃抬眼看著前面走路的江遊，看了一會兒後，輕輕笑了笑。
在他那樣說完了兩句話後，身後的秦晃就了聲音。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只能聽到小腿掃過草葉發出的細微的窸窣聲。
江遊走在路上，走著的腳步沒停，也沒有變慢。他踩著泥土小路，朝著外婆家的方向朝前走著。走著走著，江遊的眉心越擰越緊。
一直到眉頭擰成一個疙瘩，快步行走的江遊突然停下腳步站在了那裡。他停下腳步後，就回頭看向了因為他停下腳步後一併停下的秦晃。
看著身後的秦晃，江遊抿緊唇線。這樣抬眼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江遊說。
“你想摸麼？”
江遊說完，秦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