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一個時代,警察和罪犯之間的戰鬥應該就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只見他抽出了身上剩餘的箭矢以極快的速度接連朝我射來。除了朝著我的頭射來的那兩發不出意外的被我給彈飛外,剩下的那一支毫釐不差的插在了我的心臟位置。

這是我絕對也無法再彈開的了,因為我能在自已身上做的標記,已經耗光了。

可是最後,我才是最後的勝者。

因為在同一時間,我拄在身後,從剛才一直支撐著身體的右手突然舉起來一把手槍——那把最開始被我打完了12發子彈之後就丟到一旁的手槍。

“獵人”高舉著手裡獵刀躍至半空想以此來給予我致命一擊。

但這對我來說也是絕無僅有的機會。

然而這把槍只是一詐而已。真正的攻擊其實是趁著他彎過手臂想要護住自已的正臉,在他因為恐懼而不自覺閉眼的極端時間之空隙,用我另一隻手快速抽出摺疊式短管霰彈槍,在極近的距離對他露出的破綻射出最後的兩發子彈。

有了之前的經驗,我認為這一次就算能離得這麼近也不一定會奏效。

但如果我事先在子彈上做了標記呢?

更快的出膛速度好像真的改變了霰彈對目標造成傷害的方式。我並沒有看到子彈“噴”出來的畫面,而先是看到一整團銀色的物體飛出之後,在和他僅剩不到一毫米的位置炸開。

可能因為是出力最大化的近距離點射讓鋼珠在迸射的時候幾乎湊成了一簇的威力更加集中,又或者是他身上的防禦已經被前兩槍有所破壞。這一次,子彈沒有嵌在面板表面,近乎面對面射出的兩發子彈分別打穿了男人的臉頰,還打瞎了他的右眼。

勝負已分,這兩槍無疑是致命的傷害,“獵人”雙手捂臉在地上痛苦地翻滾哀嚎。

我掀開左邊的衣服,我知道是那枚警徽幫我擋下了致命的一箭。

“原來你是故意被我踢中那一腳的嗎?就為了拿到那把槍是吧。你居然算到了這一步。”

“因為你是個敏銳的獵人,要是我重新掏槍的話一定會被你給察覺到,那樣你可就會有反應的時間,很可能就不會選擇殺掉我而是更謹慎地和我周旋了。所以我必須要先採取這樣的佯攻。

“其實我最開始把它丟掉的時候就在這把槍的握把上面做了標記,這樣它就能夠靠著那一小股推力,在我需要的時候匍匐在地上緩緩朝我這邊靠近,等待我對你發動奇襲的時機。

“它的子彈早就打光了,根本開不了槍,像這樣當著你的面重新裝上子彈更是天方夜譚。不過好在它只是計劃中的一環而已,但也多虧了你的那一腳,我才能更快撿到它。剩下的只需要我順水推舟,用它還有隻剩下兩發子彈的霰彈槍拼上最後一把。你應該也清楚我的手槍裡還有多少子彈才對吧,但人一旦直面槍口總會在那瞬間不自覺的想要保護自已。

“對了,這把霰彈槍你應該從來沒有見識過吧。因為這可是警員們最後的一道屏障,不見得是誰都能知道它的存在的。

“……只要被我觸碰到的物體就可以被我留下標記,這些標記會在物體被標記的那些表面上產生一股強大的推力,這就是‘雙向箭頭’,這也是我能彈開子彈的原因。

“然而這個能力雖然能為無數個物體做上標記,可是在同一個物體之上只能同時存在六個。我剛才將標記全都標在了我的腦袋周圍,自然無法再顧及到身體的其他要害了。所以如果沒有這枚警徽,我也會死在這裡。看來是我的覺悟讓命運站在了我這邊啊。”

“精彩,精彩啊!”捂著臉的他用一種痛快的語氣簡單稱讚道。

靠著最後一點意識終於把他拷在了一個看上去還算結實的扶手上,我終於支撐不住摔倒在了他的旁邊。

強烈的麻痺感已經傳染到了肺部,呼吸變得愈發困難而急促了。就算是一直試著張大嘴巴呼吸,可是沒有任何空氣進到肺裡的感覺。

隨著意識越來越模糊,透過眼睛僅剩的縫隙仰望著天花板,總感覺有一群烏鴉從慘白的天上掠過。

要是先前做好了必要的準備,滿狀態的自已面對這個敵人會不會就不是這樣兩敗俱傷的結局了呢?外面的世界還真是殘酷呢。回想起自已一年多以前剛踏上這條道路時的場景,那股意氣風發,屬於年輕人的年少輕狂,還有想讓更多人都能開開心心生活的決心。或許自已就不應該強撐著滿口說大話,或許當時遵從父母的建議,在家鄉小鎮的警察局裡謀得一官半職,最後安穩度過自已的餘生才是正確的。

宏圖壯志最後還是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在心裡越埋越深。

可是這是人生第一次完全憑藉自已的意志在選擇道路,不管重來多少遍我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所以,哪怕最後是曝屍荒野這樣悲慘的結局,我也全盤接受好了。

大部分人總會在最後的那一刻釋懷……現在要是可以點上一支菸該多好啊。

一股清涼又帶了些微苦的液體從我的喉間滑過,身體的麻痺感也開始隨之逐漸消退。不知道意識遊離了多久,我從黑暗中緩緩睜開了眼睛。

“你最好再休息一下,小警察。身上的毒素沒有全被中和,這樣的身體強行上路恐怕只會讓體內殘留的毒液再次擴散……我可沒帶多餘的藥在身上。”

“我救活了你,是我希望自已能無時無刻都踐行那位先生教給我的道理。我是獵人,但我更是他從小到大一直教育我要成為的戰士。合格的戰士就要以崇高的姿態和坦蕩的心情去直視自已的失敗。現在我已經無計可施,再沒有和你僵持下去的底牌了。這解藥就算是對你這個勝利者的獎賞……

“但你也不要自以為這場戰鬥是你贏了,我的任務可不是藥無差別的消滅到這個房間裡來的人,而是確保我們的計劃能順利進行。哎呀,耳機那一頭的人已經告訴我可以撤退了呢,我有沒有做到讓他滿意呢?”

帶著少許哭腔的“獵人”在說話的時候伴隨著強烈的咳嗽聲,就好像是一個處在彌留之際的人。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究竟是什麼人值得你拼……命……”

可還沒等到我把問題追問完,男人就已經面帶著僵硬的微笑,目不轉睛的看著我一言不發了。

想要成為他人的依靠,想要那些還弱小的人們能夠得到最大的保護。

一陣淒涼感湧上心頭,我輕輕嘆了口氣。

我明白人並不是簡單的非黑即白。但正因如此,我才會開始糾結是什麼人和什麼樣的教育值得百般阻撓自已的對手在我生命的最後一刻選擇救回自已。更想不通“獵人”口中的大業究竟有何含義,它的結局又是什麼。

他,他們這樣給我的感覺並不壞,那為什麼“高潔”的人會選擇墮落到成為站在人民對立面的人呢?

人類還真是複雜。

本來只是想找找有用的線索試著破案,可卻讓各種麻煩事接二連三的找上自已。原本就很複雜的案情現在牽扯出更多值得人去深思的謎題了。

一切都在不受控制地變得複雜,這無疑在擾亂我的心神,一股莫名的火氣又讓我開始有些焦躁。

“不要自說自話地講一大堆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事情然後又擅作主張地不做任何回答啊。”我在心裡如是抱怨道。

但抱怨終歸只是抱怨。

我再次輕輕嘆了一口氣,想要試著撐開那隻受傷的眼睛。不行,即使眉毛挑得老高,眼皮也依舊沒有知覺。這對之後的戰鬥會有不小的影響啊。

索性我摸出煙來,用手指彈了彈盒底,兩支菸隨之冒了出來。然後我叼起一根,換了個舒服的坐姿,想要點菸時卻想起來打火機被自已扔在了汽車的副駕駛上了。我只好側身在“獵人”的身上摸索出了他的打火機才終於點燃了煙。

從什麼時候開始抽菸的呢?

我只是深深吸了一口就將煙又給熄滅了。

“你就老老實實在這裡等著吧……嘖,通訊器被你給打壞了,我現在就給隊上的人打電話讓他們來拿人。一碼歸一碼,你抽菸嗎?就當是你給我解藥的回報了。不說話就預設你不抽咯。我要是你的話我高低得來上一根,畢竟,搞不好抽完這支菸,自已就要上路嘍。”

這時我已經感覺身體的麻痺感消退得差不多了便緩緩撐起身體,工作還是要做的,我要抓緊時間把現場好好收拾一下。

如果能有那種隨著我打了一個響指,在戰鬥中散落的武器彈藥什麼的便會發出微光,然後變成半透明,最後慢慢化作光粒飄向天空。但是這並非是讓用過的那些武器憑空消失,而是讓它們回到原本用來裝它們的槍套裡的能力就好了。

這麼便利的能力,會有人擁有嗎?就算是我,也會對他心生羨慕的啊。

按照我的理解:“天選之人”一旦死亡,他的“天賦”也會隨之解除,但是能主動解除掉的應該也不在少數。

此時的地板上零零星星閃爍著奇怪的光芒,那不是水的波光粼粼,而是某種金屬在穿透視線的燈光照射下散發出來的光芒。

見到自已竟然被這種簡單的陷阱逼到如此狼狽的窘境,我冷哼了一聲。裝填著子彈的我望著從地板接縫裡冒出來的小型輕弩,然後小心翼翼地撿起一個似乎還未被觸發的弩便檢查起來。

小巧的弩身整體只比我的手掌略大一點,它的設計簡單卻很巧妙——其實就是在等比縮小的普通弩機的弦和鎖釦之間加上了一根極細的木棍作為“保險”。這根木棍被精巧的設定在了一個完美平衡的位置上,使得這個陷阱能一直保持在“滿弦”和“發射”之間的極限狀態。因此想要觸發機關,其實只需要對著木棍的尖端稍微有一點小小的用力一撥,這樣木棍、弓弦、鎖釦三者的平衡就會被破壞進而撥動鎖釦使其鬆開緊繃的弦將搭在上面的箭射出。再加上製成弩本身的是韌性很強的上好木材,難怪這麼小的弩卻力氣大到能把匕首都射出去。

這樣就只需要依靠地面的波動觸發機關進而發動奇襲,從而達到從四面八方攻擊對手的目的使對方防不勝防。

而且回想戰鬥的經過,很難不相信對方在佈置陷阱的時候連我的行動路線都有預測到。

真是個可怕的獵人,我再次在心裡發出由衷的讚歎。

作為自已對強大對手的最高尊敬,也是考慮到這樣的武器在未來的某天也許能為已所用,在某些死局起到意想不到的破局效果。

再不濟,送到開發科去給那群研究員研究個一二,按他們天馬行空的腦洞說不定還真能搞出些新玩意兒來。

於是我開始儘可能的多找出一兩把完整的小型輕弩,然後把它們裝到制服的包裡。可惜連續找了好幾個,全都是已經壞掉的。

無奈的我也只好就此作罷,只得用這是命運女神對自已的合理安排來安慰自已。

這些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良知和信念還在心裡驅使著,心中還有一個疑問在等待解答。

每次結束一件棘手的事情,我會習慣性地吹上一聲口哨。這次也不例外。

但當我吹響第一聲之後,回頭竟然發現自已已經置身於一片火海之中。

先前見到的那個感覺很沒有精神的男子——陳安陽,正半蹲在我的身前與我四目相對。

光從第一眼就能看出他受了很重的傷。

先不提那隻鮮血淋漓,正在不停發抖的手,光是他胸口那條縱深而下的傷口,還有裡面依稀可見的淡黃色的骨頭,已經足夠讓我感到反胃了。

剛才的那個“獵人”去了哪裡?

難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覺?和我戰鬥的其實是陳安陽這個人?而現在幻境破碎,他的把戲也跟著全都露餡了?

還是說他也同樣遇上了可怕的敵人了。

出於心裡的謹慎和不信任,我抬槍瞄準了他的眉心。

還有一個奇怪的玩具機器人漂浮在半空,看到我用槍瞄準了陳安陽,他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做出回應,把身上的炮管還有手裡劍全都對準了我。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我,但是能不能,先跑出去再說?”他說話說得有氣無力,但不再像第一次和我見面的時候聲音裡帶著畏畏縮縮的情感。

在我問完他之後,他沒有先正面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給出了這樣的建議。

我當然注意到了火勢越來越大。我也很快就厭煩了互相試探。為什麼我非得小心翼翼地談論“是敵是友”不可。

“你是‘天選之人’?”

“是的。”毫不猶豫。

“敵人還是朋友?”

“都不是。”依舊毫不猶豫。

“你知道他們?”

“沒錯。”斬釘截鐵。

“你和他們有關係?”

“沒有。”語氣堅定。

“把你打成這樣的也是他們的人?”

“如你所見。”眼神也堅定了起來。

我現在能做出判斷並且相信他的根據只有“我覺得他沒有說謊”。

那麼,就以“陳安陽值得信任”為前提……現在的話,就來好好想想要怎麼逃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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