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魚聽到這兒,“嘿嘿”的笑了兩聲。

劉春紅說了這麼長時間,覺得口渴,就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茶水。正在這時,電水壺今天上午第二次“咕嘟咕嘟”的冒起了熱氣。

劉春紅眼疾手快,左手端著的杯子都沒有放下,就站起來一個跨步走上前,拔掉了插頭。她拿起水壺轉身走了兩步,把水壺放到了床頭的櫃子上,順便把手裡的杯子也放了上去。

劉春紅沒有再坐下,而是各後攏了攏自已的頭髮,說道:“今天有點兒熱啊。”

陳魚連忙站起來,說道:“要吹風扇嗎?我去把風扇拿來。”說著就起身向外走去。劉春紅沒有答話,也跟著走了出去。

陳魚開啟臥室右邊一個房間的門,順手按亮了房間裡的燈,劉春紅在身後探著身子打量著這個房間。這是個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間,沒有窗戶,因此,房間內唯一的光線來源,就只能依靠頭頂那個熾白的日光燈了。

房間正對門口的那面牆前,立著一個大衣櫃,緊挨著左邊的那面牆,放了一張床。床上沒有被褥,只是堆著幾個紙箱子。這房間剩下不多的地方,就堆放著一些雜物,落地扇就在那堆雜物中間立著。

陳魚邊嚮往拖拿著那個積了一層灰塵的落地扇,邊對著門口的劉春紅說道:“這個房間有點兒亂,平時我也很少進來。這裡面放的都是不合季的衣服和一些暫時用不上的雜物。”

劉春紅點了點頭,沒有答話。

陳魚有些吃力的把落地扇搬進臥室,又拿了一塊溼抹布,擦掉上面的積灰。看著劉春紅站在臥室門口,還只管用手攏著自已的頭髮,就問道:“大姐,要把頭髮再盤一下嗎?”

劉春紅說道:“嗯,再盤一下。”

陳魚丟下抹布,走出臥室,又推開了臥室左邊那個房間的門,引著劉春紅進來,走到一個一人高的穿衣鏡前,說道:“大姐,在這兒盤頭髮吧。”

劉春紅走到鏡子前,一手抓著頭髮,一手取下頭繩叼在嘴裡,兩手左右翻飛,三兩下就在腦袋後面挽了一個大丸子,然後又是一手抓緊挽好的頭髮,一手取下嘴裡的頭繩,把盤好的頭髮緊緊的紮了起來。

盤好了頭髮的劉春紅,饒有興致的四處打量著這個房間。看的出來,這個房間明顯比剛才那個雜物間大了許多,有一扇大大的窗戶,但沒有陽臺。窗戶跟前擺著一張高桌,桌子上擺著梳妝鏡和首飾盒、化妝品之類。這個房間裡也有一個衣櫃和一張床,但可能是因為多了那個穿衣鏡的緣故,這個房間看起來帶了些人氣。

“這個房間裡,我放的是應季的衣服,和···”陳魚看著劉春紅,笑著說道:“鏡子。”

劉春紅停止了打量的目光,怔怔的看著陳魚。

“你知道的,就在那件事發生以後,鏡子就被我搬到了這個房間裡。”陳魚看似漫不經心的說道。

······

四周是一片灰慘慘的霧,陳魚在這片沒有來路、看不清去路的迷霧裡左突右撞,她不是在找出路,而是在逃。

逃什麼呢?陳魚自已也不知道,但她就是要逃。

就這樣一直跑···一直跑···

有的時候,陳魚很清楚的知道這是一個夢,但卻沒有辦法醒來,因此也就沒辦法停止她的逃跑行為。

跑的時間很長的話,陳魚甚至會低頭看看腳下那夯實的地面,以及自已那雙不斷交替的、用力砸向地面的雙腳,偶爾也會抬頭看看,感受一下週邊的寂靜。

也正是這寂靜,在提醒著陳魚:這是一個夢。

跑了好久好久以後,陳魚會突然停在一個地方,因為她看到了一張臉。那是一張男人的臉,清秀,但膚色有些奇怪,是石灰色的。除此之外,可以說,這是一張並無特色的臉。

但就是這樣一張臉,每次只要在夢裡一出現,陳魚就會瞬間明白,這就是自已一直逃跑的原因。

然後,陳魚就會心跳加速。再然後,陳魚就滿身大汗的醒來。

不得不說,就噩夢來說,這是一個很沒創意的噩夢。但她就是每次都被這個很沒創意的噩夢,很沒創意的嚇醒。

陳魚第一次做這個夢被嚇醒的時候,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頭很疼;陳魚第二次被這個夢嚇醒的時候,還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頭也還是很疼;陳魚第三次被這個夢嚇醒的時候,依然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頭不是那麼疼了,木木的,這種感覺就像有人往她的腦子裡塞滿了棉花,並用手在裡面不停的揉搓。

第一次被嚇醒後,陳魚馬上就又睡過去了,第二次也是,因此,可以說這兩次的經歷,她是幸運的。

第三次醒來時,她的這種幸運沒有再延續下去,她醒了好久,也被那隻手揉搓了好久。在這段時間裡,陳魚的眼前出現了好多人,先是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們,圍著給陳魚做身體檢查,並一直訊問她的身體哪裡不舒服。陳魚就盯著他們看,看了一會兒又笑,沒有回答一個字。

陳魚笑是有原因的,她敢肯定自已是見過這些人的。在她前面兩次那短暫的、勉強可以稱為醒來的時候。

陳魚的表現讓這些白大褂們很頭疼,就在他們竊竊商議著要給她做進一步的檢查,並後退一步即將轉身離開病房的時候,陳魚說話了,她看著他們說道:“頭疼。”

聽到她的回答,白大褂們顯得異常興奮,並告訴她說道:“這是頭部受到撞擊後的正常現象。”說完,就都走出了病房。

過了沒有多大一會兒,病房的門又開了,進來的是兩個身穿警服的警察。這兩個警察走到陳魚的病床前,一個又高又壯、看起來有三十歲的警察對陳魚說道:“你好,我叫雷鳴。”說著話又指了指自已身邊站的那個長相斯文,看起來才剛二十歲出頭、有些瘦弱的警察說道:“這個是我的搭檔,叫周天。我們兩個是負責你和你丈夫這起傷害案的主辦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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