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春朝回到自己的院子,極力回想夢中種種。

在明年的春天,盛國忽而來犯邊疆,而她的哥哥也是死在那一場戰事中。

她坐在小窗前,認真回想每一個細節,她雖能知曉未來,但在天下大勢上她也無力改變。

只有依靠這一點預知的能力提前預防,在她的夢中哥哥和盛國僵持月餘後被盛國大將張宇所破,哥哥堅持戰鬥至生命的最後一刻。

後來,寧衡臨危受命上了戰場,依靠著她的關係,他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全權接手遼家軍,而後大勝盛國。

她忽而靈光一現,想起夢中哥哥的副將曾哭著說,如果不是糧草不足,那場仗未必會敗。

戰場上的事,她不太明白,但只要將她所知道的資訊提前告訴哥哥,讓哥哥早做防備,或許可以改變哥哥的命運。

她不敢將夢中之事如實相告,這般匪夷所思的事,說出去怕誰也不會信。

她只說自己遇見一位雲遊高人推算出哥哥有此一劫。

她怕哥哥不當一回事,又在信中言辭懇切的敘述了高人的厲害,又再三強調此事的重要。

她把信寫好後,就遞給身邊的丫鬟雨凝,“雨凝,幫我把這封信寄給哥哥,一定要快。”

雨凝接過信,笑道,“郡主和世子的關係真好。“

雨凝走後,謝春朝一個人坐在院中的鞦韆上沉思,哥哥的事雖有她的信提醒,但她還是不放心。

畢竟戰場上刀劍無眼,萬一哥哥還是和夢中一樣敗了呢?

她一想到這兒頓時就坐不住了。

父王早年也是屢戰屢勝的大將軍,或許父王會有辦法幫哥哥。

待她趕到前院時,院中一片寂靜,只有幾位下人安靜的做著自己的事情,並沒有看見父王的影子。

奇怪,這個點,父王也早該下朝了啊。

怎麼不在?

謝春朝喚來院中主事問道,“常青,父王呢?”

“回郡主的話,王爺去鎮遠侯府了。”常青道,“王爺出門的時候還憤憤不平的,說要給寧家一點教訓呢。”

謝春朝知曉父王定是從母妃口中知曉百花宴的事,所以去寧府討公道去了。

一時半會可能是回不來了。

“常青,父王回來後來我院子通傳一聲。”

謝春朝說完,正準備回去,又老遠聽見她父王嘹亮且憤怒的聲音。

“寧家那臭小子真是個狗東西!我當初就不該同意他和朝朝的婚事!上一次和我信誓旦旦的保證會對朝朝好!他就是這麼對朝朝好的?混賬東西!”

“王爺莫氣了,索性這樁婚事也退了,日後定會有更好的郎君等著郡主呢。”

“父王。”

前一秒還是黑臉憤怒狀的遼王在看見謝春朝的一瞬,立馬換上了一張和藹的笑臉,變臉程度快到另人咂舌。

“朝朝怎麼在這兒?”

“我有事想和父王說。”謝春朝將她對哥哥的擔憂盡數說給遼王。

“父王,你知道盛國的張宇嗎?有沒有更穩妥的辦法讓哥哥贏啊?”

遼王聽完謝春朝的話,眯了眯眼,問,“朝朝,這些事你是從何而知?”

遼王生於皇宮又戎馬半生,所以謝春朝口中的雲遊高人或許能騙騙謝寧玉,卻騙不過他。

“我……”謝春朝說,“我是從高人口中聽來的。”

遼王幽深的眼注視著她,半晌方道,“盛國張宇乃張遼之後。我和他父親打過,用兵如神且心性細膩沉穩,是個極強的對手。”

謝春朝吃不準父王是信還是不信,但見父王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較真後,暗暗鬆了口氣。

“那哥哥豈不是很危險?”

遼王早年也曾被冠以戰神的稱號,能被遼王稱讚的人定然實力強悍。

遼王大笑,“朝朝怎麼對自家哥哥這麼沒信心?張遼雖強,也是我的手下敗將,寧玉繼承我的風範,定能力挫張宇。”

謝春朝自然也深知哥哥盡得父王真傳,若論行軍打仗天下少有敵手,但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呢。

“朝朝。”遼王的神色忽而嚴肅起來,“你說寧玉戰敗是因軍中少糧的緣故,可否細細說來?”

謝寧玉所守的邊疆,一直屯有可供大軍三年的軍糧,怎麼會忽然缺糧呢?

謝春朝低眸深思道,“似是張宇派人火燒了我方的糧草,而後續運來的糧草又被對方用小隊人馬燒燬了。”

謝春朝不懂軍務,這些事還是後來返回上陵的老兵們告訴她的,哥哥雖戰死邊疆,卻因戰敗而被世人唾棄,說戰神的兒子是個酒囊飯袋,而大楚的新一代戰神應是鎮遠侯府的寧世子。

遼王揹著手在書房中走了三圈,表情嚴肅且凝重,“朝朝,若你所言為真,你哥哥之敗怕是皆因軍中出了奸細。”

“奸細?!”謝春朝驚道,“為何父王會這麼說?”

“你哥哥素來行事謹慎,糧草這麼重要的地方定會防守嚴密,若非有知情人的帶路和訊息,對方怎麼可能燒得了你哥的糧草?這是其一。”

“其二,糧草是從我軍後方運向大軍,大盛的人如何能透過我軍關隘,繞道後方燒糧?”

遼王說完,他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哪怕是不通軍務的謝春朝也品出味來了。

按照遼王所說,軍中的奸細可不是一位普通軍士,軍中或者說後方定然有著一位舉足輕重的人物。至少他能出動一支小隊,滴水不漏的燒掉運往前線的糧草。

謝春朝白著小臉,問,“父王,所以……哥哥不是戰死,而被人害死的?”

謝春朝不知要害哥哥的人是誰,但她知道一點——

哥哥死後,獲利最大的人是寧衡。

遼王沉重的點點頭,“若你所言為真,你哥便是死於自己人之手。”

“朝朝,莫要瞞我了。”遼王道,“這些事你究竟從何而知?”

謝春朝見瞞不過去了,索性將自己做夢的事告訴遼王。

她說完期期艾艾地問,“父王,你相信我嗎?”

其實謝春朝並不指望父王會信她,夢中之事怎可當真?

“你不是已經驗證過了嗎?”遼王說,“你是我的女兒,為父自然信得過你。”

遼王說著眼睛突然紅了。

他抹了把淚,罵道,“今天打寧衡那小子還是輕了!我真該打死他!他竟敢這樣對我的朝朝。”

遼王紅著眼將謝春朝攬入懷中,“朝朝,都怪父兄沒保護好你,讓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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