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遇見白芷,謝春朝也沒了繼續逛街的興致,便準備打道回府。

謝春朝坐在馬車中,垂眸深思今天遇白芷一事。

夢中之事應驗的有百花宴,沒有應驗的是白芷被侯夫人收為義女以及今日她遇見白芷。

到底是夢中之事皆戲言,還是因為她的改變而造成了結果的不同?

寧衡啊寧衡,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她已想好,若百花宴上,寧衡真如夢中一般帶白芷前來,那麼她只能棄了寧衡。

她正想得入神,馬車卻忽而一癲,險些將她甩出去。

“郡主,您沒事吧?”

雨凝忙撩開車簾,探頭問道。

謝春朝扶了扶撞亂的雲鬢,搖搖頭道,

“我沒事。”

“外面發生何事?”

遼王府的車伕向來穩妥,幾乎不會出什麼意外。

雨凝低聲道,“我們和另一輛馬車撞了。”

“郡主不必憂心,我已讓風晴去解決了。”

她依稀聽見車伕委屈地說,“這馬兒不知怎麼了,好似突然發了狂。”

謝春朝問,“人都沒出什麼事吧?”

雨凝解釋道,“幸虧今日的馬伕是位老手,控住發狂的馬,方免去一場劫難。”

謝春朝聞言撩起車簾有幾分好奇地向對面的馬車看去。

對面是一輛純黑的馬車,單看馬車外觀,不像是權貴之家。

清風徐過,吹起對面馬車的車簾,隱隱約約露出車內的一角,男人驚世的容顏一閃而過,讓謝春朝有幾分驚訝。

這是誰家的兒郎?她從未在上陵見過這般容顏出眾的郎君。

“你們怎麼駕得車?若是撞壞我家公子,你們賠得起嗎?”

“鳴秋,住嘴。”

馬車內傳來一聲極短的呵斥,雖短暫聲音卻如山泉擊石,惹人遐想。

鳴秋?池花春映日,窗竹夜鳴秋。

能給身邊人起這麼個名字,想來也應是位極雅的人。

“抱歉,我家小廝心直口快,原也有我們的責任。這位小姐沒受傷吧?”

車內公子雖未露面,但只聽其聲,已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讓人忍不住與之親近。

“我不妨事,驚擾公子了。”

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在雙方友好溝通下很快得以解決,兩輛馬車沿著相反的方向繼續行駛,彷彿永遠也不會再有交集。

謝春朝挑開車簾,又回頭看了一眼,好奇問道,“剛剛是誰家的馬車?”

“回郡主,似乎是林御史的。”

林家嗎?

謝春朝很快將這場意外拋之腦後,而她一直等待的百花宴終於要來了。

百花宴當天,謝春朝盛裝出席,她本就生得明豔大方,上了妝後,更顯貴氣雍容,宛若花園中開得最盛的一株花。

遼王府的馬車緩緩在長公主府門前停下,眾人近日都有聽聞謝春朝暈倒在鎮遠侯府門前一事,所以紛紛投去好奇的目光。

如花般的婢女為謝春朝撩起車簾,少女明豔動人的臉展露在眾人面前,她拎著硃紅色的裙裝,彎身下馬,額間貼著九瓣桃花鈿,白銀為底,中間是耀眼矚目的紅寶石,象牙白的齊胸上儒搭配著硃紅的長裙,她下車站定,抬頭一笑似明月高懸於空,美得讓人不敢褻瀆。

同謝春朝交好的貴女們紛紛圍了上來,同她敘話,眾人雖對她和寧衡之事十分好奇,但誰也不敢貿然提起惹謝春朝傷懷。

她在貴女中素來是眾星捧月的存在,她也樂於接受貴女們的奉承,不說將她們視為推心置腹的姐妹,但也認為是朋友。

可她在夢中落難時,往日對她親熱的貴女們,卻對她唯恐避之不及,還有甚者會故意落井下石,冷嘲熱諷。

而只有一人給予了她幫助。

她的目光越過一張張討好的臉,看向素來愛與她作對的姑娘,連她也沒想到最後竟是她幫了她一把。

謝春朝本想上前和她交談,但對方看了她一眼後,冷哼一聲,別過頭去,在丫鬟的陪伴下率先進了長公主府。

她不由失笑,她怎忘了這傢伙的脾氣向來不怎麼好,不然也不會和她作對了。

她跟著眾人一起朝公主府走,她們一干人等剛跨過門檻,她的餘光瞧見鎮遠候府的馬車來了。

她腳步一頓,回頭看去,雖然心中已早有決斷,但她和寧衡畢竟還有著近十年的情誼。

她的心七上八下,等待著命運對她的審判。

那究竟只是一場荒誕的夢,還是未來會發生之事?

車簾揭開,寧衡率先下馬,他今日穿了一件寶石藍的錦袍,襯得他玉樹臨風,風姿綽約。

他站定後,轉身又去扶車內的女子下車。

謝春朝收回視線,夢中的一切還是發生了。

他和夢中一樣,帶著白芷前來赴宴了。

甚至這一次他們有了兄妹的名頭,還光明正大的同乘一輛馬車。

在謝春朝收回視線的一瞬間,寧衡從一眾貴女中精準的發現她,他本欲抬腳跟上來,卻被身側的白芷拽住衣袖,一雙眼泛著盈盈水光,惹人愛憐,

“阿衡哥哥,好多人啊,我怕。”

謝春朝拜見過昭陽長公主後,就同一眾貴女們坐在一起賞花作詩。

她看似閒適自在,實則一直在關注著四周。

既然夢中之事為真,那麼她自然要避免和夢中一樣在百花宴上落得一個惡毒且善妒的名聲。

夢中,她因白芷和寧衡的事心情低落,所以獨自一人坐在涼亭傷懷。

白芷卻忽然冒出來對她說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話後哭著跑開了。

後來,便是寧衡無端的指責,以及其他人對她惡毒的揣測。

他們都說,她惡毒又囂張,打得白芷險些毀容。

天曉得,白芷臉上的傷是從哪來的,夢中她連半根手指頭都沒碰過她!

謝春朝一想到這件事,就氣得心口疼。

她平生還從未受過這種屈辱!

是以,今日她從頭到尾都和眾多貴女們坐在一起,她倒要看看白芷還能怎麼害她。

至於寧衡,她本來想著若寧衡沒有和夢中一樣,她就當夢中的事從沒有發生過,只是她做的一場噩夢。

可如今,她寧願出家做姑子都不想再嫁給寧衡了。

“你是阿衡哥哥的未婚妻謝姑娘嗎?我有話想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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