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悅捂著耳朵，羞憤地瞪了他一眼。
這邊季昀在聽到鞭炮聲的時候，便收緊手臂，帶著甄善穩穩落地。
甄善雙手捂耳，對他粲然一笑，“我家鄉過年過節，整個小鎮都是鞭炮聲，習慣了。”
“你猜對了，這裡真的是在過節？”
“大師兄，我們進去看看吧？”
季悅長年都待在宗門裡，這次下山，對什麼都很新奇。
季昀點頭，囑咐道：“不可給他人添亂。”
“知道了。”
見兩人往村裡衝去，甄善轉頭看向他，“季公子，你要去嗎？”
季昀對上她期待的眸光，“走吧。”
甄善高興地點點頭，不覺拉住他的手。
季昀看著他手腕上白皙的柔荑，垂眸輕笑。
四人循著鞭炮聲到了村莊中央的祠堂前，數十張紅色木桌上擺著各種供品，最前面的戲臺上，十幾個少女穿著紅色嫁衣，畫著精緻的妝容，抱著一籃子的櫻桃，神色虔誠又帶著小女兒的嬌羞地站著。
而她們面前，有個披著黑色羽毛大衣，裝扮得如同一隻烏鴉的老巫婆在跳大神，嘴裡念念叨叨的。
供桌前，男女老少數百個村民手上皆拿著香，跪著祈禱。
這畫面怎麼看怎麼詭異。
季悅看向甄善，“小緋，這是什麼節日啊？”
甄善搖頭，“我也不知。”
那邊各種儀式進行得很久，季維皺了皺眉，“要不我們拉個人來打探一下情況吧？”
“你過去，除了暴露我們，然後被他們群起圍攻，給趕出來是，什麼都打聽不到的，”甄善誠實地說道。
“額……那麼可怕嗎？”
“這些小村莊平時就戒備心極強，十分排外，尤其是在他們的最重視的節日裡，你只是去打擾，對他們來說，就是十惡不赦，就算你拿劍架在他們脖子上，也不一定能問出什麼。”
“那怎麼辦？”
“先看看再說。”
夕陽漸漸沉落山頭。
“你們看，那些穿嫁衣的女孩跪下了。”
只見她們舉著小竹籃，拜了三拜，隨即被老巫婆領了下來，坐上竹編的轎子，由壯漢抬起，敲鑼打鼓，往村外走去。
“這隊伍怎麼有點像是要送嫁呀？”
可誰一娶就是十幾個新娘，後面還跟著拿著香的村民？
季昀眸色微凝，“跟上去看看。”
“是。”
一路吹吹打打，往山上走去，停在了櫻桃樹林外。
老巫婆拿起來紅蓋頭，給那些女孩蓋上，然後牽著她們，每個人坐到一株櫻桃樹下。
村民們將香插到櫻桃林外的神龕中，而這時，甄善他們才確切看到每盤供品上都貼著大紅喜字。
等村民離開，四人才出來，看著裡面安靜坐著的那些“新娘”，對視一眼，很明顯的有古怪。
“我進去問問那些女孩子的情況吧，”甄善說道。
“我跟你進去吧，”季悅說道。
甄善搖頭，“太多人，恐引起她們的驚慌。”
“小緋，這裡氣息明顯不對勁，你一人太危險了。”
“季公子見我施展過結界的，我能自保。”
季昀略一思索，遞給她一個青色穗子的宮鈴，“這上邊附有我注入的靈力，關鍵時，能為你阻擋危險，有什麼不對，就立刻退出來，別勉強。”
甄善也沒推脫，接下，“我知道。”
“那我們？”
“季維公子你和小悅去村裡看著吧，免得那邊出什麼問題。”
季昀同意點頭，“小心為上，不可魯莽行事。”
“大師兄放心。”
等兩人離開後，季昀掃了一眼那邊的神龕，看向甄善，“這裡是不是也存在神靈？”
甄善搖搖頭，“應該說是個偽神。”
“偽神？”
“嗯，但即使它沒有真正神靈那般強大，這裡也是它的地界，不可小覷。”
季昀淺淡眸子劃過一絲漣漪，“所以你才支走小悅他們？”
“他們實力尚淺，留在這，太危險，也會讓你分心的。”
季昀心似塌了一塊，抬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溫潤的聲線帶著點點溫柔，“謝謝你。”
她輕輕搖頭。
“我陪你進去。”
“不行，你進去，會引起對方的警覺，那些女孩子就危險了，你留在外面，一旦發生什麼，你也能救我。”
“可你……”
甄善抬眸，淺淺一笑，“我不想你有危險，信我可好？”
季昀眸光顫了顫，聲線微啞，“千萬小心。”
“好。”
甄善看了看他，轉身走進櫻桃林中。
季昀看著她的背影，眸光深深。
而在她走入櫻桃林時，整個果林的空間突然扭曲一下，她和那些少女全都瞬間消失在原地。
季昀神色微變，感應到宮鈴並無異樣，才稍稍放心些。
他抬手，一張符紙飛入櫻桃林，硃砂繪製的符文驟亮一瞬，符紙化為灰燼。
季昀劍眉微蹙，斥出秋霜，撞上禁制，被打了回來。
即便是偽神，但只要凝聚它的信仰沒有消失，在這個地方，它就是最強的，其神通並非修士能隨意破解的。
季昀揮袖，數張繪製複雜符文的符紙散在半空中，他並指於身前，青色靈力大綻，符紙快速組成一個人形小人。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緩緩在山間響起，若遠方天際傳來的伽藍之音又如近處山中流淌的溪水，悠遠空然：
“虛空無相，降臨諸神，臨、兵、鬥、者、皆、列、陣、在，前，醒來！”
符文形成的小人眼睛瞬間劃過兩道紅光，小人手臂顫了顫，在半空中朝季昀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