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善看了看他,“事出有因。”

“是因為一個書童下人,就對你發怒動手?”

“顏煦,孟棋於他來說,不僅僅是一個書童下人。”

“那你呢?活該被當成出氣筒?”

甄善揉揉眉心,“人的心都是偏的,若是你,可也會因此遷怒。”

顏煦抿唇,“我的妻子,一定會是我所愛之人。”

他絕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去娶一個不愛的女人,對誰都是折磨。

甄善默了默,“有時,並不是願意或不願意的問題,而是不得不做。”

“善善,你怎麼了?”

甄善將他拉到床沿坐著,“沒什麼,別鬧了。”

顏煦悶聲道:“我不是鬧。”

“你方才,險些殺了他。”

“是他先傷你的。”

甄善心微軟,“我沒事。”

“都留了那麼多血了,怎麼會沒事?”

她好笑,“那你吩咐廚房,給我做些補血的,補回來不就好了嗎?”

顏煦看了看她,更悶,“你總是這樣。”

“怎樣?”

“不愛惜自己。”

“我何時不愛惜自己了?”

“善善,等我找到還魂草,我們離開這裡,以後你想去哪兒,我就陪你到哪兒,可好?”

甄善怔了怔,緩緩垂眸,“顏煦,下個月中過後,你若願意再問我這個問題,我給你答案。”

下個月中?

顏煦想了想,還是沒想出那天有什麼特別的,但想著,或許她心還有些猶豫。

畢竟跟他離開,於世人來說,是大逆不道、背信棄義的事情,況且她身後還有甄家。

顏煦想跟她說,他會幫她安排好一切,不會讓她有後顧之憂的。

可也怕逼她太急,她這樣的身子,哪裡經得起自己折騰自己?

再說,她這次不是直接拒絕,已經動搖了,對他來說,已是意外的驚喜了。

顏煦將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眸中盛滿細碎的柔光,俊臉邪肆不再,少年不掩飾的深情落在唇角溫柔的笑意中,“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問,也會等你的答案。”

甄善劃開淺淺的漣漪,一句“世事無常”怎麼都吐不出來,不願毀去少年的熱忱真摯,只輕輕應道:“好。”

顏煦笑意刻滿眉眼,滿滿的開懷不禁讓她也輕輕一笑,可心卻刺疼得厲害。

他眸光落到她受傷的手,笑意斂下,依舊不放心地問道:“真的沒事?”

“我沒有那麼弱。”

顏煦默默地看了看她,想起她走得急了,都搖搖欲墜的樣子,平日不小心驚點風,就直接躺床上起不來,還有,剛剛那傷口,若沒敷藥,血根本自己沒法止住的樣子……

這樣,怎麼叫他能放心?

甄善見他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也深知自己這病弱的身子實在沒什麼說服力,幽幽一嘆,“那麼擔心,你剛剛還把最好的大夫給打傷。”

顏煦:“……”

他想說世上又不止顏煦一個好大夫,但想想,好似現在武林中唯二醫術卓絕的人都全被他得罪了。

蓮焰公子徹底沉默了!

……

當晚,一道蒼白的閃電從天穹劈下,好似要將落霞山莊所在的山峰劈成兩半,轟隆的雷聲叫人心悸不安。

滂沱大雨中,渾身溼透的孟棋跌跌撞撞地跑到正院,慌亂無措至極,“夫人,莊主出事了。”

甄善聽到聲音,被顏煦扶著走了出來,“孟公子,怎麼回事?”

“莊主的傷口惡化,高燒不退。”

孟棋也顧不得為何深夜裡顏煦會出現在甄善的房間裡,著急地說道。

甄善看了看旁邊的男人,“走吧,去看看。”

顏煦劍眉蹙起,“我去就好,你留在這兒,小心淋雨著涼了。”

“可……”

“他是被煉華所傷,傷口帶著火毒,難以癒合,才會導致惡化,只要祛了火毒,就不會有什麼大礙的,你若過去,我反而會分心。”

孟棋看了顏煦一眼,眸中情緒複雜,但沒說什麼。

甄善黛眉微蹙,無奈一嘆,“好吧,有什麼事情,記得讓下人來告訴我。”

顏煦頷首,“放心。”

譁,雨下得更大了,驟急的雨滴打落磚瓦、樹葉,噼啪的聲音令人心也隨著不平靜,一股沉悶的煩躁縈繞在心頭,怎麼都散不去。

甄善站在屋簷下,雨幕中,她鳳眸望著那抹黑色的背影,他似乎察覺到她的眸光,轉身,朝她揮揮手,如琢如磨的容顏暈開淺淺溫柔的笑意,漸漸模糊。

甄善抓緊他給自己穿上的披風,緩緩地閉上眼,神色平靜,卻不知為何,很寂寥。

“小姐?”粉兒上前,有些擔憂地叫了一聲。

“無事,進去吧。”

“是。”

……

“啊!”

“公子!”

顏煦和孟棋推開竹榭竹屋的門,就見到顏楚摔下床榻,痛苦地嘶吼。

孟棋一驚,趕緊跑過去抱住他,眼眶急得都紅了。

顏楚痛苦地想揮開他,卻沒有半點力氣,臉色忽紅忽白,額間青筋暴起,雙眸突出,滿臉都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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