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桔梗篇：楓袖起悲風，深山落唐紅。鬼女紅葉飄零。
第二天一早。
犬夜叉和桔梗就一起去了楓樹林。
落下的楓葉厚厚鋪了一層，微風吹拂，顫抖的落葉宛如振翅的蝶。
憑藉著偵查靈術，他們很快找到了邪氣最濃重的地方。
犬夜叉張開了一個氣息隔絕結界，潛藏起來，等待著黑陰陽師的動作。
隨風飄落的楓葉殷紅如血，像一張張遞往遠方的信箋。
犬夜叉和桔梗看到了黑陰陽師的白蛇式神。
它將魂魄凝結的靈玉放在隨意地丟在這附近。
隨後身著絢麗和服的鬼女紅葉隨邪氣出現，毫不猶豫就吞下了靈玉。
瞬間，鬼女紅葉身上散發著壓抑不住的巨大妖力的波動，身下卻彷彿開啟了地獄之門。
無數只青黑色的鬼手拉扯，將她牢牢禁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陰陽師狂笑著出現，掐著手印，補上了幾道封印靈陣。
隨後，花白頭髮的城主在侍衛武士的守護下緩緩出場。
一切順利地宛如劇本。
不太對勁，犬夜叉心想。
他看向桔梗，她也是一臉凝重。
“城主大人，您看，鬼女紅葉已經完全被困住了，您馬上就可以得償夙願了。”
頭髮花白的城主顫顫巍巍地從長凳上走下來。
橫肉遮蓋下綠豆大小的眼中透露著驚喜。
“好，好的很吶，哈哈哈哈哈哈哈！”
“城主大人，那您答應我的……”
黑陰陽師滿臉堆笑，趁機詢問。
“不急，不急……陰陽師，你這個封印能維持多久？”
“一個時辰沒有問題。”
想要趁熱打鐵的黑陰陽師馬上回答道。
“這樣啊……”
城主滿臉笑容，輕輕揮了揮手。
“噗嗤！”
武士刀猛然從黑陰陽師背後透到胸口。
中年陰陽師渾身一震，嘔出大口鮮血。
“你！”
武士刀順時針轉了半圈，又猛然收回。
大量的血洶湧而出，黑陰陽師瞪大雙目。
身體顫顫巍巍倒在了地上，伸手向城主指去，嘴裡發著急促的低呵。
黑武士邁步上前，斬首，血振，納刀。
單膝跪倒在城主身側。
城主揮了揮手。
幾個士兵拖著黑陰陽師離開，宛如棄掉一張用過的廁紙。
城主擦了擦手，輕輕走到鬼女紅葉面前。
看到城主，法陣中，鬼女紅葉精緻的臉扭曲如同厲鬼，整個身體劇烈顫抖。
但腳下不斷翻湧的青黑色鬼手、身上的結界以及正在突破境界外放的妖力邪氣形成了一個牢固的囚籠。
她只能惡狠狠地盯著城主，嘴巴無聲地做著口型。
為、什、麼，為什麼背叛我！
城主明白。
勝券在握，他不介意讓曾經心愛的女人死個明白。
他緩緩講述。
無非是什麼老套的人妖殊途的故事。
在家族的壓力以及父親送來的美女下，很快他就拋棄了曾經的承諾。
在自己落難時救了自己？
那不是這個草木妖怪的榮幸嗎。
既然愛自己，那不就應該為自己獻上一切嗎！
明明不過是捅了她一刀，明明不過是想要挖走她的生命核心，明明她不會死，只不過會失去妖力，失去漫長的壽命，而已。
就因為這個，就怨恨著自己，差點殺了自己，在自己城池內禍亂一方，一直給自己名譽蒙上無能的陰影。
“這算什麼愛，這算什麼海誓山盟，紅葉，明明是你背叛了我！”
城主癲狂著喊出這句話。
彷彿為了說服自己，他又說了一句。
“紅葉，是你背叛了我。”
桔梗在結界裡已經聽不下去了，筆直的箭矢架在長弓上，就要射向城主生滿橫肉的蛤蟆頭。
犬夜叉指了指鬼女紅葉別在背後的手，止住了她。
鬼女紅葉手指在不停變換， 她竟然在解封！
城主慢慢走向鬼女紅葉，嘴中的話宛如利劍一樣穿透著紅葉的心。
“我當然知道，你的楓樹林一直向我的城主府蔓延，只不過是想讓飄落的楓葉帶給我你的訊息……”
“我當然知道，你在這裡禍亂無非就是想逼迫我來處理，要見我一面問個明白……”
“孩子。”
“什麼？”
鬼女紅葉竟然說話了？
等等，結界失效了！
“護駕，快守護城主大人！”
城主大驚失色，慌亂的步伐向後挪動。
兩側護衛提刀衝向紅葉。
“當初，我想告訴你，我們有了孩子，而你！”
狂暴的妖力和無盡的邪氣四散，形成了巨大的風壓。
所有衝刺襲來的護衛被瞬間擊潰，連帶武器甲冑狠狠撞擊在楓樹上。
黑武士剛想拔刀，就被打卷的楓葉緊緊包裹，連綿不斷的切割聲後，只留下森森的白骨，又很快被楓葉掩埋。
城主卻彷彿不受任何影響，他惶恐地發出刺耳的尖叫。
整個身軀拼命向後蠕動著，想要拉開面前步步緊逼的身影。
鬼女紅葉，雙眼通紅，咬牙切齒，深沉的話語如同來自九幽之下。
“我的孩子啊啊啊啊啊啊！你親手殺了我的孩子！”
城主蠕動的身體猛然頓住，眼裡出現茫然。
孩子？
怎麼可能？
自己60年以來一直沒有任何子嗣，無論換多少女人，都沒有用。
自己一度以為自己在少時那場混亂中傷到了根本。
這次想要討伐紅葉，除了想要用她生命核心延壽以外，就是想著能不能讓自己恢復生育的能力。
紅葉……
想起散發草木妖力治癒自己的紅葉、山洞中輕生安撫瑟瑟發抖自己的紅葉、赤裸相擁說著要永遠在一起的紅葉，
以及重逢時被自己從背後捅刀後，不敢置信的紅葉，
眼前一臉怨恨，告訴自己，那是兩個人的孩子的紅葉。
城主慘然笑著，慢慢爬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我總擔心著自己死後下地獄，沒想到……”
“原來這就是地獄啊。”
“紅葉……”
城主流著淚，一邊呼喚，一邊慢慢走向鬼女紅葉。
張開懷抱，慢慢就要摟住她。
“噗嗤！”
城主瞪大了眼睛，充滿不敢置信。
“咣噹。”
他袖中的匕首跌落，和腳下的甲冑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看著胸前穿出的刀尖，臉上露出惶恐，彷彿第一次見到血液竟然是紅色的一樣。
刀柄握在紅葉手中。
城主死了。
紅葉並沒有笑，也沒有哭，也沒有解脫，只有深深的疲勞。
她累了，支援她活下去的，只不過是仇恨罷了。
她身上白皙的面板寸寸裂開，露出灼燒一般的顏色。
空洞的眼睛望著地上城主那陌生的臉，恍然想起了從前那個少年：
紅葉，我好害怕……
紅葉，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紅葉，我們永遠不要分開……
紅葉，等我回來，我一定娶你回去……
紅葉，這是父親的命令，我沒有辦法。
紅葉，不要恨我。
鬼女紅葉閉上眼睛，輕輕撫摸著肚子。
怪，就怪天真的自己吧。只是可惜，那可憐的孩子。
“出來吧。”
鬼女紅葉淡淡地說。
強行終止突破又怎會不付出代價，生命將盡，她的感知力遠超以往，輕而易舉地就發現旁邊的隱藏結界。
犬夜叉和桔梗牽著手，驅散了結界。
紅葉瞥了一眼，大概也是為了自己生命核心而來。
生命將至，也了結以往的夙願，天生善良的草木妖怪並不願意造成無謂的殺戮。
她手指一點，一個蒼翠的核心輕輕飄到桔梗身前。
桔梗鞠了一躬，珍重地收好。
“深山雄鹿踏紅葉，呦呦鹿鳴最悲秋……”
低沉的和歌下，鬼女紅葉化作漫天的楓葉，隨風飄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