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容鶴。”

門洞裡的人咧出一口黃牙,滿臉猙獰,沙啞的聲音直接喚出她的名字,然後便聲音尖利癲狂的笑了起來,像極了索命的修羅。

是姜寰卿。

一股寒意沿著後背直衝天靈蓋,姜容鶴下意識的抓緊溫驍。

她竟然還記得自己!她不是瘋了嗎?

邊上的太監也被嚇著了,幸而是大白天,若是夜裡,豈不是要嚇死人。

“別怕。”溫驍抬手把她攬進懷裡,冷眼看著門洞裡的人。

那雙麻木空洞的眼睛看了看他,最後還是落到了姜容鶴身上,泛黃的牙齒狠狠磋磨,一副想要衝出來撕咬他們一般。

姜容鶴抓著溫驍的衣裳,躊躇許久才回頭瞧了一眼,對上她的眼睛那一刻,滲進骨髓的恐懼便襲遍全身。

她腦子裡閃過一間靈堂,黑壓壓的棺材放在正中,一個白森森的‘奠’字掛在牆上,白幡,紙人,棺材裡還躺著個穿壽衣的老人,滿地的紙錢,陰森嚇人。

因為學會了姜寰卿最擅長的舞,姜寰卿發瘋了一般把她關在了那間屋子裡,狂風暴雨的夜,詭異陰森的紙人盯了她一晚上,她撕心裂肺的慘叫,卻沒有一個人來救她。

她還想起了水井,第一次遇上溫驍的那次逃跑,她為了不讓姜家人為難受傷的溫驍,乖乖跟著他們回去,被吊在枯井裡三天三夜,腰部以下泡在水裡,而水裡遊動著東西。

時不時,那東西就會擦過她的腿腳,滑膩膩的,還會嘗試著啃咬她的腳趾,她被蒙著眼,根本看不見是什麼,飢寒恐懼讓她喊得嗓子流血,但聲音卻被水井盡數吞噬。

還有鞭子,竹篾子,這些東西打在身上可真疼啊,夏日裡被幾個火盆烘烤的幾度暈死,冬日裡在冰天雪地裡彈琴,琴絃割破手指,每一根弦上都是血。

只要她有一丁點的不順從,只要她有一丁點自己的想法,只要曹氏和姜寰卿有一點點的不高興,她就得捱打,就得挨罰。

還有那次,她被帶上柏梁臺,哭著要走,結果柏梁臺大火,摔在臺階,回家後,她捱了一頓毒打,仔細交代了與溫驍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的細節,然後就被關在了一個小小的木箱裡。

黑暗,窒息,她在木箱裡拼命掙扎,指甲因撕撓木箱而斷裂。

整整一夜,曹氏才把她放出來,警告她不許在與外男見面,否則,便把她關在箱子裡丟進井裡。

她害怕,恐懼,無助,為了不受罰,拼命去忘記曹氏不允許她記得的東西。

這些記憶撕開口子,掙扎著爬出來,姜容鶴卻已經臉色蒼白。

許多恐懼她都已經忘了,但現在偏偏就想起來了。

她臉色蒼白,渾身僵硬,被那些恐懼的記憶定在了原地。

“別看她。”

眼睛被他矇住,寬闊溫暖的懷抱把她整個抱住,姜容鶴立馬抱緊了他,許久,她才緩過來,僵硬的身體才有了自主的知覺。

溫驍仍舊緊緊抱著她,輕聲問:“你想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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