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若。看見帶了三分娟秀的名字,酈璟愣了片刻,旋即拊掌大笑,“好啊,我大酈又出了個心在沙場的女兒郎!”

這月家也是出人才,做文官的爹愣是生了一個做國師的兒子,一個愛武裝的女兒。如此一比,那京城裡以閨秀聞名的月茉倒是成了這一家子中最不出彩的那個。

酈璟興致起了,方才的不奈一掃而空,滿心歡喜翻起了後面的文章。

復又翻了兩張,未見甚麼驚豔的……拿起下一頁宣紙,卻是填的《釵頭鳳》的詞牌。

想起這詞牌見證過前朝一位詞人與前妻之間悽婉戀情。酈璟初見這文章,心裡一個白眼翻到天上——這還打算與我兒來一場曠世之戀不成?

皇帝酈璟一邊腹誹著,倒是對這詞文升起兩分好奇,便向下看去,“煙華暖。愁雲淡。可憐元月欄間看。心且憶。夕霞寂。舊日鴻都,斷垣殘壁。記。記。記。

春衫短。青山遠。換杯推盞今宵晚。誰家子。負豪志。排雁三千,許登空是。誓。誓。誓。”

未有什麼佯作的豪情,倒是委婉中表達出對有志者之所求。雖未寫今朝之興盛,卻以史鑑今,盡述當居安思危之意。

酈璟旋即向落款處看去——月茉。

以硃筆批了,酈璟滿心想著待到小輩們去太液池畔猜燈謎,便將月安照扣下,問問這教子之道。

酈璟正心急,見桌案上便只剩下最後一篇詩文,亦是險些喜形於色。

末了這一張,酈璟本是無心看的,便打算先掃一眼是何人所作再做打算。

“蘇承海?蘇家何人是三品官了?”看見作詞者的名姓,便是方才如何煩惱,亦未喜怒形於色的酈璟也不由得微蹙了眉頭。

“父皇,蘇氏先夫人乃是月氏姑娘。”坐在一旁的酈嵐適時出言提醒,酈璟方才頷首,便復又聽酈嵐補充道,“這蘇承海少年有為,乃是今科進士。”

酈嵐這麼一說,酈璟算是徹底想了起來。古便有言,“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今科除了十而有六的狀元青浦,最年輕的便要數這蘇承海了,當初自己還特地給他封了官。

抱了七分的期待,酈璟向案上詞文看去。

“明樓閣上。困葛休惆悵。紅焰映闌珊,憑誰闖。府裡一鳴遠,青川少,山河曠。更賽飛鷹莽。靴皂雲裳,誦他半卷詩朗。”

“落魄不墜青雲志,顯達更存少年氣,不錯,當真不錯!”

此乃是前朝著名婉約派詞人的詞牌《鶴沖天》,倒是為蘇承漠寫出半分豪放,方才看了上半闕,酈璟便不由得喜從中來。

“盛筵萬貫,四海求同享。”上半闕時酈璟已然不由得輕聲誦出聲來,方才念過這下半闕的頭一句,卻是愣了半晌兒。

坐在最下首的蘇澤荀自打詩文呈上去,便為自家海兒捏著把汗——若是出了紕漏,叫海兒丟了官去,便是把那孽障扒了皮亦是死不足惜!

“好啊,好啊,不惑老朽尚不明白的事理,小兒郎卻這般透徹。”酈璟愛才,險是失了儀態的拊掌大笑。

“三兩杏花燃,春光盎。”後半闕,句句可圈可點,“以杏花比煙華,不錯,當真不錯!”

“有五車書卷,星辰瀚、何時仰。皆欲黃金榜。更起著衣,為乘宵登高崗。”

“學富五車,猶不追名逐利,肯為天上星辰與乍開的煙華深夜登高……”

蘇澤荀離著皇帝畢竟遠,聽不清酈璟的言語,光見皇帝良久未閱畢詩文,持箸的手便早顫抖著。

“蘇少尹,你可是有個好兒子啊!”

忽然被點了名,蘇澤荀從位子上蹭的便站起身來,匆忙往前走了十來米的距離。遂長揖一禮,不敢起身,口中嘟囔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蘇少尹要朕恕你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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