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五月,方過了柳絮漫天的時候,護國將軍府內的白茉莉花搶著鋪滿街巷。自打當朝聖上於景和三年放開了坊市界限,街邊小鋪便斥滿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梔子花嘞姑娘不買點兒縫在香囊裡?”

“這五毒月裡,姑娘再來點兒艾草,青家郊下莊子裡種的,質量您可踏實兒的放心!”

那紅衣姑娘聞聲駐足,抬起頭來看向商鋪的老伯。因著練武的緣故,紅衣姑娘把頭髮束的老高,再加上早早挑起來的個子,若不是小臉兒還稚嫩,身量也不足。這才能看出尚是九齡、幼學的孩童。

“小姐”開了口,這老伯才想起來,自家這小姐那可是京城一頂一的名人——頭年她那嫡親的哥哥連中三元,一時間風頭無兩。

年初那會兒,聖上方才賜了郡主的殊榮,那二百里的封邑更是在江南那方寸土寸金的地界兒,就是和宮裡那位自小榮寵的太原公主也是比得的。

“郡主!”那老伯說著就俯身要拜,“郡主有何吩咐?”

當朝早就廢除了奴隸制度,老伯也不過是受僱於護國將軍府,按月領些月錢。

“老伯伯,快請起,我不過是湊巧路過”看了看攤鋪上的香囊,一眼便定格在了最邊兒上擺著的一個墨藍色的三角繡夾竹桃香囊。

等到目光掃過一旁擺著的金線茉莉香囊,紅衣姑娘終是抬起手,親手取了那香囊,囑咐了一句隨身的書童,“葉子,取兩貫錢來。”

五月的京城就是這樣火熱的連花都褪了顏色,哪怕夜裡一現的曇花,也只敢獨自在染上些許來自星辰的月白。

老伯看著面前的自家小姐,那是打心底裡自豪。整個兒京城又有幾個公子、小姐的能生得這般美貌,又早早習得一身武藝?

把茉莉花香囊掛在腰間,額上被薄汗結成細綹兒的碎髮被風打散,好一雙靈動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落寞。

“郡主,今兒可是有什麼不舒服的?”身邊的書童葉子看著今日自家郡主好一番不對勁兒,半晌兒終是問出口。

抬起手來看了看指縫間墨蘭的絲線,紅衣姑娘可算是開了口,“且回去罷!”

到了府門口兒,便又徘徊了半晌兒。看著府內通明著的燈火,抬起步兒的同時,眸子沉了下去。

星落雲霽,朝陽把府裡的白茉莉染的橙紅,半彎下弦月被太陽的光芒逼到了角落裡。看似日月同輝,卻不免生得幾分蕭條。

藉著晨露的潤澤,清早本是少有塵沙的,今日不知怎麼的,風吹眯了眼睛,等到紅衣姑娘垂眸眨了眨眼,眼角就掛上半滴似有似無的晶瑩。

別看俸祿不少,逢上年節更是有好一筆封賞,護國將軍府如今的主人青墨錚又與當今聖上有著族親的關係,稱得上半個皇親國戚。這府裡的陳設倒是低調的很,至少不會把門都搞個楠木之類的。

推開榆木的五福門,移步入內,抬眼便看見半年多不在府裡的青浦和青墨錚揹著身正在聊著什麼。

“洛兒,怎得今日這般早就來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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