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狀元
坐下來穆知許才知道幾人為何沒有包廂,讓出去了。
“早知道你們把包廂讓給誰……”穆知許突然開口。
幾人微頓,長樂郡主瞪了他們一眼,看著穆知許,“我是反對的。”
裴嶼珩和宋玉臣對視一眼沒說話。
江浥臣:“……”
他嘴角微微抽了抽,默默背鍋,“是我訂的包間。”
誰讓他得罪不起人家呢?
“哼。”穆知許輕哼了一聲沒說話。
江浥臣訂的雅間,裴珏被下人抬到視窗邊,他目光陰鷲的盯著外面,“我倒要看看那個孽種能不能中狀元。”
淑華長公主面色也不太好,“就算中了狀元又如何,孽種還是孽種。”
兩人的話讓旁邊的丫鬟縮了縮脖子。
心底都浮現起一絲怪異,眼神還若有若無的看向消瘦了很多的裴珏。
要說孽種……
怎能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罪過罪過!
時辰一道,拿下皇榜的官員在左武衛的護送下走了過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來了來了!”
“也不知道狀元花落誰家?”
“還能是誰?肯定是定遠侯,定遠侯可是傅老大人的得意門生,十二歲就冠蓋京華。”
“不錯,八九不離十。”
“我看也是他!”
“不過……聽說他對自己的生母不敬?這樣的人考科舉……”
一道不同的聲音從人群裡響了起來,大家安靜了一瞬。
恰好,穆知許就坐在床邊,聽到了這道聲音,她眼眸微微眯了一下,“明月,盯著那人。”
明月點了點頭,悄無聲息的下了樓。
她的行為沒有絲毫掩飾,江浥臣等人自然看到了,大家心思各異。
“郡主!狀元!侯爺是狀元!”寒星一閃身,出現在了雅間裡。
他直接從窗戶上來的,裴嶼珩幾人被嚇了一跳,差點爆起,以為是刺客!
穆知許露出一個粲然至極的笑容,“賞!”
心裡猜測是一回事,知道結果又是一回事。
寒星武功高強,在皇榜剛張貼出來時,他運用輕功第一個看到了。
現在下面都炸了!
“意料之中!”
“哈哈哈哈,我發財了,我發了,我全副身家,壓了定遠侯!”
“我也是!哈哈哈,定遠侯好樣的!”
有人歡喜有人愁,“……我,壓了他是探花。”
“你怎麼想的?”
“還能怎麼想?定遠侯長得仙姿佚貌,自古以來探花郎不都是最俊俏的?”
“說的也是。”
“哦對了,一甲榜眼和探花是誰?”
這時候,才有人想起來,忘了看一甲另外的兩人是誰了。
“一甲第二名榜眼:邱洵!探花:崔子楚!”
崔子楚大家還是知道的,畢竟也才名遠揚,但邱洵……
“探花郎花落崔家。”宋玉臣突然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崔貴妃又要得意了。
“這榜眼究竟是誰?”在長樂郡主話落時,下面有人歡呼!
“狀元遊街了,狀元遊街了!”
“這次探花郎沒有狀元郎長得好看!”
大家目光落在街道上,騎著高頭大馬的三人在士兵的護送下打馬遊街。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顧凜一身大紅狀元袍,頭戴狀元帽,仙姿佚貌,冠蓋京華!
大燕的狀元帽上,插著三朵做得栩栩如生的牡丹,一般人可壓不住。
但顧凜戴著,那就只有錦上添花的份兒。
他給牡丹增色。
崔子楚和榜眼被襯得黯淡無光,特別是榜眼,一位已經年過四十的中年男人。
“狀元郎,看這裡!”隔壁雅間突然響起來一道嬌俏的聲音,然後就看到手帕和鮮花飛了下去。
江浥臣幾個都看著顧凜。
穆知許也撐著下巴,眼眸裡帶著笑意。
在手帕和鮮花到達顧凜身前時,只見他微微側身,躲開了。
不僅沒伸手接,鮮花和手帕都沒落在他懷裡。
穆知許眼裡的訊息深了深。
街邊的姑娘們不死心,越來越多的手帕和鮮花扔了過去。
榜眼和探花郎都被忽略了。
崔子楚看著顧凜冷漠的側臉,心裡有些複雜,探花是他沒想到的,他以為自己只會輸給顧凜。
謝乾說的不錯,他就不應該參加恩科。
寧做雞頭,不做鳳尾,哪怕他是一甲第三名,在顧凜的光環下,所有人都看不見他。
顧凜對身側複雜的目光視而不見,因為他看到了茶樓裡的穆知許。
姑娘明眸皓齒,眼裡盛滿粲然的笑意,看著他時,眼裡只有他。
顧凜嘴角緩緩勾起,笑容一寸一寸慢慢放大,最後瀲灩逼人。
街邊的姑娘們都愣了神。
從來不知道定遠侯笑起來如此好看,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為過。
大家順著他的目光,發現了茶樓裡的穆知許。
兩人一人在馬上,一人在茶樓,中間隔著街道,但他們之間繾綣的氣息,卻讓所有人無法忽視。
對顧凜有心思的姑娘們恍然回神,定遠侯已經定親了,還是聖旨賜婚!
物件是聖眷正濃的搖光郡主。
許多人不得不承認,他們原本以為兩人不相配的心,在這一刻動搖了。
至少兩人只見繾綣的氣息,是其他人插不進去的。
大家目光復雜的看著樓上的穆知許。
搖光郡主真幸運,有定遠侯傾心相待,她何德何能?
穆知許才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她見顧凜朝自己笑,眼裡閃過狡黠,也把手絹和剛才拿在手裡的鮮花扔了過去。
顧凜騎馬的速度又慢了一些,他眼眸深邃,抬手接住從視窗飛來的鮮花和手帕。
兩人相視而笑,他珍而重之的把手帕疊好,放進懷裡,鮮花……則戴在了耳邊。
所有人:“!!!!”
就連江浥臣等人,也不可置信的看著顧凜,見他一笑風華卓絕,心裡都有些複雜。
看著隊伍漸漸遠去,長樂郡主噗嗤一下笑出來,“男人戴花……”
“是不是很好看?”穆知許眨眼,一副我家謹之天下第一的模樣。
長樂郡主:“……”
“郡主和定遠侯的感情真好。”宋玉臣由衷的感嘆道。
他就沒見過哪個男人,願意把未婚妻送的鮮花戴在耳邊,還是當著全京城的面。
“嗯,你們羨慕不來。”穆知許大方承認。
宋玉臣:“……”雖然但是,也不用這麼扎心。
長樂郡主眼裡閃過一絲羨慕,她餘光看了一眼旁邊的江浥臣,又很快收了回來。
卻沒發現,江浥臣也在看她。
裴嶼珩是不太理解這種感情的,他還未大婚,但對自己未來的世子妃也沒太多憧憬,在他心裡,京城的閨秀大多都一樣。
規規矩矩,無趣。
但搖光郡主……
他眼神閃爍了一下,在所有人都沒察覺不對時,收回了眼神。
“阿姐,下面怎麼那多下人?”知夏趴在視窗,見遊街的隊伍都走了,榜下還有許多大家族的下人有些好奇。
穆知許看過去。
穆淵已經開口了,“有人榜下捉婿。”
“榜下捉婿?”小姑娘眼睛瞪得大大的,話本子裡的那種。
真新鮮。
“哎喲,堂姐,你看那是不是陶公子他們?”小姑娘的聲音突然拔高,大家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正在被人糾纏的,可不就是陶子羨三人!
“他們被人榜下捉婿了?”
“他們竟然都考中了!”穆淵是震驚的。
只有讀書人才知道科考有多難,他們三個年紀輕輕,竟然都考上了。
寒星剛才呢看了一眼,“趙公子二甲六十三名,路公子二甲七十一名,陶公子二甲八十二名!”
這一次恩科二甲只取八十三名,陶子羨是倒數第二。
不過也是幸運,差一點就掉到同進士裡了。
兩榜進士,很厲害了!
“寒星,去幫幫他們。”穆知許見三人被纏著走不開,說道。
“是。”
“自古以來榜下捉婿並不新鮮。”裴嶼珩開口,大家族裡庶女多的是,如果是寒門進士出身,培養起來也是一個助力。
有遠見的人,不會把庶女送給高官做妾,其實嫁給兩榜進士長遠來說要好得多。
知夏玩笑,“大哥二哥,你們以後要注意,別被人榜下捉走了。”
“你個小丫頭,什麼玩笑都敢開?”穆深敲了一下小姑娘的額頭。
知夏吐了吐舌頭,大家都被逗笑了。
這時候,陶子羨三人已經在寒星的幫助下上了茶樓。
見到穆知許時,三人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這雅間雖然比較大,但也容納不下這麼多人,遊街已經看完了,顧凜他們接著玩參加瓊林宴,穆知許就打算回府。
“我們先告辭了,你們自便,長樂,下次給你帖子,上門來玩兒。”穆知許站起來道。
“我也打算回府了,一道走。”
“一道走。”江浥臣幾人也站起來。
穆知許挑了挑眉,她先帶頭出去。
冤家路狹。
在樓梯口,撞上了迎面走來的淑華長公主和坐在輪椅上的裴珏。
嘖!
許久不見,裴珏臉色青白,瘦了許多,眼神陰沉沉的,讓人害怕。
淑華長公主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她一看到穆知許,一肚子氣就憋不住了。
“沒教養的東西,見到長輩也不知道問個好。”她厭惡的看著穆知許。
和那個孽種一樣,就是專門來氣她的。
穆知夏幾人聽到這話,頓時怒目而視。
穆知許用眼神阻止了他們,似笑非笑的看著淑華長公主。
直到把淑華長公主看得後背有些發涼,她才開口,語氣不鹹不淡,“你算哪門子長輩?”
“你?我是那個孽種的母親!”
穆知許的眼神唰的一下冷了下來。
淑華長公主嘴角的笑容驀然僵住,剛才那一瞬,她應該沒看錯,竟然從這賤丫頭的眼裡看到了殺意!
“謹之沒有不知廉恥的母親!”穆知許的眼神在裴珏身上掃視了一下。
彷彿他是什麼髒東西一般,連忙收了回來。
她的眼神把裴珏氣得臉色鐵青。
聽到她意有所指的話,裴嶼珩都摸了摸鼻子,搖光郡主果然膽子大。
茶樓裡的吃瓜群眾下意識的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你你你,你這個……”
“我這個什麼?長公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現在應該在府裡思過吧?你私自出來,皇上可知道?”
見淑華長公主臉色變了。
穆知許嘖了一聲,“想來是不知道的,唔,明日我正好有空,進宮……”
“搖光郡主!你可不要太過分!”裴珏陰沉的聲音響起來。
穆知許目光轉而落在他身上,隨後又收了回來。
一副你不配和我說話的模樣。
裴珏差點被氣死。
穆知許看了一眼快要爆炸的淑華長公主,有恃無恐的帶著人揚長而去。
你能奈我何?
“……”淑華長公主被氣得胸膛劇烈起伏。
江浥臣幾人眼裡都閃過苦笑,以防惹禍上身,他們連忙告辭!
淑華長公主和裴珏倒是想遷怒其他人,但想到穆知許說要進宮告狀的事情,只好忍著怒氣回了府裡。
郡主府,陶子羨三人看穆知許的目光帶著前所未有的佩服。
那可是皇上的姑姑!那可是長公主!那可是顧凜的母親!
太勇了!
“做什麼這樣看著我?”穆知許笑得不行。
“知許,你膽子是這個!”趙景淮連忙豎起大拇指!
陶子羨和路清川頭點得像是撥浪鼓!
“不過……你這麼做,謹之他……”路清川欲言又止。
再怎麼說,那也是顧凜的母親,顧凜或許現在沒想法,但萬一將來……那到時候有錯的就是知許了。
他們真的拿知許當朋友,自然不想見到將來因為此事,兩人出現嫌隙。
穆知許朝他們放心一笑,“不會,我有分寸,對了,說說你們吧,將來有什麼打算?”
三人一下子被轉移了注意力。
“不知道,看安排吧。”他們在京城也沒什麼關係,就看上面如何安排了。
趙景淮家裡倒是有些可以挪動的關係,但他還沒想好。
穆知許想了想,“你們想外放還是在裡翰林院?”
新科進士有兩個選擇,外放和留京,這兩種選擇各有利弊,端看個人的追求。
三人思考了好一會兒,也沒太多定論。
“也不急,你們好好考慮再說。”
還有時間。
“我想外放!”陶子羨最先開口,他深吸一口氣。
考上了,他自然要搏一搏,而外放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不過要麻煩知許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