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簡單和複雜
王平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他不由得想到儲物袋裡裝著烏琅頭顱的木箱。
他沉默數息之後，和冷可貞一樣笑出了聲。
想他沒有晉升，沒有掌管這一路安撫使，沒有第三席的頭銜前，費盡心思想要打聽力言和烏琅的下落。
可最終卻是一無所獲，晉升第三境之後，他都還沒說話，他要想要的東西，就這麼簡簡單單的送上門來了。
對面的冷可貞看到王平發笑，笑聲變得更大。
“他費盡心思，搭上了自己的一生，真是可悲。”
王平探出一抹木靈之氣，確保裡面確實是力言，隨後對雨蓮說道：“去請師父前來。”
雨蓮當即騰空而起。
冷可貞站起了身，對王平拜禮的同時，拿出一面手掌大小的銀白色的鏡子，恭恭敬敬的遞給王平。
王平也沒有客氣，伸出左手一甩，鏡子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上，入手的感覺很光滑，元神意識探入其中，會發現裡面的內部結構非常複雜，就像是魔兵的內部結構一樣，無限的擴張，讓他看不到盡頭。
它的背面是一圈圈神秘的線條花紋，匯聚到最中間形成‘洞天’兩個字，這一看就是人為打造的法器，而不是自然形成魔兵。
這時，一道流光落在王平的身邊，玉成道人顯出身形，看了眼王平，又看向冷可貞，冷聲問道：“力言呢？”
他的氣勢咄咄逼人，沒有了往日的謙遜以及溫和。
落在王平身上的雨蓮，看到玉成的樣子，有些害怕且熟練的鑽進了衣袖裡，只露出一個小腦袋來觀測。
“這便是…”
冷可貞在王平起身行禮時便知道來人是誰，他同樣拜禮後指著放在棋盤邊緣的木盒，重複說道：“這裡面便是…”
“咔”
木盒直接碎裂，玉成雙手木靈之氣環繞，有些迫不及待拿起頭顱，放置在手中，雙眼死死的盯著那張慘白的臉龐，此刻，頭顱因為封印的解除，不斷滲出的鮮血，將玉成胸前的道袍染紅了大半。
玉成道人卻絲毫沒有察覺，他雙眼死死的盯著力言那蒼白的臉龐，突然就笑出了聲，然後又自言自語的說道：
“這也算是因果迴圈，他機關算盡，為了活命躲在地下數百年不敢露面，你沒想到吧，最後會以這樣的方式丟掉性命。”
他的笑聲有些難聽，或許是很久沒有這麼放肆的笑過，不過十多息後，他止住了笑容，看向身旁的王平，說道：“為師失禮了。”
“師父說哪裡話。”
“這顆頭顱我先拿走了，裡面的記憶由我來讀取。”
“當然！”
王平點頭。
玉成道人看向王平手裡的洞天鏡，王平毫不猶豫的將洞天鏡遞給師父。
“你留著吧…”
玉成說話的時候用另一隻手從儲物袋裡拿出一枚玉簡，說道：“這上面有煉化和使用洞天鏡的辦法。”
“多謝師父。”
王平抱拳道謝時，玉成拿起力言的頭顱化作一道流光，朝著後院方向而去。
“你想要什麼？”
王平抬頭，望著遠去的師父，感受著秋風拂面的清爽，很隨意的詢問這次交易該怎麼完成。
雨蓮從衣袖鑽出來，尾巴輕輕一掃，將地面滴落的血跡清理乾淨，然後示意王平煮的茶已經差不多好了。
王平逗弄了雨蓮兩下，重新坐下後提起火爐上的茶壺。
冷可貞盯著從茶壺裡倒出的滾燙茶水，笑道：“皇帝陛下有意提攜王連將軍為上寧路督撫，總理上寧路軍政。”
“還有呢？”王平又問。
“陛下即位前，與皇后陛下育有一子，名喚‘文義’，根骨絕佳，修得也是木靈之術，以練氣有成，想拜入道長門下！”
“還有嗎？”王平再問。
“就這兩條。”
“倒是合理。”
王平點頭，如果他現在僅僅是第二境，這樣的交易他就是大賺，可如今他晉升到第三境，又總管南林路，而且還是道藏殿的第三席，如此交易只能說合理。
“我們這位皇帝的神術果真修得不行，居然還能隱藏這麼強烈的私慾。”王平答應之後，又評價起皇帝。
冷可貞接話道：“還能活的更久一些！”
“哦？”
王平露出恰到好處的疑問，並邀請冷可貞坐下繼續下他們沒有完成的棋局。
冷可貞坐下後解釋道：“中州之地的氣運被夏姚公主分去了一半，皇帝承受的傳承壓力不至於會在二十年就帶走他的命，再加上一些丹藥的輔助，我們的皇帝陛下或許可以在位超過三十年。”
“他這幾年將皇室根骨還算不錯的年輕人送到了中州各地，卻一直沒捨得將文義皇子送走，直到前不久道長晉升第三境，夏姚公主親自寫信給皇帝陛下…”
“這位文義皇子可是一個好苗子，還兼修了神術…”
最後一句話，冷可貞壓低了聲音，說完之後果斷落下一子在棋盤之上。
王平聞言將茶杯推到冷可貞身前，又將一杯茶遞給雨蓮，笑道：“皇帝想讓我傳他《太衍符籙》？”
冷可貞搖頭，“傳不傳給他，就看道長您自己的想法了。”
…
兩人三盤棋下完都是王平穩勝，他們的話題也從最初的朝廷局勢，聊到了中州的人文地理。
不深入瞭解王平一直都以為上京地區，應該是中州文明程度最發達的區域，至少百姓已經基本開智，可事實上呢，由於神術的存在，導致許多地區祭祀盛行，掌握祭祀的群體逐漸成為了擁有特權的貴族階層。
於是，各種各樣的祭祀儀式被他們玩出了花樣，有的地方甚至出現人祭，所謂人祭，便是每次祭祀都要砍下一些農奴的頭，有一些地方甚至效仿原始部族的荒淫，聽得王平是目瞪口呆。
當地府衙也不敢深究，因為百姓的信仰事關夏王朝的統治！
三盤棋下完，冷可貞便起身將園林大門外等候多時的小廝叫進來，他便是文義皇子，他面相俊秀，卻又有練武之人的陽剛之氣，發冠是一塊麻布條，身上的衣服是最常見的灰色棉布短跑。
他的根骨確實是上佳，應該是透過上丹教提升過一次，氣海里靈氣翻滾，顯然已經練氣有成。
他在冷可貞的見證下，在老槐樹前面對王平行了三跪三叩的大禮，成為王平又一名記名弟子，至於真傳，得看他後面能不能修得到。
隨後，冷可貞便提出告辭。
王平也沒有挽留。
兩人約好等王平到上京城道藏殿總部登記的時候再聚一聚。
冷可貞離開後，文義並沒有顯得慌張，他靜靜的立於王平身側，等待王平的下一步吩咐。
“將院子左邊伱師姐之前住的屋子清理出來吧，然後將屋子裡的道經研讀一遍，不懂的可以詢問你師姐…”
王平難得見到根骨這麼好的弟子，不免生出愛才之心，他說到這裡又對雨蓮吩咐道：“將小竹喚過來。”
雨蓮這一去，便是數個時辰。
原來沈小竹對這次襲擊有些想法，這幾天都在山下巡察，以人間疾苦來鍛鍊她快要忘記的危機感。
當她看到年輕且資質又比她好的文義時，心中的危機感又加重不少，讓她一向沉穩的心境有了些許變化。
王平想要的便是這樣的變化，因為沈小竹內心過於平靜，這對於前期的修煉很有用，但修到後面，需要對抗體內靈脈的意識，就必須要有足夠的決心和飽滿的情緒。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王平讓沈小竹帶著她師弟熟悉道觀內外，又命人去道藏殿給夏文義辦理一份身份令牌，這樣一來，他們師徒的關係就正式確立了。
閒下來的王平，一邊琢磨起他的傀儡該怎麼打造，一邊等待道藏殿法會的再次開始。
第二天。
玉成道人來到他的小院。
“我一直認為當初設計我們千木觀的是小山府君，但從力言的記憶裡我讀取到，指示的人大機率是巫馬道人，他要的是我師父的記憶。”
“巫馬道人？”
王平腦海裡不由得迴響起之前三席會議牆壁上巫馬道人的畫像，他對這位神秘的太衍第四境大佬的印象，也就停留在上次設計子欒等人的事情上。
“他在找什麼東西嗎？”王平問。
“應該是，而且和我們祖師爺有關，但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師父死了之後，好多傳承就此斷了。”玉成道人情緒低迷。
師徒兩人都沉默了。
良久之後，由王平開口說道：“師父，你要不要嘗試晉升第三境？”
玉成道人迎上王平的目光，“你不用擔心為師，‘借運符’雖然將我的靈脈消耗一空，可這麼一來，反而是幫了我，否則這些年我早就被心魔吞噬，如今心魔已除，我只需要重新點燃靈脈，再幫你守著這份家業一兩百年應該不成問題。”
他嘆了一口氣，“至於晉升第三境，為師有自知之明，就不浪費這個時間了。”
王平不動聲色的用木靈之氣探查了師父體內的情況，如今心魔解除，他體內的靈脈確實有些許恢復的跡象。
“好久沒有邀請過一些老朋友一起喝酒，我打算這次好好與他們聚一聚，你就不要管我了。”
“是！”
“還有，這是我從力言記憶裡讀取到的關於《聚木之術》第二境的晉升方法，你拿去看看可有改進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