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恙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吳嶽:“別糾結這個了,既然人都到齊了,就別站著了,快點讓掌櫃的上菜吧。小北餓得把一壺茶都喝完了。”
“怪我,怪我,”風笑塵笑道,“回家一趟把這個小祖宗帶出來,浪費了不少時間。”
風笑塵把懷裡的風思遠放到地上,風思遠穿著粉色的小襖,頭上編著好看的小辮子,嘟著個小嘴,道:“還不是因為舅舅挑的衣服都不好看!”
見她可愛,吳嶽忍不住去逗她,“這是殿下長姐的女兒嗎?”
“是啊,別看她人小,可難伺候了,”風笑塵嘴上嫌棄,卻還是彎下腰輕聲問道,“思遠,你坐我旁邊好不好啊?”
風思遠仰起小臉左瞧瞧右看看,“我不坐你旁邊,我要靠著漂亮哥哥坐!”
她說著便踉踉蹌蹌朝君無恙跑去,兩個胖乎乎的小手還抓著君無恙的袖子不肯放開。
風笑塵問她:“你為什麼要坐那裡?”
“因為這個哥哥長得最好看!”
風笑塵本來打算自己坐那的,沒想到卻被小傢伙搶了先,“風思遠,你坐那裡,小心別人嫌你煩。”
風思遠個子小小的,整個人還沒有桌子高,君無恙把她抱到凳子上,道:“沒關係,就讓她坐這裡吧。”
風思遠坐到凳子上,開心地晃了晃小腳,還不忘朝風笑塵做了個鬼臉。
“那我坐你旁邊,管著你。”說著,風笑塵便挨著風思遠坐下,和君無恙隔著一個位置。
江嫣讚歎道:“還是個包廂,視野也好,能看到外面的風景。”
吳嶽也跟著附和:“殿下出手請我們吃飯,那必定是最好的!”
酒過三巡,外面一片燈火輝煌。
南北驚喜的說道:“看,有人在放孔明燈哎!”
眾人從窗戶往外看,目光都被孔明燈吸引了,吳嶽道:“上面好像還有字。”
江嫣解釋道:“是啊,把願望寫在孔明燈上,然後放飛,這樣便可以祈福了。”
她提議:“你們要放孔明燈嗎?這個很靈驗的哦,而且不貴,七文錢一盞,字不好看也沒關係,可以讓樓下賣孔明燈的代寫。”
君無恙問:“江姑娘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連孔明燈多少錢一盞都知道?”
“我也是聽人說的,”江嫣繼續說道,“要寫嗎,我來請啊,把願望寫在紙上,疊起來給我,我保證不看。”
風笑塵開玩笑道:“行啊,既然江姑娘來蹭飯了,那孔明燈祈福的錢就由江姑娘請嘍。”
“正好,我帶了紙筆。”吳嶽默默從懷裡摸出紙和筆,甚至還有一小盒墨水。
“吳大人,你也太恪盡職守了吧,”江嫣眨了眨眼睛,表示震驚,“我還準備找酒樓掌櫃要紙和筆呢,看來不用了。”
眾人在紙上寫好了願望,都交到江嫣手裡。
吳嶽問:“需要我陪你嗎,江姑娘?”
江嫣擺了擺手道:“不用,我很快便回來。”
江嫣跑到樓下,找到了賣孔明燈的小販,說明了要求,付完錢以後,還不忘又叮囑了幾句。
不一會兒,江嫣又跑了回來,道:“行了,等這批孔明燈放完,下一個就輪到我們了。”
眾人耐心的等了一會兒,聽到樓下的小販喊了一聲:“祈福嘍!”
江嫣忙道:“到我們了!”
第一隻孔明燈慢慢悠悠地飄到空中,吳嶽忽然驚訝道:“我的天,你們快看,那孔明燈上寫的字!”
“不愧是你啊,吳大人,這樣都能看到,”孔明燈還沒有飄到酒樓二樓的視線範圍內,江嫣看了半天,“在哪裡啊,我怎麼看不到?你給我們念念。”
“上面寫了風……”吳嶽差點忘了避風笑塵的名諱,連忙改口道,“寫了殿下和君兄……長……長長久久。”
君無恙聽得把嘴裡的一口茶都噴了出來,“你說什麼?”
吳嶽指了指那盞孔明燈,“不信你自己看。”
“阿恙,這麼激動啊?”風笑塵朝君無恙笑了笑,也去找那盞孔明燈。
那盞孔明燈幾乎是貼著酒樓二樓的窗戶飄過的,想不看見都難,上面清清楚楚寫著這樣幾個字:風笑塵和君無恙要長長久久。
君無恙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風笑塵,風笑塵兩手一攤,嘴角微微上揚,“別看我,阿恙,真不是我寫的。”
“我寫的是那個,”風笑塵指了指其中的一盞,“平安喜樂。”
江嫣也指著一盞孔明燈道:“那個是我寫的,醫館大吉,天下無病患。”
許驚瀾忍不住笑道:“阿嫣,你這願望還挺矛盾的。”
江嫣尷尬地笑了笑,“沒辦法啊,醫者仁心,但我也要賺錢。”
楊小榆:“我寫的是希望沒有卷宗要整理。”
“我的差不多,卷宗少一點。”洛知書道。
許驚瀾:“那我寫的是鑑鏡司順順利利。”
周慎行:“做飯更好吃。”
吳嶽趴在窗戶那,努力看清每一盞孔明燈上寫的字,“每天有吃不完的東西,這個一看就是小北寫的。
而我寫的是畫千山,摹萬水。那最後那盞應該是君兄了,寫的是……生辰喜樂。”
吳嶽連忙轉身,看著君無恙問道:“君兄,今天是你生辰嗎?我怎麼記得你生辰好像還沒到?”
君無恙本想說不是我寫的,但吳嶽話音剛落,就見掌櫃的端來了一碗長壽麵,放在風笑塵面前。
掌櫃的還一臉神秘的笑,“這位公子,這是有人給你點的面。”
君無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心想,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風笑塵解圍道:“其實今天是我生辰,只是好久沒過生辰了。”
其他人忙道:“殿下,生辰快樂。”
風笑塵一一謝過。
吃完飯後,江嫣又提議去河邊看煙花。
君無恙磨磨蹭蹭走在最後面,江嫣走過去道:“君大人,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江嫣從袖子裡拿出兩個小牌子遞給君無恙。
“天字,”君無恙問,“這是什麼?”
江嫣解釋道:“是溫泉客棧的天字溫泉,最近新開的溫泉客棧,我之前幫那兒的掌櫃一個小忙,他就送了我這個。
他家有天玄地黃四個池子,天字溫泉有療傷的功效,剛好適合你。”
雖然江嫣說是幫了一個小忙,但君無恙知道她肯定是言輕了,“這個是不是太貴重了?”
江嫣毫不在意,“反正放我這也沒用,給你也算是物盡其用了,給你的藥也要記得按時喝。”
君無恙還想說些什麼,江嫣已經跑遠了,“我去看煙花了,搶個好位置。”
街上的人很多,不一會兒鑑鏡司就被人群衝散了。
人群裡還有好多女子,君無恙也不好意思往前擠,漸漸淹沒在人群裡。
“小心,”風笑塵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他身邊,在人群裡抓住了他的手腕,溫聲道,“我們去橋上看煙花吧。”
風笑塵一手抱著風思遠,一手牽著君無恙,避開人群,來到了一座拱形橋上。
風思遠已經困得靠在風笑塵的肩頭上睡著了,不時地咂吧咂吧小嘴。
“咻”的一聲,藍色的煙花在天空中綻開,越來越多的煙花直上雲霄,比星光還要耀眼。
君無恙看得正出神,風笑塵忽然說道,“其實那個生辰喜樂的孔明燈是你寫的吧?”
“你既然已經知道了,何必再問我。”
“那不一樣,我想聽阿恙親口跟我說。”
君無恙拒絕了他,“不要。”
隨著看煙花的人越來越多,嘈雜的聲音讓人分辨不清一句完整的話,君無恙才小聲的自言自語道:“風笑塵,生辰喜樂。”
耳邊忽然拂過一陣似有似無的熱風,君無恙聽到一個貼著耳朵說出來的聲音,“我聽到了。”
華光四溢,盛大,譁然。人聲鼎沸,伴著每一朵煙花消逝的聲音,可以掩蓋住悸動的心跳聲。
煙火向星辰,所願皆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