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月卻並沒有搭理我，繼續往前走著。
我知道她是生氣了，要不也不會這麼做，更不會突然變得這麼冷漠。
我繼續衝她背影喊道：“我承認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你回來我也很高興也很激動，可是……”
她還是沒有停下，只是放緩了一些腳步。
我硬著頭皮，繼續說道：“因為何歡。”
溪月終於停下了腳步，短暫的愣神之後，她才轉過身來，與我對視著。
她渾身上下的衣服也溼透了，緊貼在身上，肯定很難受。
我一聲重嘆，一步步向她走近。
溪月主動開口問道：“她回來了？”
“不算回來了，是她根本就沒有離開過。“
“這是什麼意思？”
我嘆息了一聲，說道：“她這幾年一直在到處看病，她患了胃癌，已經是晚期了。”
溪月一下沉默了，表情也愈發變得痛苦起來。
在她的沉默中，我繼續對她說道：“我也是才知道的，她當初離開我，就是怕拖累我，她總是這樣成全我。你說我……我現在該怎麼做？”
溪月就那麼站在原地，看我的眼神有些心疼。
我又繼續說道：“我知道，我剛剛說的話挺傷你心的，我也知道你這次回來肯定是因為我。可是我，溪月我……”
“沒關係，我理解。”
“那你……”我終於抬起頭，向她看了過去。
她聳了聳肩，輕輕笑了一聲，說道：“你真當我那麼脆弱啊？還有，我這次回來也並非全是因為你。離開家這麼久了，雖然我不想回那個家，但那畢竟是我家，我再任性也得回去呀。”
我緩緩點頭，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裡真的挺難受的。
溪月又對我笑了笑，說道：“走吧，上車吧！都溼透了，趕緊回去換身衣服，免得感冒了。”
我跟她又一起上了車，她的情緒看上去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沒之前那麼活躍了。
“溪月，你不會恨我吧？”我有點受不了這種沉默，終於開口問道。
“恨你？我為什麼要恨你？”
“昨天晚上我一宿沒睡，因為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詮釋這段感情了……你讓我放任她不管，我肯定是做不到的，可那樣對你又不太公平，你說我該怎麼辦？”
溪月笑了笑，忽然又一本正經的說道：“你想太多了，她為了你放棄這麼多，甚至這幾年為了不見你，做出這麼大的犧牲，現在你知道她的情況了，你應該在她身邊。”
“你真這麼想的？”
“反正如果我是她，我肯定希望你能在我身邊，哪怕陪我走完最後一程。”
聽到這樣的字眼，我心裡難免又是一陣難受。
溪月又安慰道：“我知道你肯定難受，我要是再讓你糾結痛苦，那就是我不懂事了。”
“可是我……我捨不得你。”我扭頭看著她道。
她伸手將我的頭扳了過去，提醒道：“好好開車！”
又沉默了一會兒，她才說道：“交給緣分吧，別奢求太多了，如果我們有緣，自然還會走到一起的。”
交給緣分，我從來不相信什麼緣分。
可這一次，我只能選擇相信緣分。
……
回到住處，我迅速衝了個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將頭髮吹乾後，就準備去溪月那邊看看她的狀況。
正準備出門，我媽就衝我喊道：“阿暢，你別忘了叫小溪中午來家裡吃飯啊。”
“嗯，好的媽。”
迅速應了一聲後，我便來到隔壁。
一看院子的門咋個鎖上了？
我又喊了溪月幾聲，依然沒有回應。
我果斷拿出手機，找到溪月的號碼給她撥了過去。
電話打通後，不一會兒她就接通了電話。
“喂，你沒在家嗎？去哪了啊？”我立馬向她問道。
“走了呀，回上海了。”
“不是，你怎麼就走了啊？”
“我不走幹嘛呢？不都跟你說了嗎，我想回家看看。”
“我媽叫你吃中午飯呢。”
“不吃了，你幫我轉告阿姨吧，我現在已經快到機場了。”
“啥玩意？咱們一塊回來的，我洗個澡換身衣服下來，你就快到機場了？”
“因為我沒洗澡啊！”
我有點無奈，但也管不著人家，只好向她問道：“那你什麼時候再回來？”
“看情況吧！”
她總是這麼隨性，好像對一切都沒有一個準確的答覆，包括她今天從法國回來，也是那麼突然。
結束了溪月的通話，我頓時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我當然知道，她選擇離開，自然是因為想成全我和何歡。
否則，她怎麼可能突然來一趟重慶，就為了和我說幾句話，又去上海了。
如果剛才在江邊，我沒和她說何歡的事，甚至給她表白的話，興許她就留下了。
可哪有這麼多興許啊，人生不過就是許許多多的遺憾組成的罷了。
溪月說得對，交給緣分吧，如果我跟她還有緣的話，自然還會再見的。
……
我坐在院子門口的臺階上，點燃一根菸，愁雲慘霧的抽著。
現在，我心中已經有數了，我得去陪著何歡，不管如何，也要陪她走完生命這最後一程。
想清楚後，我滅掉菸蒂這才回到家裡。
我媽還在廚房裡忙活著，一邊向我問道：“叫小溪了嗎？她怎麼還沒過來呀？”
“她走了。”
我媽愣了一下，停下手裡的事情，轉頭看了我一眼，疑惑道：“走了，去哪了？”
“回家了，她家在上海。”
我媽很聰明，聽我這麼說，她似乎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她輕輕嘆了口氣，小聲說道：“你該是跟她說了何歡的事了吧？”
“媽，你說我該不該講？”
“該講，我知道你心裡也糾結。不過我想知道，小溪她怎麼看待的？”
“她說我應該陪著何歡，至少陪她走完生命最後一程。”
我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便沒有再多說了。
吃過中午飯後，我就去了何歡家，我現在只想把更多的時間留給她。
今天天氣挺好的，我打算帶她出去走走。
來到何歡的臥室，她依然還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望向窗外，她肯定很期待出去曬曬太陽。
“高暢，你怎麼又來了？”看見我，她轉過頭來，又努力的向我擠出一個笑容。
我慢慢的走到病床前，蹲了下去，看著何歡，柔聲說著：
“我想陪著你，今天天氣挺好的，我帶你出去走走吧。”
我話一出口，何歡馬上皺起了眉頭。
她焦急的說：“你不用來找我的，你應該去做自己的事，別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了。”
我依舊笑著，握著她的手，輕聲回答著：
“這些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何歡眼含淚光，一邊看著我，不停的搖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