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阮清在車上出了汗,身上黏黏膩膩的,一回主臥便先去洗了澡。

出來不見陸晏辭的影子,她便照著往常,找去了書房。

進去的時候陸晏辭正在開視訊會議,戴著金絲框眼鏡,鼻樑又高又挺,神色肅然,操著口流利的法語,聽得溫阮清如痴如醉的。

沒打擾他,溫阮清在書架旁找了個抬頭就能看到陸晏辭的地方,輕手輕腳地支好畫架。

腦子裡想著那晚他在臺球桌前的一舉一動,緩緩落筆。

溫阮清一畫畫就忘了時間,全神貫注到根本沒注意陸晏辭是什麼時候站到她身後的,直到男人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

“什麼時候偷拍的?”

溫阮清嚇了一大跳,回頭才看到男人的視線正落在她放在旁邊小矮桌的手機上,上面正是那天偷拍的陸晏辭打檯球的照片。

男人彎腰,握杆瞄準,凌厲的眸子冷然如霜,不難看出神色中的志在必得。

那天,他一杆清檯。

溫阮清慌忙中熄屏手機,“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有一會兒了。”

“忙完了?你怎麼都沒出聲?”

陸晏辭:“忙完了,是你太專注。”

看著溫阮清幾乎達成的畫作,陸晏辭眉宇間滿是柔意,“陸太太水平高。”

惟妙惟肖,神韻逼真。

可以看得出功底不淺。

溫阮清只想偷偷畫的,沒成想被他發現了,耳根微熱,“是模特條件好。”

陸晏辭正打算開口,就聽溫阮清手機響,是溫老爺子打來的視訊通話。

溫阮清接通,聲線甜甜的喊道:“外公。”

溫老爺子坐在藤椅上,前後一搖一搖的,“想外公了沒有啊?”

“想!”

“瞎說!想外公還不給外公打電話,我今晚要是不打過來,你算算你是不是都一個星期沒打給我了?”

溫阮清淺淺吐了下舌頭,“這周有點忙,您身體怎麼樣啊這幾天?”

“還好,就是想我的阮阮了,打個影片看看你。”

溫阮清也想家,看到溫老爺子,鼻尖不禁開始泛酸,

“我也想外公,也不知道今年過年怎麼排值班表,能不能來得及回去看看。”

她自己都說不準,前兩天剛問了問在醫院工作多年的王護士長,說很可能新人從初二或者初三就開始值班了。

今年放假本來就得除夕夜了,要是到時候初二就值班,那還不如平時過週末呢。

突然就明白了當初跟家裡說要學醫的時候,幾位哥哥和外公都一再跟她確認,並告訴她很辛苦的點。

年少不知苦,還反駁:幹什麼不苦啊?

可現在看看,如果當初隨了外公的願,走藝術這條道,至少是自由的。

最起碼,不用擔心過年都沒時間和家裡人一起過。

溫老爺子看得出她的擔憂,寬慰道,

“沒事兒啊,如果到時候工作急,外公就來看你,如果不著急,就讓晏辭帶你回來,啊?”

陸晏辭歪頭,出境,“外公放心,都交給我。”

溫老爺子神色恢復幾分肅然,“你最好是,照顧好阮阮,我看她怎麼看著有點疲憊,晚上讓她早點休息,別老回家了還看那些個手術影片。”

陸晏辭尷尬是否,溫如阿你去哪個不知道,反正她是尷尬了,“知道了外公。”

爺孫倆聊了會兒便掛了電話,溫阮清看時間也不早,於是收拾了畫架。

剛收拾好,便又被陸晏辭打橫抱了起來,攀著他的肩,“幹嘛又抱我?”

“這幾天辛苦你,依外公的吩咐,體恤你一下。”

“外公說讓我晚上早點休息。”

陸晏辭輕笑兩聲,“嗯,是得讓你休息兩天。”

溫阮清臉紅,沒再說什麼,只是躺床上一時之間沒什麼睡意。

等陸晏辭洗了澡出來,被習慣性的拉入懷抱後,才低聲道,“睡不著……”

“睡不著?那乾點兒有意思的?”

“行。”

“行?”

陸晏辭只是逗趣,想讓她早點睡來著,還以為她只是口嗨,卻沒想下一秒就聽溫阮清低聲道,

“給我講個故事……”

小孩子一個,隔三差五還要聽睡前故事。

只能寵著唄。

陸晏辭幫她蓋好被子,聲音低沉又輕緩,

“從前有隻小白兔,表面乖巧到不行,實際上又菜又愛玩,不知道從哪兒學來點撩撥人的本事……”

“陸晏辭。”

溫阮清叫停男人。

“嗯?”

“我不想聽了。”

陸晏辭啞聲笑了笑,“但我想講。”

溫阮清抿了下唇,心情算不得多好,要從他懷裡掙脫出去,

“你要沒故事也不用硬講,大可不必內涵我。”

“沒內涵你,就覺得可愛。”

陸晏辭沒再故意逗她,換了個正兒八經的催眠故事,溫阮清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

總歸一整晚睡的不錯,不知道是故事催眠,還是前幾天累了的緣故。

休息得好,第二天上班都有精神。

王護士長塞了塊巧克力給她,“早上我兒子給我塞的,我這兩天減肥呢,給你吃。”

溫阮清倒也沒客氣,“謝謝王護士長。”

“跟我客氣什麼,今天的新病人收了嗎?”

“還沒呢,我才打算要去收呢,剛有個病人出院,辦了個手續。”

話音剛落,就聽旁邊一道女聲開始嚷嚷,

“你們醫院不是三甲嗎?怎麼把外面晾在這兒快半個小時了都沒來個人問問?”

溫阮清扭頭,沒成想會遇到熟面孔,是昨晚在餐廳搭訕陸晏辭的那位。

女人上下打量她一眼,稍稍收斂了點之前趾高氣昂的那份勁兒,“是你啊?”

溫阮清點頭,“是我,是你住院?”

“不是,是我家裡人,10號床,你們這兒誰是管床醫生。”

溫阮清紅唇微啟:“我。”

說完也沒多廢話,直接徑直去了10號床,裡面一男人正罵罵咧咧的,背對著她的女人看著很年輕,和她差不多的年紀,溫聲細語的。

大概,男的不願意住院,女的在勸說。

溫阮清:“10號床,汪文輝?”

“是,醫生您快……你…溫阮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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