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出來的草莓是她剛剛來時帶的那批，在上次陳舟渡開冰箱時她就發現了，陳舟渡家冰箱裡食材很少，下層不知道，但上層全都是飲料、飲料、飲料！
她就在想，這人是不喝水嗎？
現在又想，也沒事，以後她會盯著人好好補維生素的。
看著廚房裡繫著圍裙忙著的背影，林清也突然腦袋閃過一抹靈光，她把手上的草莓丟進嘴裡，然後抽了張紙巾擦手，從包裡掏出了她回家的時候帶來的那個穿著白色外殼的卡片機。
她整理了下表情，在確定廚房的人毫無所覺時，舉起卡片機，讓鏡頭將自已和後方的少年一同攏入畫面中間。
笑容，比耶，快門定格。
陽光從後方打下，將少年的一半身形暈染模糊，在他的錯位身側，少女的笑容明媚動人。
林清也怕陳舟渡突然回頭，只拍了兩張就把作案工具收了起來。
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吃水果，拎一顆草莓撿一顆葡萄的，看著屋裡關火就自覺去幫忙端飯。
她覺得自已的反應天衣無縫，還悄悄在心裡給自已鼓了個掌。
只是兩人面對面坐在餐桌前時，她吃了口面，就聽見對面的人語氣狐疑：“林清也同學，我就做個飯的功夫，怎麼總感覺你鬼鬼祟祟的呢？”
林清也：“……”
她立馬抬頭，辯解：“我什麼時候鬼鬼祟祟了？”
陳舟渡眼神輕佻地看她，挑眉，“你現在就是。”
“…………”
她選擇放棄掙扎，埋頭吃麵，含糊道：“那一定是你眼睛的問題，看好人都賊眉鼠眼的。”
陳舟渡沉默了下，開口：“你說得對。”
“……”
反應過來自已話裡漏洞的林清也小人抓狂，在心裡咆哮：你才鬼鬼祟祟，你才賊眉鼠眼，嗷！！
林清也羞得要死，埋著頭把自已當乾飯機器，房間就一時安靜下來。
可她心裡又想著今天不能再給他補課的事，於是沉默著吃了兩口飯又清清嗓子，組織著語言試探開口：“咳咳……陳舟渡，這幾天我應該不能給你補課了。”
男生聞言抬頭，蹙了下眉，隨即又像是順起了什麼似的鬆下來，點了點頭，語氣自然：“你姑姑不讓了？”
“嗯，”林清也默著點點頭，頓了頓道：“她怕我影響學習。”
這句話說得很有歧義，沒有說是怕什麼影響學習，是覺得幫助同學浪費自已學習時間？還是由於某項在學校明令禁止的發展關係。
餐桌上的氣氛一下子又靜下來。
林清也的心咚咚的跳著，這安靜太過磨人，她猜測著陳舟渡的反應，自已也並不平靜。
突然，她聽到筷子落在碗上的輕響，然後是男生平靜溫和的聲音，他叫：“阿也。”
陳舟渡其實鮮少這樣叫她，偶爾一次也總是在打趣時，不會是這樣的正經溫和。
林清也不知所以地抬頭，心中忐忑：“嗯？”
然後就見陳舟渡看著她，情緒不辨地問：
“你現在是怎麼想的啊？”
林清也的心像是被石頭輕輕釦了一下，瞬時酸脹起來，像吃了顆苦柿子，想說的每個音節到了喉嚨都堵得發澀。
兩人都沉默著，一個垂著頭在糾結，一個並不催促，在等待。
再開口時，林清也的聲音很洩氣，頭也低垂著：“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同時兼顧好兩樣東西。”
她聲音輕輕。
“我想和你一起上大學，想和你一起去看很多東西，做很多事……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也很怕我做不到那麼好，會把爸爸媽媽的期望搞得一團糟，不能給自已之前的深塗淺想畫出一個完美的句號。”
“……昨天姑姑和我談過這件事後，我想了很久，卻還是沒想出究竟哪種做法才是正確可行的。”
“所以……”
最後一句話她很猶豫，甚至覺得自已的話有點不講道理：
“……陳舟渡，你能不能等等我。”
“等到我們不用再為考試和未來糾結的時候再繼續下去好不好？”
她的頭一直低著，說完後沒得到回應，表現得便更像一個滿心不安的孩子。
正當她內心焦灼時，卻驀地聽見一聲低低的笑，她抬起頭。
陳舟渡靠在椅背上看她，眼裡是促狹的笑意，和她對上視線後沒個正形地開口。
“阿也，談戀愛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你這搞得我跟強買強賣一樣啊。”
他語調裡的調侃讓林清也有點怔忡，接著她聽見男生清晰又篤定的聲音。
“行，那我們就停在這兒。”
陳舟渡看著她，眼神依舊無畏不羈，卻帶著股鄭重其事的意味：“你想做什麼就去做，覺得有顧慮我們就不開始，林清也，反正咱倆之間該是我追你，你想怎麼選擇就怎麼選擇。”
林清也的眼睫顫了顫，扣著衣角的手都跟著緊了些，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讓她眼睛發酸。
半晌，她看著桌上的東西，問：“陳舟渡，你是開暖氣了嗎？屋裡怎麼這麼熱了。”
陳舟渡偏不隨她心意，重新拾起筷子挑眉，“熱也得吃完飯再走。”
林清也撿起筷子，喪喪控訴：“你有點不講理。”
陳舟渡好笑：“這還不講理？”
女孩兒不吭聲，屋裡又有了吃麵的聲音。
過了會兒，空氣裡傳來一聲板凳的輕響，有人在靠近，以及一聲似是無奈的嘆息。
“別熱了。”
“昭城要降溫了，有空帶你去看雪吧。”
＊＊
新一週的早上，哪怕在班群裡盯著成績表翻了無數次，一部分人都還在不信邪的炸著鍋。
無它，五班的天跑了。
榮從倒數第二掉到倒數第一，剪著寸頭的男生捧著一顆碎掉的心一臉懵。
張顯覺得，他和他渡哥一年來攜手墊底的手足情誼，破了。
號稱“為五班同學撐起一片藍天”的陳舟渡，這次考試親手把這天給砸了。
成績表上清楚的打著：
姓名：陳舟渡
語文：76
數學：92
英語：110
物理：68
化學：61
生物：62
總分：469
全班排名：41
什麼叫秀兒？
雖然依舊沒脫離倒數前十，但是上次他考多少來著？
是不是370多？
一個月提了將近一百分，汝觀，是人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