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完沈方澤的資訊抬頭，就看見她站在那裡不知道愣什麼，陳舟渡心裡好笑，開口給她叫魂：“發什麼呆呢？一晚上不見就不認識了？”
林清也在他浸著笑意的聲音裡回神，喉嚨莫名有點生澀，她抬步往他那兒走著，還要嘴硬：“沒發呆，凍懵了而已。”
陳舟渡聽到她這句皺了皺眉，下意識想去摸摸她的臉，但手還沒抬起又覺得這舉動現在還不妥，最後只是把她往樹下拽了拽，蹲下身在便利店的袋子裡翻找，幾秒後翻出了一個口罩給她：“我忘記降溫了，你先擋擋風委屈一下。”
林清也本來有點緊張的心理被他這下打了個稀碎，懵了一瞬後噗地笑出聲來，壓著唇角問他：“你是不是傻呀？你自已在這兒站了這麼久，感覺有那麼冷嘛？”
這會兒溫度是降了，但也遠遠沒到凍人的程度，只有太關心，才會不過腦子就什麼都信了。
陳舟渡遞口罩的動作因為這句話而變得有些傻氣，偏看著眼前狡黠偷樂的少女，他也只能好氣又好笑地跟著揚起唇來。
女孩兒眉眼彎彎，嗔聲說話時聲音也像浸在蜜裡：“再說，人家一聽女孩兒冷都是脫外套，你遞口罩是個什麼鬼？”
陳舟渡把口罩揣進兜裡起身，也跟著她一塊兒笑，笑完，他吊兒郎當的一斜眼問：
“誒，林清也，你一天不逗我是不是會悶死啊？”
林清也無辜地眨眨眼：“是的吧。”
陳舟渡徹底服氣了，這姑娘忒會順杆爬。
但他潛意識還是把“冷”這個字聽進了心裡，又注意到女孩兒大衣裡只是單薄的睡衣，現在十一月份，怕冷的人確實要開始加衣服了。
一時間許多想插科打諢，甚至帶著人出去溜一圈的心思全沒了，他彎身從樹邊提起一袋東西，很大的袋子，裡面鼓鼓的是各種各樣的零食，同樣商標的袋子隱約能看見地上還墊著一個，上面的那個連一點土都沒沾。
陳舟渡把墊在地上的袋子揉成一團抓在手裡，把裝著東西的那份遞給林清也：“突然想到你今早說家裡零食櫃空了，怕你晚上餓醒就順路來看看。”
林清也本來笑著，等看清這袋東西后連忙擺手，“啊，不用不用。”
又怕被會錯意，緊接著解釋：“我姑姑應該已經補貨了的，這些你自已留著吃吧。”
陳舟渡像是料到了她的反應，聲音閒散挑了下眉：“林同學，我家小區門口就有便利店，公交都停了，你要讓我提著它走那麼遠路嗎？”
細聽，裡面還夾了點不知是裝是演的委屈。
只是公交還沒停，剛剛路口還過去了一班。
況且榕城公共交通建設發達，即便公交停了也還有地鐵，再不行貴一點，24小時也都有計程車，絕對沒有被迫走很遠路的道理。
林清也當然知道這是託詞，但看著少年把袋子遞向她，狀似受傷的樣子，她嘴唇動了動，終究也沒狠得下心拒絕第二次。
於是她伸手把袋子接到了手裡，訥訥道：“謝謝了。”
陳舟渡又一秒變回原來臭屁的樣子，逗她：“不客氣，賄賂老師懂不懂？”
他看見眼前的女生嘴角翹起來，眉眼也彎，卻還小聲堅持：“反正就是謝謝，老師也要懂禮貌。”
陳舟渡被她的詭辯樂到，抬手彈了她個腦嘣兒，林清也瞪著他捂住了額頭。
看著陳舟渡一臉得意壞笑的樣子，她忽然就想起今天下午沈方澤小糾結的眼神，揉著額頭，不滿被好奇消下去一點，這時忍不住問本尊：“對了，你今天下午去幹什麼了呀？老師點名的時候沈方澤說你請假了才矇混過關的。”
陳舟渡一本正經地糾正她的措辭：“什麼叫矇混過關啊？我是真的請了假，和老蔡要了假條從大門走的好嗎？”
林清也語氣悻悻：“哦……然後呢？”
陳舟渡的表情隨意，聲音也漫不經心：“也沒什麼，下午去見了一個外校的朋友，他學校比較遠，我擔心趕不回來。”
這說辭倒是和沈方澤的那份一模一樣，那沈方澤糾結什麼啊？
林清也心裡還是有點奇怪，但也沒再說什麼，點點頭算作知道：“好吧好吧。”
陳舟渡垂眸看著眼前頭連連點著的女生，她的頭髮還有點潮的感覺，髮絲搭在肩上，像是隻行止慵懶的貓。
他伸手觸了觸女生的頭髮，果然還沒幹透。
手指輕輕撥著那處髮絲，他聲音淡淡的，突然沒頭沒腦道：“我的外套髒了。”
他今天在外面走了挺遠，有太多塵和土，而她穿得很乾淨，會弄髒了她。
他這句來的太突兀，林清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疑惑地抬頭看向他：“什麼？”
隨即她腦子轉過來，意識到他是在回她剛才問的那句：怎麼別人脫外套你遞口罩呀？
她有點想笑，又忍不住在心裡默默吐槽：哪有隔這麼久才回人話的呀，腦子不聰明點都跟不上他話題的跳脫。
這句話沒人作答，環境一時變得安靜起來，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站著，這份安和下，誰也不覺得著急。
這份靜太過漫長時，男生又開了口，手上還纏著一縷她的髮絲，他低頭看著那抹被纏繞的指節，像是愣神，又像在自說自話，一份保證不知是說給誰聽：“下次見面的時候，我一定穿件乾淨的。”
他的尾音很輕，位元組只存在了一秒便消散在風裡，但想聽的人都聽得分明。
林清也對他這個樣子有些不適應，覺得無所適從，只能乾乾道：“......好。”
陳舟渡於是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她的眼睛，旋即，他鬆開了勾著女孩兒髮絲的手指，露出一個笑容，聲音少有的正經溫和：“行了，回去吧，任務完成我也要撤了。”
林清也還沒從跨度這麼大的話裡悠過來，有點懵地看他，語氣驚疑：“就……回去了？”
“不然呢？”陳舟渡挑眉反問：“我同桌都要洗洗睡了，我拉著去環城？”
無視女孩兒無辜眨巴了兩下的眼睛，他手扶著人肩膀幫她轉了個身，輕輕推著她往小區方向走，嗓音溫柔：“我還沒那麼喪心病狂。”
他在和小區正門還有幾米的地方停步，站在原地和懵懵回身的女孩兒揮手：“進去吧，明天見。”
林清也看他幾秒，然後好似get到了陳舟渡話裡的某個點，好玩和歡喜就從心底蔓延。
原來拽哥真的想拉她出去玩呀。
結果一看，一身睡衣，頭都還溼著，狀態有種隨時要入土的安詳。
這怎麼辦？趕緊放人回去睡覺唄！
開心，愉悅，以及那抹由於發現新大陸而冒出頭的傲嬌一時在心頭交融。
林清也在心裡毫不留情的嘲笑，誰讓你不在微信裡說清楚的。
她清了清嗓子，勉強壓住想要翹起的嘴角，也矜持道：“明天見。”
隨後轉身小跑幾步在門前刷了卡，過了門閘消失在那處空曠的夜裡。
陳舟渡看著她消失的方向兩秒，然後短促的笑了聲，姿態愉悅地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