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門口,老舊的鳴冤鼓被一下又一下用足力氣的擊打著,衙役聞聲出來檢視,只一眼,便神色極不耐煩的上前驅趕。“我說孟大爺,這衙門可不是你家的廳堂,你這麼日日來鬧,就算大人他不怪罪,我們也煩了!”,孟瀚生頭也不抬,依然賣力敲打著。衙役們都知道他是戚家滅門大案的苦主,心中或多或少都生出幾分可憐與同情,於是一次兩次的便也由著他去了,可每天雷打不動的來,難免消磨盡了他們的寬容耐心。機靈的衙役知道彭朋此時不在衙門,便飛跑著找秋官去了。竹林瑟瑟的小東院,彭夫人和九娘、珠兒坐在一起敘話,秋官懷抱著秋鳳梧逗的兒子吃吃的笑。自從被厚朴上回教訓了‘自已的崽子自已顧’之後,九娘並不以為意,可秋官確確實實的記在了心上。平日他總忙,但如今,他如何忙裡偷閒也要溜到小東院奶孩子,漸漸的,竟不讓九娘和彭夫人插手了。“秋官,怪不得你叫‘帶子狼’,這照顧起孩子來還真有一套!”,彭夫人誇讚道,本料想男人大丈夫,舞刀弄棍的倒是平常,這撫育嬰孩必定隔行如隔山,誰知,秋官餵飯哄睡樣樣都做的頭頭是道,不僅令在座的三位女性感到欽佩。“我笨手笨腳的,不過是以前做多了,所以才顯的熟練。”,秋官‘牝雞司晨’,頗為不好意思,“況且,鳳梧他正是鬧人的年紀,不能總讓老夫人和珠兒受勞累。”,“九娘是我義女,鳳梧就是我的外孫子,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彭夫人先前鬱悶的心情隨著自已的‘夢中情孫’的一顰一笑慢慢如晚冬的冰雪般被春風消融了。“喲!都在呢?”,一聽這聲音,秋官便條件反射般的跳了起來,他這‘老鼠’見了厚朴這隻‘貓’,恐懼躲閃是常態。“神醫!”,畢恭畢敬的將位子讓給了後來者,秋官端正的立在一旁,像是等候吩咐似的,服帖的很。彭夫人被厚朴玩笑了那麼多回,臉色瞬間變的不甚好看。雖然她的病確是在厚朴想方設法灌下去的湯湯水水中逐漸痊癒如初了,但鑑於厚朴每次診治的方式都像是專門拿她打趣,因此,這份恩情也就隨著彭夫人的埋怨而兩相抵消殆盡了。“你又有什麼詭計?!”,一見他來,彭夫人分外警惕,彷彿如臨大敵。就各自單獨相處來說,彭夫人和厚朴縱如何刁蠻,秋官總也應付的過去,可一旦這兩人‘雙劍合璧’,他則只有求路自保的份兒。不過幸而,九娘在場,厚朴和彭夫人當著孩子的面多少總要顧及些身為父母的尊嚴,秋官暗自揣測,此番該是有驚無險,便也放下心來。“我的藥金貴的很,你想多吃我還不給呢!” ,厚朴回嘴道,但見彭夫人中氣十足、面色紅潤的模樣,心中已知她無恙,因此也就故意不禮讓,“你算算,我都救了你和你家崽子多少回了?一點兒不知恩圖報不說,還逮著著機會就諷刺挖苦我,我看天下間,這樣不識禮數的人家也就獨你們一戶了。”,“你胡說!”,彭夫人氣急,“你倒是算算,自打你住進我們府來,朋兒哪處哪時虧待了你分毫?就連領了俸祿,不是都還給你送去一份兒嗎?”,自已的兒子只是區區七品縣令,職卑俸薄,若不是老家有些祖業田產幫補,根本就是入不敷出,可彭朋卻從不在意錢的問題,拿了薪水,看也不看便讓彭興取一半送到小南院去。彭夫人雖無意勸阻,可也替兒子隱隱生憂,怕這銀子是肉包子打狗,到頭來還是減少不了厚朴的數落。九娘和秋官完全不知道彭朋送錢的事,互相對視一眼,皆覺錯愕。他們兩個都是輕易不肯受人恩惠的,如今厚朴理所當然的接受了彭朋的供養,雖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但實則都在內心感到欠了彭朋極大的人情。“什麼錢?我厚朴像是缺錢的人嗎?!”,幾乎要跳將起來,厚朴激動否認,“那個大塊頭拿來的小袋子只說裝著藥材,誰提錢字兒了?”,正當兩人爭執不休,且逐漸面紅耳赤之時,最重要的證人彭興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跑來了,“秋大哥,那個孟瀚生又來了,咱們的鼓都快讓他給敲爛了。衙差攔不住,讓我來叫你過去!”,聽罷,秋官果斷將兒子遞給離自已最近的人,卻全然沒注意接手的那個竟是厚朴。本來想緊跟秋官步伐離開的彭興被彭夫人一把扯住要求作證他確實給厚朴送去了銀子,眼看兩位劍拔弩張的樣子,彭興為難的撓了撓頭,“大人囑咐送的時候要說是藥材,否則怕神醫不收,所以.....”。真相大白,兩人之間沒有敗者,九娘只好從中說和,以免再起爭端。“乾孃,不必為了這點小事較真,我爹他素來不重錢財,不然大哥他不會費盡心思說送的是藥材。”,“知父莫若女,還是女兒瞭解爹。”厚朴受了庇護頓覺得意。彭興早一溜煙兒跑沒影兒了,彭夫人氣鼓鼓的臉龐還未平息下去,瞪著圓溜溜的眼睛,還很不甘心。這一場誤會烽煙漸散,熟睡中的娃娃也悠悠醒來,藕節似的胖白的小手猛地一把扯住厚朴稀疏的山羊鬍須,疼的他一咧嘴,彭夫人卻見他醜態笑出聲來,“鳳梧真乖,小小年紀就能明辨是非,懲惡揚善了。”,九娘慌忙將孩子接過來,厚朴捂著下巴,臉都幾乎氣歪,“好好好,子承父業是吧?我跟你們姓秋沒完!”。

縣衙內堂,孟瀚生僵直的站著而不願坐下。秋官走上前來,半是惋惜半是嚴肅的勸誡,“我能明白你的心情,遭遇如此慘禍,心神不定是一定有的。但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戚家的案子彭大人已經在受理偵辦中,我也會全力協助還死者清白。你何必日日這樣萎靡,來縣衙置氣?”。面前的人雖看似年齡與他不相上下,但面色鐵青,眼眶深陷,渾身瘦削的彷彿只是一具沒有血肉的空皮囊。那呆滯散亂的眼神,鬢角華髮早生,若不是他還會動,簡直憔悴的與死屍無異。滅門之痛,秋官深有體會,是以同病相憐的他也便慷慨給予格外的同情。只因現在的孟瀚生身上似是有那時的他的影子一般,孤獨無助,惹人垂憐。可無論秋官怎樣費勁唇舌,面前人彷彿痴兒不理不睬,正僵持之際,彭朋頂著蒼白的臉色從外面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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