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逼仄的尺寸之地,霎時間湧入這麼多的人來,致使原本就稀薄汙濁的空氣更加氤氳。門口站著的人,牢房的人和地上躺著的人,彼此間面面相覷,氣氛緊張。秋官一眼就看到了乾草堆中瑟縮一團的九娘,控制不住的,他徑直走入被鐵皮包裹的區域。“秋官,不要莽撞,夙娘詭詐至極,要千萬小心!”,麗娘出言提醒,縱然如何救人心切,敵寡我眾,她面對同經忍者訓練過的夙娘仍不肯掉以輕心。彭朋聞言,忙也補上了一句,“秋官,當心!”。此時,秋官的眼中滿是虛弱不堪的九娘,旁人的言語他根本不曾注意。才剛一走近,面前躺著的和站著的兩個人,就算身形面孔再怎麼猶如復刻,他還是能清晰的感知分辨出孰真孰假。為什麼這麼笨,被夙娘矇騙了那麼久而未曾察覺呢?九娘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牢都不知道多久了,是不是九娘就此香消玉殞,他則成個名副其實的蠢貨卻渾然不知呢?秋官的懊惱和悔恨全看在夙孃的眼裡,她對九孃的嫉妒此刻到達了頂峰。就這麼分神的一剎那,麗娘悄無聲息的將武士刀又架在了她淌著血痕的脖頸上,若非彭朋在場,麗娘會直接一擊斃命。“你的路走到頭兒了。”,麗娘清冷的聲音自耳邊響起,夙娘卻只定定的看著身旁相依相偎的秋官九娘而不作任何反抗。眾目睽睽,彭朋擔心麗娘下殺手,儘管是嫌犯,也不能未經審判而先受刑。遂立馬招呼了一班衙役將夙娘押下退出廟外候著。秋官已無暇顧及其他,緊抱了九娘飛也似的便要回去找厚朴。麗娘陪彭朋留下善後,這才留意到這狹窄的地牢遍地蟲鼠,汙穢泥濘。她的妹妹就是被人關在這樣的地方飽受虐待,甚至幾乎喪命,怒從心起的,她的手緊握刀柄握到指節發白,渾身都不禁微微顫抖起來。彭朋圍著不大的地方繞了一圈,囑咐捕快們仔細搜檢後,便注意到麗娘情緒不平。“厚朴先生一定會讓九娘恢復如初的,你不必憂慮。至於殺人綁架的案子,我也會秉公辦理,嚴懲不貸。”,外人太多,彭朋不便有些什麼表示寬慰的舉動,只能言辭上去開解她的心。魯子衿案告破,九娘得救,夙娘落網,全是麗孃的功勞。彭朋十分感激且覺得高興。一直以來,他和麗娘都是站在正邪不兩立的立場,各自都有自已的家國信仰,如山川溝壑,他們對彼此的感情恰若一隻飄搖的小船,始終翻不過山海。可如今,麗娘一言一行,無一不昭示著她在棄暗投明,在國與家與他之間,麗娘糾結又糾結之後,還是選擇了彭朋。既然麗娘已邁出了最重要的一步,彭朋暗自下定決心要不再有任何猶豫的去走完餘下的九十九步。真兇伏法,他對恩師可以有交代,麗娘歸降,他也算是了了自已的一樁心願。彭朋待衙役們全都退出去,他上前輕拉住麗孃的手,臉龐露出大小夥子第一次主動和心儀的姑娘親近般的不好意思的微笑,眼神堅定,“你放心,一切有我。”。

秋官健步如飛的跑進了小南院,‘砰!’的一聲直接撞開厚朴的屋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懷中的人安置在床榻上後,橫衝直撞的便在四處翻找了起來。“幹什麼呢!土匪似的,打家劫舍啊!?”,厚朴聽到動靜,趕過來時只見剛修好的門又是一副搖搖欲墜的可憐景象,再看到秋官在他屋裡東翻西找,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混賬兔崽子!吃了豹子膽敢來我這兒撒野?”,及至他的餘光瞄到憔悴而又狼狽的九娘正緊閉雙眼的躺著,便一個箭步猛的竄上前,“九娘,九娘你怎麼了?爹來了,不怕。”,號脈診斷,施針喂藥,一套流程行雲流水般的完成,又順帶手兒的整理了下女兒散亂的秀髮,他回過身來,一把將秋官拽到跟前,眼睛冒火,惡狠狠的道,“你到底把她怎麼了?說!”,想著女兒前不久才捱了一刀,如今更是傷上加傷,且兩次都由秋官帶回來,不能說與他沒有關係,佛都有火的,厚朴‘嗙嗙’兩拳揍在了秋官身上,邊打邊思忖著,“這還沒成親,就被這混賬累成這樣,真要是成了親,得短多少壽命啊。”,於是,幾乎是立刻的,他做下了決定,要帶九娘回華陽山莫王谷去,遠離紛紛擾擾,是是非非,只父女兩人,相依度日,尤其,是要遠離秋官這個黴運纏身的臭小子!

彭朋和麗娘隨後也到了小南院,見秋官正被厚朴揪住,彷彿像一隻小羊羔被抓在老鷹的爪子中似的,毫無還手之力。“神醫,此中有誤會,九娘之所以出事與秋官不相干。”,彭朋一看便知厚朴一定是在怪罪遷怒於秋官,而自已的好兄弟也正因自責而拒絕辯駁,甘願承受厚朴的怒火。他慌忙做起了和事佬。誰知,厚朴意料之中的並不買賬,他同樣用冒著火的眼睛瞪著彭朋,口不擇言的便埋怨著,“你也一樣!自已的孃親不好好看著,差點被人害死都不知道,還有空閒管別人?”,彭夫人暈過去之後被他抱了回來,一根銀針下去人便已甦醒,看到是躺在厚朴的房裡,跳起來便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想她守寡幾十年,從來都是恪守本分,規規矩矩的做寡婦,不曾逾越禮教半分,若不是她不稀罕,以她的品行軼事是滿可以受得起皇帝賞賜的貞節牌坊的。現在被厚朴這麼一抱,彷彿守了小半生的貞潔於此刻蕩然無存,一個寡婦被一個男人抱著,要是傳出去,足足能讓人笑話好幾年。‘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彭夫人不能不動怒,無論厚朴是有心還是無意,她的白玉無瑕般的人生履歷上確確實實的被塗黑了一筆,甚至她的朋兒,身為大清的官吏,彭家的子孫,與母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也難免要遭受名譽上的詬病。可當她痛快的發洩完不滿後,她慢慢記起來,夙娘那張殘缺不全,陰冷可怖的臉曾嚇的她怎樣心驚膽戰,自已又是如何在夙娘一揮手之後便人事不省的。厚朴的確是救了她,也的確讓她陷入難堪,恩怨夾雜在一起,往往是仇怨最能惹人注意,所以她一醒來便只顧了指責厚朴的不是,而一時忘卻了他的救命之恩。及至她看厚朴被說的體無完膚似的,才稍稍停了下來,正思忖著如何再把話往感激救命之恩上轉移,只聽隔壁藥房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響動,厚朴忙奔過去檢視了。彭夫人在原地等了不大一會兒,彭朋步履匆匆的衝了進來,“娘!”,聲隨人至,彭夫人還沒看清便被兒子撞了個滿懷,及至確認母親無恙,彭朋驚怕的顫抖不已的身子才慢慢鎮定下來,他沒顧得上什麼宗教禮法,彭夫人雖然躺在厚朴的床上,他也沒覺出什麼不妥。門外,秋官掙扎著將一切經過都坦白交代了,他自知厚朴知道後覺沒有他的好果子吃,可孩子出事,父親理應知曉真相,他沒有隱瞞不報的權利。果然,又是幾下拳頭結結實實的捶打在秋官身上,儘管厚朴不會武功,但滿腔怒火之下的重拳出擊也頗叫秋官感到肉疼。咬緊了牙關,他可是不敢哼出一聲。等到蕭統聞風而來,正錯過了秋官的陳述,而只看到厚朴在打人。頃刻間,先前所蒙受的委屈都湧上心頭,他緊抓住厚朴揮動的手臂,報復似的使了三成力,便足以令厚朴臉色鐵青,彷彿正在經歷極大的痛苦。情急之下,厚朴梅開二度,再次張嘴便咬了上去,“啊!”,蕭統一聲痛呼,忙鬆開了手,氣的七竅生煙,“你屬狗的啊?淨知道用牙口!”,“師父!”,秋官見了蕭統,猶如在外闖了禍了孩童見到能庇護自已的家長一般,暫時退避到師父的身側。“這傢伙又無理取鬧欺負你了?”,蕭統把徒弟完完全全的罩在身後,正面迎上厚朴,充分展現了自已護犢子的精神,沒等秋官回話,厚朴便知難而退,瞪著兩人,“看好你的豬崽子,再敢靠近我的白菜,剁了豬腿煲湯喝!”,望著厚朴離開的背影,秋官跟著走了兩步,卻還是被蕭統給攔了下來。彭夫人仔細的將事情告訴給兒子之後,得知麗娘也在縣衙,頓時一改滿面的不忿與後怕,而一心歡喜的見未來兒媳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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