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回到縣衙時正皓月當空,不多一會兒便見東方之既白。秋官沒睡,在等著她呢。強撐著睏意熬到黎明,終於捱到所盼之人姍姍來遲。“你回來了。”,地上剛晃過人影,他就立了起來,許是動作太過敏捷,神態過於急切,倒把九娘嚇的往後退了一步,眼神有些慌亂。“秋官你...還沒休息?”,頗有些僵硬的口吻,九娘站穩身形後回了一句。只見對面的人點了點頭,目光倒比天上的月亮還要明亮柔和三分,“你一直不回來,我不放心。對了,藥送過去了吧,她怎麼樣?”,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斟好了茶遞過去,耐心的看九娘飲完,秋官問道。不知是不是覺得秋官和麗娘有恩怨,所以懷疑他的關切是否出自真心,九娘只含糊的答他,“送過去了,她很好。”,之外再沒多說什麼。秋官覺出了她不願多談,便護送她回了小東院之後也走了。翌日,天氣更比昨日晴,厚朴要曬藥材,自然叫了秋官來當苦力。無奈,儘管前夜熬了半宿,秋官仍舊頂著雙熊貓眼和碩大的日頭,爬上爬下,忙的汗水溼透了薄衣衫。“秋官,快來歇會兒,長命功夫長命做,不急在這一刻。”,彭夫人心情好,褒了甜湯四處分享。本安安穩穩的躺在竹椅上閉目養神的厚朴一看見她手裡提著食盒,笑逐顏開的就起身了。秋官直到厚朴湊了過去才敢暫時歇下忙碌的腳步,舉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他道謝並把食盒接了過來。“神醫啊,”,彭夫人看厚朴吃的正香,遂放低聲音說了剛想起來的訴求,因是有求於人,所以態度也比平日緩和不少。“嗯?”,美食當前,厚朴哪管得了那些,當然是先吃為敬,彭夫素來與他是對頭不假,就算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兩人也能爭個面紅耳赤,但話又說回來,吵架歸吵架,彭夫人的廚藝還是很能征服他的。“那個固元丹...你還有沒有了?”,“噗!”,不偏不倚,一口糖水全噴在對面的秋官身上,可憐他屁股還沒坐熱,甜湯碗剛粘到嘴邊,就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給整懵了。也許是受氣受習慣了,蔫頭巴腦的,秋官一聲不吭的獨自收拾去了。厚朴重重把碗一摔,連著嘴裡未嚥下去的都吐了出來,“還給你,都還給你!我就知道,黃鼠狼給雞拜年,必有他圖。”,彭夫人眼看著自已一番心血被糟蹋了,瞬時氣不打一處來,“好心當成驢肝肺。我又不是為了換你的藥才給你送東西的,我只是順口、順便、順口答音的,問一問你,固元丹還能不能再給我個十顆八顆的,至於你有這麼大反應?”,“那是稀世藥材做原料,三個月方能煉製一粒的養生極品固元丹,不是你路邊隨手就撿到的小石子兒,玩兒呢?”,厚朴覺得又氣又好笑,暗想怎麼幾十歲的人了,還這麼天真,像個娃娃似的,以為只要願意,天上的星星也能抬手就摘,登高便取。“那麼金貴哪?我瞧你上次給的輕鬆,還以為是什麼不稀罕的東西呢。”,彭夫人微張了嘴巴,有些震驚於厚朴所說的話。不過她倒也不是懷疑這話有假,試問能讓一個橫草不動,豎草不拿的書生短時間竟轉變成走起路來虎虎生風的精壯男兒,一般的補藥怕是難有這種功效。“我的藥再金貴也比不上你的好大兒金貴,稍微擦破點皮兒就讓我好幾年白乾。”,厚朴抱怨道,那藥送出去並不至於讓他後悔,只是確確實實幾年心血讓彭朋幾天就給造了,怎麼說也有點心疼。“我朋兒都吃完好久了,你是不是又煉出了幾顆?”,彭夫人沒有在意厚朴表達的憋屈,立刻便又興致勃勃起來。“我的姑奶奶,自打我住到縣衙來,不是這個要我治,就是那個要我去看看,好容易得空研究點兒新藥,你那好大兒還有這個混賬兔崽子,不單把我屋門給拆了,還把藥毀乾淨了,現在還沒賠呢!”,剛拿起茶杯的厚朴索性又再放下,想起彭朋和秋官的種種‘劣跡’,幾乎咬牙切齒的申斥著。“要不我把唐僧給你抓來燉了,讓你和你好大兒長生不老,壽與天齊?”,末尾幾句他是故意打趣,彭夫人求而不得,氣鼓鼓的像個膨脹起來的河豚似的,讓他覺得很有意思,專登要逗逗她。“行吧行吧,那等你煉製出來我再過來拿。”,十分理所當然的語氣,全沒有半點不好意思,明明是有些無禮了,可在厚朴看來,卻是性情率直。這邊,秋官剛洗完臉過來,迎面撞上也要往小南院兒走的九娘,他有些詫異,九娘和厚朴關係雖有所緩和,但依她的性格應該還不至於熱忱到來小南院兒。“九娘!”,想法還在腦中思索,話可是已脫口而出,“你來找神醫?”,剛說完,秋官便覺得自已問的多餘,到小南院來的,除了找厚朴還能指望見到誰呢?“嗯。”,極簡單的一句回答,九娘撂下後徑直往內去,而秋官的疑惑更加深重了。兩人並肩進到院子裡,只見厚朴和彭夫人正雙人四手的搶著盛滿最後一點兒甜湯的小碗,“你都吃那麼多了,這碗給秋官留著。”,彭夫人把碗護的死死的,任憑厚朴怎麼拽都不鬆手,“我哪兒吃了?剛才那碗我不是分那臭小子一半了嗎?”,厚朴思量著先前被彭夫人語出驚人的那麼一刺激,噴到秋官身上的甜湯至少也有他吃下去的那麼多,遂很不服氣的,毫不退讓。秋官和彭朋一樣,最怕就是遇到這樣的場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倆掐起來往往令旁人遭殃。“彭夫人,我不餓,給神醫吃吧。”,秋官頂著風頭火勢上前去把小碗穩穩的拿到自已手中然後放在厚朴面前,可厚朴卻不著急吃,一看到和秋官同來的人,雖還沒吃上這半碗甜湯,他的臉上可是露出了比蜜還甜的笑來。“九娘來了,快坐!”,厚朴主動讓座兒,這是破天荒頭一遭,不過也並不讓人訝異,父親天生是女兒的奴隸。彭夫人轉過身子,也笑的燦爛,她初見九娘就對她有好感,經過日夜相處,儘管不像厚朴似的變成個‘寵女狂魔’,可也處處都對這個義女懷著點偏心。“爹!”,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字會從九娘口中就這麼不經意的便說出來,容易的彷彿二十幾年的仇怨頃刻間化為烏有,父女從未有嫌隙。彭夫人和秋官都還愣著,厚朴已然狂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了,站站坐坐的,慌了手腳。“你...你叫我什麼?”,心願驟然實現甚至讓他懷疑是否幻聽。這一刻,生命的道路豁然開朗,已走過的前半生,如久旱逢甘霖,每一個腳印下的種子都開出豔麗的花來,那還未經歷的後半生,也因著這一句“爹”,而讓他覺得風光無限,美好一直蔓延到終點。厚朴不禁感覺有些飄飄然,九娘隨後又叫一聲“爹”則讓他的不安和懷疑踏踏實實的落了地 。當著彭夫人和秋官,厚朴把眼淚一忍再忍,紅著眼,展現出一副雖死無憾的神情,抽抽搭搭半晌說不出話來。秋官很高興九娘終於放下對厚朴的怨恨,父女真正意義上的團聚了,雖然他不明白,九娘是怎麼竟在一夜之間彷彿大徹大悟了似的,不過,既然結果是他所盼望的,也就無謂再深究什麼。彭夫人不太瞭解此中緣故,厚朴這般不能自控的樣子,她還是第一次見。“爹,我想找你拿點藥。”,九娘直截了當的說明了來意,此時,莫說是藥,即使九娘要的是他的命,厚朴都不帶猶豫片刻的。飛奔回屋抱來藥匣子,將裡面的東西都攤開任君挑選,厚朴偷偷背過身去擦拭掉眼角的淚水才說道,“你要什麼就拿什麼。”,秋官知道九娘取藥必是為麗娘,便也湊上前幫著挑揀。彭夫人悄悄挪到厚朴旁邊,“女兒果然是女兒啊,九娘一開口,好藥全都有。”,本來只想玩笑一下,卻見厚朴欠身過去隨手拿了個很小的青花瓷瓶丟給她,嘟囔著,“給你給你!這是龍虎壯骨丹,準保把你那好大兒吃成個鐵打鋼鑄的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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