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內張燈結綵,比平時更加富麗堂皇。值夜的護衛踏著整齊的步伐繞著圍牆巡邏。夜深人靜,兩道人影忽的一閃而過,帶起的風吹動樹梢晃了晃,轉瞬又似什麼都不曾發生過。淳貝勒被阿瑪勒令待在家裡,生性愛鬧騰的他自然是熬不住,所以一有機會,就纏著福郡王,軟硬兼施,強烈要求放監。此時已是晚膳過後,明日除夕,淳貝勒說什麼也要出去看熱鬧,正躺倒在福郡王的房間沉香木榻上左右來回的翻滾耍脾氣,“阿瑪,阿瑪讓我出去吧,兒子都快悶死了。”,床榻上早已是被褥凌亂,玉枕橫飛,帷幔垂落,不忍直視。福郡王這陣子帶孩子帶的心力交瘁,往昔淳貝勒還是男兒身時,他嚴以教子,打罵兼備。現在眼看兒子便成‘女兒’模樣,鎮日撒嬌胡鬧,反倒束手無策。想來也是自己子孫緣薄,福晉英年早逝,多年來唸及與她的情誼,未曾續絃再娶,故而膝下只有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將來宏圖霸業,天下之主,成也是他敗也是他。眼看好好的床榻已經被蹂躪的不成樣子,淳貝勒卻正鬧的興起,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福郡王扶額輕嘆,深深體會到了一把養女兒的無奈。“去去去,我讓九娘陪著你,行了吧我的小祖宗。阿瑪待會兒還要睡覺呢,你都快把阿瑪的床給拆了。”,半是妥協半是責備,話又不忍說的太重。目的達成,淳貝勒啾的一下爬起來,心滿意足,這招撒潑打滾他屢試不爽,但凡換做從前,福郡王不打斷他的腿就算他骨頭長的硬,但是現在卻極其奏效,看來他在阿瑪心中已經成功從怒其不爭的不肖子變成要千依百順的掌上珠了。“嘿嘿,還是做個女孩子好啊。”,他有感而發,更堅定了不愛戎裝愛女裝的決心。胡蝶為了避開尹亮時不時的騷擾,從福郡王的宴席上退下來之後便跟著九娘寸步不離,尹亮只是無聊圖好玩兒,到底還是有分寸的,九娘慣於笑裡藏刀,深知還是不招惹的好。胡蝶看了一眼落荒而逃的採花蜂,自鼻中哼出一股子不屑,“尹亮這人也忒不檢點了,王府裡不好出手,改天我一定要狠狠教訓教訓他。”,九娘搭上她的肩膀,安慰道,“狗改不了吃屎,他本性使然罷了。犯不著為這點小事大動肝火,你要是看不慣他,下次我幫你收拾他就是。”,胡蝶一句牢騷就有九娘撐腰,她突有暖意從內心升起,答應著點了點頭。兩人踱步到王府後面的梅園,連日來的鵝毛大雪將天與地都覆蓋的嚴嚴實實,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顯得冬天單調的很。這凌寒獨開的傲雪紅梅原是福郡王的福晉最喜愛之物,從京城搬到三河縣後,福郡王第一件事就是找最好的工匠,最頂尖的園藝大師建成了這處梅園用以紀念愛妻。雖然面積有限,可園中一株一木,形態數量都是仔細認真考究過的,此時梅花殷紅如血,朵朵枝頭盡態極妍,真真是‘桃李莫相妒,夭姿各不同’。“沒想到福郡王還有這樣的閒情雅緻,賞花頌景。”胡蝶折下一枝輕嗅,清香撲鼻,沁人心脾。身邊人只默默的立在旁邊,不予置評。“你有心事?”,胡蝶轉過頭來,注意到九娘望著花出神。麗娘上次對她一舒心中惆悵之後,九孃的情緒也跟著低落。某種意義上來說,她與麗娘是一體的,理應同進同退,榮辱與共。如果說麗娘在扶桑和愛郎之間選擇了對父親的忠誠,那她還能有其他的路走嗎?可是這種種,都不能對胡蝶宣之於口,大業成敗涉及個人生死,胡蝶無辜,不該被連累。“沒有啊,我只是覺得這花開的好看,多看兩眼而已。”,九娘強展歡顏,安撫胡蝶,又轉移話題道,“對了,你跟那個人怎麼樣了?”,雖然沒有提及姓名,但兩人都心照不宣。轉而輪到對方看花不是花,垂首無話答了,“怎麼了,你們還有舊怨未清?”,面對九孃的疑問胡蝶長嘆了一口氣,“恩恩仇仇,但看天意。”,九娘無限同情,儘管她前路迷惘,可也希望好姐妹能修成正果。二人都將目光重又投向滿園的梅花,糖霜般的雪細似無邊的愁。晚間寒意漸起,她們也不多站,轉身回房。“九娘,今天這麼冷,我跟你擠擠吧。”,胡蝶走到門口突發奇想,她察覺到九娘彷彿在隱忍著什麼,便想開解一二。九娘自然是沒意見,她待胡蝶向來寬厚。剛推開門,空氣中似瀰漫著一種陌生的氣息,極淡極淡的藥香引起了兩人的警覺,相互對視一眼,左右分開向屋內可藏人的地方逼近。“出來!”,胡蝶率先抽出長鞭直指帷幔後燭光顯出的人影,不料鞭子末梢卻被一把拿住,對方現身時,兩邊都愣住了。“秋官,這個時間你在這裡做什麼?”,胡蝶滿腦子問號,驚訝不已。被問到深夜私闖姑娘的閨房,秋官頓時羞愧的無以作答,唯將眼睛慢慢定格在九娘身上,胡蝶方才明瞭。“我以為你是木石之心,敦厚執頑,沒想到追起姑娘來你還挺主動的嘛。”,秋官聽後更是尷尬的笑笑,猛的想起來什麼,說道,“今天不只我一個人,歐陽先生應該也在等你。”,九娘上前拉住茫然中的胡蝶的手,“你們不是也好久沒見了?我想他可能有很多話想對你說,不如給他個機會,聽聽又何妨?”,秋官來了,胡蝶自然識趣的不會逗留,九孃的勸告也不無道理,反正在她心中,也從沒有下定過決心要跟歐陽德老死不相往來,遂順從的點點頭,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九娘...”終於只剩下他和九娘,秋官急切開口,還沒說完,卻被打斷,九娘回身滿眼都是無奈,語氣責怪的道,“都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你怎麼就是不聽呢?這裡是福郡王的府邸,禁衛森嚴,任何人擅闖都很危險,尤其是你。”,“我只是想看看你。”秋官頂著一副無辜的神情,看的九娘心生惻隱,一時語塞。“這次我跟歐陽先生一起來的,你放心,不會有事。”,他見九娘不說話怕她生氣,秋官連忙寬慰,說罷,目光更加誠懇。秋官生了一雙好看的眼睛,深邃有神,耀如螢星,圓亮的眸子無論轉到眼眶的哪個角落,時時都能透射出他本性的純淨,尤其眉目含情,最是動人心魂。九娘沉溺在他熾熱的眼神裡,如墜深海,難以自拔。“下不為例,不許再拿自己的安全當兒戲。”,秋官重重的點頭答應,直勾勾的盯著眼前人目不轉睛。“你受傷了?怎麼有藥味在身上?”九娘上下打量了一陣,沒看出異樣,可不放心還是追問說。秋官苦笑著將和厚朴之間的事和盤托出,“這位前輩真是個怪人。”,九娘聽後評價道,“不過你這樣得罪他,也難怪他不依不饒。”,秋官認同她的話,也覺得確是自己有錯在先,拋開不愉快的話題,他小心翼翼的探詢,“明天...就是我們中原的除夕,你......”,言下之意是想約她出去,九娘在面對秋官時,回憶到麗孃的處境,更是糾結困苦宛若毒藥砒霜在催攪肝腸。可另一方面,她不忍心迎頭澆熄秋官的熱情,更不願意逃避自己的內心。正要答話,房門突然被推開,兩人嚇了一跳,想躲藏也來不及。“九娘,阿瑪同意讓你明天帶我出去玩兒。”,淳貝勒許是太過興奮,不拘禮節,就這麼莽撞的進來了。“秋官?你們...”,懷疑是自己眼花,他遂用力的揉了揉眼眶,再看時,還是難以置信。九娘已經將門又重新關好走了回來,“貝勒爺,今天的事請你幫忙保密,秋官他來這兒沒有惡意,不會傷害你。”,九娘深知淳貝勒雖然是福郡王的親兒,但兩者秉性大相徑庭,老子雄心壯志一代豪傑,兒子充其量不過一個廢物點心。況且如今淳貝勒早已金盆洗手,棄惡從善,因此循循善誘即可,不必威逼恫嚇。秋官也走近了道,“淳貝勒,我不想生事,希望你能理解。”,被兩人盯著,淳貝勒穩了穩神,滿口應承,“我知道了,我什麼都不說,你們放心吧。”,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九娘鬆了口氣,雖然驚慌消散,可三人之間尷尬猶存。“你們兩個...一男一女的...難道是?”,淳貝勒八卦心起,猜疑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打趣的說,“秋官,你眼光真好,九娘可是萬人空巷的美人,我阿瑪本來想讓她做兒媳婦的呢。”,福郡王確實有這麼提過,九娘無可否認。秋官在心裡暗暗慶幸歐陽德徹底斷了福郡王的念想,不然,他和淳貝勒的仇就註定只增不減。“是嗎?”,為了掩飾真實的想法,秋官半開起了玩笑,“那樣的話,我就只好再打你一頓了。”,“別呀,你們這些男人就愛欺負咱們女孩子,哼,不跟你玩兒了。”,淳貝勒一聽要捱揍,瞬間像貓似的應激的跑開了。小插曲結束,秋官再次正色道,“除夕衙門全體休沐,那明天我們可以見面嗎?”,“我會找時間的。”,終究還是跟隨自己的心意做出了決定,兩人對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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