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電話那頭的機械合聲響起時,鈴木史郎一點也不感覺意外。

三十年了,他們只聯絡過三次,每次對方都是這樣藏頭露尾的。

“日安,鈴木董事長。”機械合成的電子音一點也不好聽,鈴木史郎每次聽到都會在心底吐槽,明明有好聽的變聲器,為什麼還選擇這種不人不鬼的聲音。

“如果這次的事情是你們做的……”鈴木史郎淡淡的說著。

“別這麼緊張,”電子音打斷他的未言之意,“我們無意與貴財團為敵,如果真是我們所為,早在三十年前你拒絕我們的時候便已經行動了。”

鈴木史郎冷笑:“三十年前我還沒結婚呢。”

對面沉默了片刻,許是在思考什麼,良久才說道:“是啊,我都忘了,第一次聯絡是與令尊對話的。”

雖然依舊是機械聲音,但讓人聽著卻帶有一絲蕭瑟。

“閒話少說吧。”鈴木史郎中斷了這個無意義的話題,“我女兒現在在哪?”

機械聲音響起:“請安心,鈴木董事長,令媛目前很安全,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作為一個父親,我要的可不止這點保證。”

“可作為一個商人,您應該清楚,只有等價交換,買賣才能做成,不是嗎?”

鈴木史郎沉默,時間並沒有過去多久,他開口道:“我知道你們一直都在惦記著「它」,但是上面對這樣東西盯得很緊,要我偷出來交給你們是辦不到的。”

“當然,我知道。”機械聲道,“所以我只是來和你換一個人選的。”

“你想要進入那裡的名額?”

“不可能的,那個人工智慧是不會放你們進來的。”

“先別記著否定。”機械音慢悠悠的說道,“我既然敢開口要,就一定有進去的方法。”

“一個名額換一條人命,我想鈴木董事長應該不會拒絕。”

被綁架的有十一個人,鈴木財團沒有辦法拿到那麼多的名額,也不可能這麼博愛的為了不相干的人付出這麼大代價。

機械聲音問道:“那麼鈴木董事長想換幾個人呢?”

“……”

“一個。”

鈴木史郎從書房走出來後異常的沉默,綾子再三的追問都沒有開口說什麼,只是淡淡的說了句累了便上樓了。

作為幾十年的夫妻,鈴木朋子能夠感知到丈夫糾結的心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剛剛短短的十分鐘,鈴木史郎一定做了一些違揹他自己意願的事情。

將女兒勸去睡覺,鈴木朋子回到房間,就見丈夫端坐在椅子上,凝視著書桌上擺放的筆記本。

那個黑色筆記本鈴木朋子見過,很老舊卻沒有任何的損壞,據說是上一代鈴木財團的董事長,也就是鈴木史郎的父親交給他的,裡面記錄著什麼鈴木朋子並不知道。

她也不想知道。

“早上想吃些什麼,老公。”

“隨便什麼都可以……對了,給我開一瓶金酒吧。”

“金酒?”

“嗯。”

……

“徽章的電量在不使用的情況下最多能夠堅持三天。”

阿笠博士操作著警視廳的電腦,將訊號源輸入進去。“因為要維持著發信器的功能,電量會自行消耗。”

“也就是說一共72小時……”

“比72小時要少。”阿笠博士糾正,“首先我們不能保證孩子們每天都有充電,其次也不知道在被綁架前或者途中他們有沒有進行過使用。”

“因此我建議有效時間最多為一半,也就是36個小時,這還是以他們的徽章還在身上為前提。”

36個小時,幾乎為0的線索,目暮十三一籌莫展。

“總之,我們先用警方的電臺進行搜尋,因為範圍問題,我們會盡可能多的派遣電臺車四處檢視。”

“只要不是在什麼特別的地方,訊號源是不會被遮蔽掉的。”

只是這樣做的效率太慢了,且不說找不到的情況,就算找到了,等找到的時候指不定過去了多久,十一人是否還全都安全,或者說徽章早就被扔掉,他們找到的只不過是一個無用的地點。

所以無論是偵探還是警察,都只將這件事當做一個備選,聊勝於無。真正靠的還是在這途中的所有線索。

“第一,有人和他們交火,我們是否可以排查到交火的這批人。”

高木:“對方只留下了彈殼,而能夠被用作這種途徑的來復槍多半來歷不乾淨,是很難追查到源頭的。”

“第二,土屋匠這個人,能不能查到他的一點訊息。”

高木:“目前正在根據畫像排查附近的飯店、劇場、酒吧等地,調查是否有認識他的人存在。”

“第三,對方綁架了人後並沒有第一時間聯絡原主討要贖金,證明不是為了這個才實施的綁架,那麼很有可能是人販子或者器官販子一類的人。”

“後兩者都是需要找到合適的買家,我們能否透過這一點找到嫌疑人呢?”

“這比找槍還要難……”不知道是誰輕聲吐槽了一句。

黑木仁戴著高禮帽,用平光鏡稍微遮蓋了下眼部的輪廓,臉上又上了些妝,再加上一身凌厲的氣勢,與原本的他完全不同。

“不行不行,你是去談生意的,不是去殺人的,對方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感知危險的能力不會弱的,你這樣去簡直是在臉上寫著‘我要搞事’。”

黑木仁:“……”

“你想想組織裡那些笑面虎……舉個例子吧想想御鹿,他陰人的時候哪次會讓人提前感知到危險了。”

於是想起來御鹿陰雪莉的黑木仁身上殺氣:

宮野明美拍了拍腦門,再次重新調整黑木仁的心態。

“……我知道的明美姐姐。”黑木仁心累的嘆了口氣,“我會注意我自己的情緒的,這種事情上我不會亂來的。”

他是屬於考前緊張上了考場賊淡定的那類人。

“這樣就好。”別看宮野明美從事發到現在一直淡定從容,可被抓的那是她妹妹啊,她怎麼能不緊張不心急呢。

但二十多年的經歷告訴她,緊張與心急是無用的,這種情況下最需要的是穩定,是從容,是解決問題而不是被問題解決。

黑木仁在她眼裡也不過是個剛成年的小毛孩,比自家妹妹大不了兩歲,是屬於要是當時他們在一起都能被一起抓走的弱勢群體。

臨出發前,宮野明美為他關上車門。

“萬事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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