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3章 哀大莫過於心死
他毫不猶豫的落拳，可……還沒有完全落下去，只覺得脖子上一陣刺痛。
他怔住，轉身看去，只見顧微手裡拿著針管，正害怕的看著自己。
“你……你給我打的什麼？”
“鎮定劑，能讓你先睡一會兒的東西。三哥，你的情緒太激動了，暖暖一定沒事的，你只要一覺醒來，暖暖就會平安無事的在你面前！”
“顧微！”
他咬牙說道。
這是強效的藥，很快藥效就上來了。
他身子疲軟的靠在牆上，勉強讓自己不至於倒下。
他跌跌撞撞，朝著手術室走去。
可還沒有走到，眼前一黑，身子朝後栽去。
顧微急忙扶住，整個人都被壓得喘不過氣。
而他，手指還朝著手術室的方向。
“你……”
簡有些驚訝。
“你看著幹什麼，還不趕緊把他扶起來，壓死我了。如果不是我，你真的會被他打死的。”
簡抿唇，知道顧微是好心。
他把顧寒州送到隔壁的休息室，而他焦急不安的守在手術室的門口，心裡不斷祈禱。
顧寒州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他一直在尋找許意暖，卻怎麼也找不到。
他似乎爬山涉水，走了千萬裡，喊了無數聲，依然得不到絲毫的回應。
“暖暖——”
他夢中驚醒，滿頭虛汗。
他想到了之前看到的新聞，直接掀開被子起來。
可麻醉的藥效還沒有完全過去，他狼狽的摔倒在地。
“哥。”
顧微急急忙忙進來，把他攙扶起來，滿臉擔憂。
“許意暖呢？”
“哥……你要堅強……”
顧微吞嚥口水，有些害怕的看著她。
“你這話什麼意思？”
顧微抿唇，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他意識到了什麼，眉宇下壓，眼底全都是瘋狂的顏色。
“不可能，不可能……”
他跌跌撞撞的衝出去，卻撞到了厲訓。
他一臉悲切的看著自己，用力的拍著他的肩膀，說了一句他最不想聽的話。
“我已經盡力了。”
“什麼叫盡力了？”
他顫抖的捏著他的肩膀，那樣用力。
“送來的太晚了，小產大出血，我竭力的保大，可還是沒能……沒能把她留下。”
這話代表著什麼？
一道驚雷！
顧寒州目光瞬間空洞起來。
厲訓擔憂的看著他：“顧寒州，你沒事吧，你振作起來！”
他彷彿聽不到一般，眼睛直直的看著前方，突然俯身吐出一大口鮮血，身子筆直倒下。
傷心欲絕。
顧寒州直接被送到了急救室，心臟跳停了好幾次。
他做過換心手術，不能大喜大悲，現在遭遇這麼大的事情，他如何能承受得住。
厲訓和顧微不斷搶救，在手術室裡待了足足二十四小時，才把顧寒州從鬼門關拉回來。
可是，他還陷入昏迷。
兩人精疲力盡，顧微虛脫的坐在長廊的椅子上。
厲訓比她辛苦，之前還救了許意暖，可他依然強撐著起來，給她倒了一杯水。
她喝了水，緩和了力氣，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現在可怎麼辦是好？暖暖沒了，我哥肯定會瘋的。”
“我盡力了。”
“我知道。”
顧微見他眸色暗淡，捏住了他的手。
許意暖送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失血過多，匆匆從別的醫院調來了血包依然不夠用。
沒想到這一次，一屍兩命。
現在簡還在停屍房，因為自己的一時過失悔恨不已。
整個樓層都籠罩著極度悲傷的氛圍當中，她已經封鎖了整個醫院，確保訊息不會洩露。
她都不敢開手機，肯定會看到顧雷霆尉藍的電話訊息，說不定還有季家的。
許意暖遇害的訊息根本藏不住，新聞都出來了，鬧得沸沸揚揚。
太多人親眼所見，許意暖身中一槍，倒在了血泊裡。
警察把人送上救護車的時候，人已經奄奄一息，進氣少出氣多了。
大家都在猜測，許意暖這一次在劫難逃。
顧微也心情沉重，都不知道等顧寒州起來，該如何交代。
外面，沉沉的夜色籠罩城市。
醫院這個地方，承載了太多希望，也承載了太多絕望。
當自己的親朋好友，躺在手術檯上，自己拼盡全力，卻又無力迴天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夫妻兩個，就這樣呆呆坐著，緩解疲憊，也在想接下來會遇到怎樣的瘋子。
翌日清晨，顧寒州清醒過來，卻意外地沒有發瘋。
他面色平靜如水，沒有任何起伏，冷冰冰的有些嚇人。
如果他鬧了哭了，大家還心裡有底，就這樣安安靜靜的才最可怕。
“哥……我知道你很難過，你哭出來吧，沒人笑話你的。”
“暖暖在哪裡？”
“停屍間，簡在陪著她，死亡證明我已經弄好了，需要家屬簽字。”
顧微顫抖的說著，說這話的時候她的心疼得厲害。
顧寒州聽到這話，步伐狠狠一頓，背脊都僵硬幾分。
可即便如此，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悲傷的表情。
他直接來到停屍間，簡一整夜都在，寸步不離的守著。
他看到顧寒州來了，立刻說道：“顧寒州，你要殺要剮，我都認了，是我的錯，我不會推卸……”
“不是你的錯，暖暖是我的妻子，除了我，別人都沒有資格確保她的人身安全。怪我，太相信外人了。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顧寒州……”
簡還想再說點什麼，沒想到顧寒州冷冷的轉眸看他。
這是什麼樣的眼神，彷彿是地獄的修羅，不含一絲感情，裡面帶著猙獰戾氣，就像是十惡不赦的魔鬼。
“滾！”
他沒有多餘的話語，只冷冰冰的吐出這一個字。
簡張大嘴巴，瞬間啞然，最後肩膀聳下。
他默默無聲的退到了門口，沒有再靠前一步。
顧寒州來到許意暖的身邊，她的臉上浮現出蒼白，已經沒有正常人的紅潤了。
手腳冰冷，甚至有些僵硬。
他緊握住她的手，一點點的傳遞溫暖，可……這一次再也焐不熱了。
“哥……”
顧微擔憂無比的看著他。
他看著許意暖，臉上也沒有絲毫神情浮動，他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