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說,這不是善意的謊言,對你來說就是最惡毒的詛咒。我安撫了母親,卻傷害了你,我……做不到。母親有他們陪著,而你在這異國他鄉,只有我。”

“可是……你的心裡也不好受,不是嗎?”

“孝道,不是這樣盡的。”

顧寒州心裡有自己的衡量標準,他做不到為了母親傷害許意暖。

而且,母親這病情實在是反反覆覆,沒有盡頭。

他今天開口說了一次敷衍的話,那以後是不是還要做敷衍的事?

他一想到這,便覺得後患無窮,只能從一開始就斷絕所有可能。

“婆婆這邊總是狀況百出,什麼時候才是盡頭啊。”

她有些洩氣的說道。

以前還有勇氣做長久抗爭,可現在……她心裡一點底氣都沒有。

顧寒州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道:“我會站在你這邊,我娶你回來也不是為了讓你受委屈的。更何況,自始至終你都是無辜的。”

“慢慢來吧,也急不得。”

兩人正說著話,沒想到顧長寧來了。

“暖暖,你能去廚房準備點茶水嗎?”

顧長寧這話的意思十分明顯,就是要支開她。

她心領神會,準備轉身離去,卻不想顧寒州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她是我的妻子,不是傭人。二哥府上傭人那麼多,隨便差遣一個就好,犯不著讓我太太去。”

顧長寧聽到這話,瞳孔狠狠收縮。

他不過隨便找個理由把人支開,沒想到顧寒州竟然上綱上線。

“老三!”

這一聲稱呼明顯加重了語氣,帶著譴責的意味。

眼看兩兄弟之間劍拔弩張,氣氛詭異,她趕緊出面打圓場,道:“我也有些渴了,我去去就回,你們在這兒休息一下。顧老三,鬆手,給我乖乖坐著。”

顧寒州聽了她的話,這才不情不願的鬆開了手,讓顧長寧更是狠狠蹙眉。

現在只聽媳婦的話,兄弟、母親都可以不管不顧了嗎?

許意暖離去後,顧寒州開門見山的說道:“二哥找我幹什麼?”

“我找你幹什麼?你心裡沒點數嗎?你在病房那是什麼態度?那是我們的母親!”

“她在我眼裡,不只是我的母親,還是個病人。”

“你也知道她是個病人?你答應病人的要求怎麼了?”

顧長寧動怒的說道。

“我還是那句話,如果母親讓你忘掉喬希,你能做到嗎?”

“我……”

顧長寧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快速打斷。

“哪怕二哥能做到,我也做不到。這不是敷衍的話,而是對意暖的傷害。你覺得只是嘴巴一動,就能解決的事情,你不會知道暖暖心裡會留下傷疤。”

“她不會跟我說疼,但是卻會獨自舔舐傷口……”

啪——

顧寒州的聲音還未完全落下,沒想到顧長寧就重重拍了桌子,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響徹整個院子。

許意暖剛剛斷了茶水出門,就看到這一幕,步伐僵硬在原地,不敢上前。

他們……似乎吵架了,自己這個節骨眼去的話,只會火上澆油。

“是,就你知道疼老婆是不是?你為了老婆,就這樣對母親?你為人兒子,你還在這兒振振有詞?”

“老婆,我會寵,母親的病我也會想方設法的治療。”

“顧寒州,你別太過分。這些日子,大家都盡心盡力的照顧母親,好不容易穩定了病情,讓她認清我們所有人。可是現在倒好,人又變得神志不清了,這就是你所謂的治療嗎?你因為許意暖,來這兒的次數很少,每次都不過夜留宿,待了幾個小時就走了。”

“你眼裡心裡,到底是母親重要,還是許意暖重要。”

“都重要,都無法割捨。”

他斬釘截鐵的說道。

顧長寧聽到這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嘲諷的說道:“只怕許意暖的位置更重要一點吧,老三,你要是再刺激母親,別怪我不客氣。你寵老婆我不反對,但你不能這麼對待母親……”

“二哥,如果是你,你該怎麼辦?喬希就在你身邊,卻被母親排斥,如果你是我,你是否還能這樣大義凜然?”

“我娶了她,她餘生全都依仗著我,只有我能給她安全感。母親一輩子病著,是不是我要說一輩子這樣違心的話。在她心口扎刀,傷口撒鹽?”

“二哥,你不是我,你說的太輕鬆了。”

顧寒州深深地看著他:“而且,你似乎也變了,你竟然因為這個跟我爭論。按理說,你也有摯愛的人,你應該最為了解我。”

這話微微幽涼,直入心臟。

顧長寧愣了一瞬,瞳孔清明瞭一些。

這句話,才真正點醒了他。

他盛怒而來,其實想要跟顧寒州好好說說,讓他權衡好母親和許意暖。

但不知為何,看到許意暖就有些不大樂意了,語氣也不自覺的加重了很多。

原本所謂的好好商量,漸漸地變成了爭論不休。

他應該是最瞭解他的人,他們兄弟情深,默契十足。他自然明白顧寒州不是不忠不孝的人,而是重情重義,兩邊都想做到最好。

他揉了揉太陽穴,覺得神經緊繃,大腦裡有根筋突突的跳動著,讓他有些難受。

他吐出一口濁氣,道:“我可能言重了,這段時間因為母親的病情,忙的焦頭爛額。如今,終於看到了一點點起色,沒想到又不正常了。抱歉,二哥要是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還請多擔待。”

“你不應該跟我說抱歉,你應該跟暖暖說,她才是最無辜的那一個。她自始至終都沒有錯,卻要承擔這份委屈。我不願帶她來這邊,就是怕她難過。”

“我不會在這兒過夜,因為我知道她在等我回家,一個丈夫回家了,才能讓自己的妻子有安全感。母親有你們照顧,我很放心,我現在放心不下的是暖暖。”

“可母親就是與她合不來,請了多少醫生都沒有用。如今更像是發瘋了一樣,原本好轉的病情又變得嚴重起來。”

“我會盡量避免出現在母親……”

他的話還沒說完,沒想到有傭人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嘴裡大呼:“不好了,二爺三爺,不好了……”

“怎麼了?”

兄弟兩人齊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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