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趙曉霜怨聲載道:“師姐,你怎麼突然提起這事了?你一說這事我就頭大,我……交不了啊.”

“交不了也得交,做多少交多少,”周沫說:“不能再慣著你了,次次都拖延,這可不是好習慣.”

“咱兒都臨時抱佛腳,你怎麼沒去管管她?”

趙曉霜不滿。

“沈導是臨時抱佛腳,你是臨時連佛教都抱不完,性質可不一樣.”

趙曉霜垂頭喪氣,“那我加班搞吧.”

一旁安安靜靜的丁寧突然補刀:“曉霜姐,你少去幾次酒吧,肯定能趕出來.”

“去你的,”趙曉霜笑罵。

周沫一臉陰沉,“你還去酒吧呢?”

“沒有,”趙曉霜眼神不知道該飄向哪裡,“丁寧開玩笑呢,開玩笑.”

周沫不信她,但也拿她沒辦法,“學業為重,花裡胡哨的事少搞點.”

“是是是,”趙曉霜笑著答應。

下午下班前。

周沫給韓沉發訊息:今天是不是很忙。

韓沉那邊沒回復。

周沫確定,韓沉必忙無疑。

他如果有空,肯定會第一時間回她訊息。

周沫又給張蘭蘭發訊息,問她是否還在醫院。

張蘭蘭說她已經出院回家。

周沫問她是否能當面談談起訴於一舟的事。

張蘭蘭沒表態,只發來了她家地址。

下班時間一到,周沫匆匆出門。

打車去張蘭蘭家的路上,她順道買了水果。

張蘭蘭家在東江市的興泰區,地處東江西南角,在東江最外圍,和鄰市快要接壤,離市中心有些遠。

張蘭蘭家所在的小區是棚改區,新翻修之後,小區很新,各種設施都很完善,連裝修都有獨特風格,比市中心的老舊小區好很多。

果然是國家惠民工程,這居住環境可比苑上居好太多了。

苑上居的房屋太過破舊,電線在樓間來回橫飛,有的牆角堆得電線,都能築好幾個鳥巢了。

據說苑上居要想翻新,得先把複雜的電路清理一番才行。

周沫按了門鈴。

很快,門從裡面開啟。

來開門的,是張蘭蘭的母親。

“您好,阿姨.”

周沫打招呼。

“你好你好,快進來,”張母側開身,讓周沫進門。

周沫遞上水果,“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收下.”

“你太客氣了,”張母接過,“次次來,次次都帶東西,你也是個學生……”“沒事阿姨,”周沫問:“蘭蘭呢?”

“在她屋裡呢,”張母指著沙發,招呼周沫說:“你坐,我去叫她.”

周沫走去沙發上坐下。

她無意打量張蘭蘭的家,但奈何張蘭蘭的家實在太小,兩室一廳的佈局,客廳只有一個兩座沙發,旁邊隔一個僅能一人透過的過道處擺著餐桌。

沙發到牆的距離太近,連電視都擺不了,一張茶几,就快要捱到對面牆了。

小家雖然擁擠,但佈置很溫馨,沙發套是卡通布藝的,茶几上還有花式的乾果盤,和一套白瓷的茶具,客廳的窗簾有兩層,一層是不透光的灰色混紡,一層是淡紫色輕紗。

顯然,佈置這家的人很用心。

張蘭蘭不情不願被張母從臥室拉扯出來,她看一眼周沫,卻不敢和她對視,垂著頭打聲招呼,“師姐.”

“你們倆聊,我去泡茶,”張母端走茶几上的茶具,又對周沫說:“這裡有乾果,你看你喜歡什麼,想吃什麼隨便吃.”

“謝謝阿姨,”周沫道謝。

張母笑了笑,端著茶具去了廚房。

周沫拉過張蘭蘭,與她並肩坐在沙發上。

“身體現在怎麼樣?”

周沫問。

張蘭蘭點頭,“已經不流血了.”

周沫不瞭解流產後的症狀如何,但她上過《婦科學》,課上老師講過流產原理。

對於還在著床的胚胎,主要是透過藥物或者物理手段,強行讓胚胎從子-宮內膜上脫離,這樣勢必會造成子-宮內膜的損壞。

試想一下,你想去掉面板上的痣還得留個疤呢,子-宮內膜也一樣,有傷口就有疤痕,有傷口就會流血。

“醫生有沒有說要休息多長時間?大家挺擔心你的,都在問你去哪兒了.”

“那你有沒有告訴她們……”“沒有,”周沫說:“我沒說,沈導那邊也沒說,大家都不知道.”

張蘭蘭這才放心。

“關於起訴於一舟的事——你是怎麼想的?”

張蘭蘭扣著沙發邊,低頭不作聲,似乎很是為難。

“你不用糾結,怎麼想的就怎麼說,”周沫說:“我只是想給你提供一條思路,正好我這邊要和於一舟打他冒用我身份證註冊公司的官司。

他這人其實沒多少錢,除了那輛保時捷,也沒什麼東西拿得出手,如果走協商,你從他那邊不會拿到一分錢賠償.”

於一舟的人品她瞭解,住院費現在都還欠著醫院,非要賴著讓她去還。

張母端著茶壺出來,“小周同學,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

她給周沫倒杯水,搬來椅子坐在周沫對面,她說:“錢的事是小,可我們蘭蘭未婚先孕這事要被人知道了,她這學還上不上?以後還怎麼嫁人?”

“我知道你們的顧慮,但……有時候我們還是要大膽地邁一步,追求我們的合法權益,讓欺負我們的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

忍讓越多,越有人會得寸進尺。

“不行,”張蘭蘭搖頭,“我做不到,我想好好上學,不想再想這些事了……”她聲音陡然哽咽。

周沫無奈嘆口氣。

“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

她只能給張蘭蘭提供一條出路,無法替張蘭蘭做決定。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想法,有的人想息事寧人,有的人不甘吃虧,有的人不堪忍受流言蜚語,有的人誓死求一個公正。

都是個人的選擇。

“對不起,師姐,讓你白跑一趟.”

“你沒什麼對不起我,”周沫說:“你有你的考慮,如果你真能放下,重新好好開始學業,也挺好.”

如果不想選擇面對外界的輿論壓力,就要與自己內心的委屈、不甘和自責等各種負面情緒和解。

無論哪種,都非易事。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也不打擾了,”周沫起身,“我先走了.”

“我送你,”張蘭蘭也跟著起身。

“不用,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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