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的,”韓沉保證,“我會好好和他說.”

韓沉雖然應的堅決,但其實他心裡也不太有底。

畢竟韓稹這人是真的“冷漠”,幾乎從不過問韓家的事,哪怕是他和梁辛韻的事,韓稹都從沒表過態度。

或者說,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韓家這些瑣事上,工作於他大於一切。

韓沉很小時候和梁辛韻抱怨過,為什麼他的爸爸不愛他。

梁辛韻說,韓稹不是不愛他,只是有自己更愛的東西。

韓沉以前小,不懂,沒有父親的陪伴,只會讓他覺得,自己是被父親拋棄的孩子。

等他走上工作崗位,讀了希波克拉底誓言後,他逐漸意識到,韓稹幾乎拋棄一切式的“熱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有些包含大愛,需要犧牲的事業,終歸需要人去做。

去的不是你家的兒子丈夫,就是他家的兒子丈夫。

為了相熟的人做出犧牲,是謂仗義,為了不熟的人作出犧牲,是謂大愛無疆。

韓稹不是個好丈夫,好父親,但不能否認他做出的貢獻。

有時候遇到能看見星星的夜,韓沉也曾看著星羅棋佈的天幕猜想,這萬千閃耀的璀璨裡,有沒有一顆可能出自韓稹的手筆。

韓沉對韓稹的感覺一直是複雜的。

他不好決斷自己和韓稹之間是否存在父子情,但也無法否認,他對韓稹的敬佩之情,以及有這樣一個父親的驕傲之情。

從公證處回來。

韓沉主動給韓稹打了電話。

當然,不是私人電話。

韓稹所在的單位是涉密機構,雖沒有達到“兩彈一星”的程度,但家裡所有人還是簽了保密協議。

家人與之聯絡,也要經過嚴格的流程,且不能私下與之通話。

聯絡韓稹,需要先打一個電話告知他的單位是誰到訪,單位那邊會記錄下來電人的資訊、聯絡方式與韓稹的關係,之後再將這些資訊告知韓稹,看他什麼時候有空,再回電話。

通話時,全程被監聽同時錄音。

這也是梁辛韻和韓沉很少聯絡他的原因之一,因為太麻煩,每個月還有次數限制。

平時都是梁辛韻聯絡韓稹最多,韓沉的爺爺偶爾也會打個電話問問他身體情況關心幾句,韓沉一次沒打過。

“見家長”這事,讓韓沉不得不給韓稹打了第一個電話。

最終兩人的通話時間,是在韓沉中午休息的時候。

父子頭次講話,說不出的尷尬和生疏。

韓沉甚至都忘了講電話第一句叫聲“爸”,開口就是:“你什麼時候有時間來東江一趟.”

韓稹那邊似乎也有點不自然,全然沒覺得韓沉連聲“爸”都沒叫有什麼問題,也按部就班問:“是有什麼事,還是……”“我打算結婚,結婚前,沫沫的爸爸想見一下家長.”

韓稹沉默一會兒。

韓沉在猜韓稹的心思,估計是想問,為什麼不去找爺爺。

韓沉挺怕韓稹說這句話,或者說一句這事不歸他管。

等待回答期間,韓稹冷不防開口說:“我看看最近的工作安排,這事之後我會聯絡你媽媽,由她出面組織比較好,畢竟是雙方家長的事.”

韓沉愣一下,“嗯.”

兩方都陷入沉默。

“我的事講完了,”韓沉說:“您忙.”

韓稹愣一下,“嗯.”

之後,電話結束通話。

父子倆頭次打電話,攏共講了六句話,還有兩句是“嗯”,連一分鐘都沒超過。

可就這一分鐘的時間,韓沉覺得,時間似乎無比漫長,每個毛孔都肉眼可見的緊張。

比他頭次上手術檯還緊張。

晚上。

韓沉回了苑上居。

他將給韓稹打電話的事告訴了梁辛韻。

彼時梁辛韻在廚房洗碗,聽到這事,手下一滑,一個精緻的瓷碗“咔擦”一聲摔進洗碗池,裂成幾瓣兒。

她一臉震驚地盯著韓沉,也不管碗什麼情況,脫了手套手都沒洗就要去摸韓沉額頭。

韓沉個頭高她太多,她手伸到半空中,韓沉閃身避開。

“您幹嘛?”

韓沉蹙眉。

“我看看你今天是不是發燒了.”

“……”“你怎麼和你爸爸說的?”

梁辛韻問。

“直說的.”

“沒問問他身體怎麼樣,最近忙不忙?”

“……”梁辛韻看韓沉半天蹦不出一個字的樣子也知道,她的問題有多多餘。

“你爸爸怎麼說的?”

“他答應了。

說會聯絡你,讓你張羅.”

梁辛韻睨他,“有求於人,還不嘴甜一點,也就他是你爸爸,要放別人,電話都不會接。

你能不能和沫沫學學,見了長輩先給個笑臉,然後說點哄哄長輩,關心長輩的話?就算不是真心的,裝裝樣子,讓人開心開心也好.”

“……”韓沉:“裝不出來.”

“悶葫蘆,”梁辛韻罵一句,轉身繼續洗碗,“也不知道像了誰.”

“……”梁辛韻收拾完碎碗,轉頭看韓沉還在廚房杵著,她皺眉:“還有事?”

“沒了.”

“沒了你不回去?”

梁辛韻說:“等著我給你管飯?沒看見我碗都洗了?”“……”“趕緊回湘濱雅麗,”梁辛韻將韓沉推出廚房,“給你管飯的人在那兒.”

“媽,”韓沉皺眉,一臉委屈。

“怎麼了?”

“您還是我親媽麼?”

“你就當我不是,”梁辛韻說:“我沒你這個嘴這麼笨的兒子.”

“……”韓沉再次無話可說。

“這都幾點了?你來這兒給沫沫知會一聲沒有?”

“沒呢.”

“沒有還不回去?”

梁辛韻無奈,“你下班不回家,也不告訴沫沫一聲,萬一她等你等的著急怎麼辦?”

“我……就想告訴您,我給我爸打電話了.”

“你也說了,我現在也知道了,你該走了.”

“您還沒說,您答應不答應.”

“我答應什麼?”

“幫忙組織一下,”韓沉說:“周叔和柳阿姨是長輩,我是小輩,這事我不好張羅。

地方我可以選,我出資出力,但聯絡他們通知他們,我希望您能出面,這樣顯得正式一點.”

梁辛韻睨他,“你當我這個媽是白當的?這些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還有……這主意也不是你想出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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