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慣,”韓沉冷冷說。

周沫恍惚一下,沒明白韓沉的邏輯在哪兒,“你看不慣什麼?我師弟不叫我‘師姐’?”

韓沉沉眉,面色緊繃,“我看不慣他喜歡你.”

周沫心驚肉跳,“你胡說什麼呢?我師弟怎麼可能喜歡我?”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去問他,”韓沉不願多言。

周沫覺得可笑,餘光瞟向韓沉,調笑說:“是你還喜歡我,才覺得我身邊所有異性對我都有意思吧?呵呵,韓沉,你以前可不這樣,幾年不見,連吃醋都學會了.”

韓沉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車子突然加速,周沫猛地被慣性甩在靠背上。

她憤憤地盯著韓沉的側臉,“你還說劉凱喜歡我,分明是你對我餘情未了,亂吃飛醋,別不承認.”

韓沉的臉色難看極了,薄唇抿成一條線,不發一言。

“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周沫帶著挑釁看他。

然而韓沉還是一聲不響。

周沫眼神疑惑,“被我戳穿,心情不爽,惱羞成怒了?你要是還喜歡我,你可以大方承認……”車頭猛地一偏,併入另一條道,周沫被甩在車門上,微微撞了一下。

周沫還沒反應過來,韓沉直接靠邊停車。

只見韓沉轉身解了安全帶,周沫猶疑地望著他,“你幹嘛?”

韓沉探身過來,周沫防備性後撤,韓沉撈著她的胳膊,把她往自己面前拉。

“剛才在高速上,不方便吵架,”韓沉猛地一扯周沫的胳膊,周沫又往韓沉面前近了一分,“現在可以好好說清楚.”

周沫有點戰戰兢兢,韓沉離她很近,她甚至可以感覺到韓沉因呼吸撲在她臉上的氣息,努力鎮定,她問:“說清楚什麼?”

“你不是以為我還喜歡你?”

韓沉冷嘲,“案,可以自己過來證明.”

周沫瞬間臉紅,她當然知道韓沉什麼意思。

因為當初她就是用一個吻,證明自己對韓沉動心的。

“變態!”

周沫胡亂地推開韓沉。

韓沉冷笑,“既然證明不了,就別再說‘我喜歡你’這種沒根據的話.”

周沫咬唇,“那你為什麼看不慣我師弟?”

韓沉補充,“不是看不慣他,是看不慣他喜歡你.”

周沫氣急:“不是一個意思?”

韓沉眼眸刮過周沫的臉,目視前方,“我們的結婚證是合法的,不管領證的原因是什麼,這段關係都受法律保護。

沒有感情,也要有起碼的契約精神.”

提到“契約精神”周沫就來氣,“是,我認同,但你也不能拿這個藉口耽誤我一輩子,讓我永久性喪失‘擇偶自由權’吧?”

“所以你想離婚,想再次獲得‘擇偶自由權’?”

韓沉沉聲。

“對!”

周沫只想讓一切回到原來的軌道。

韓沉黑眸微暗,“下一任是誰?你師弟?”

周沫愣一下,“你亂說什麼呢!”

韓沉真是越來越離譜,她完全搞不懂韓沉的腦回路。

韓沉冷笑,“不然呢?你為什麼急著離婚?”

周沫炸了,“我離婚和我師弟沒有一分錢關係!我下一任是誰你也管不著!”

“是,我管不著,”韓沉語氣森然,“但別忘了,現在我們還沒離婚,不管你有什麼心思,都給我收起來.”

周沫頭一次見韓沉用這樣的語氣說威脅人的話。

相識十多年,周沫一直拿他當熟人,從沒想到,此刻他身上竟然會有生人勿近的可怖氣場,好像下一秒,只要周沫敢行差踏錯一步,她就完蛋了。

周沫委屈,很委屈,莫名委屈。

怎麼就走到今天這一步,被韓沉死死拿捏了呢?難不成她這輩子都要和韓沉耗在這場沒營養的婚姻裡了。

“韓沉,”周沫低頭,“既然我們沒感情,為什麼不放彼此一條生路呢?”

韓沉只覺得可笑,“我花了這麼大力氣從帝都回到東江,你讓我放過你?”

周沫心一揪,果然,韓沉來東江不是怕“內卷”,就是衝著她來的。

“周沫,談了這麼多戀愛,你被人甩過嗎?”

韓沉突然問。

周沫不想回答。

“沒有是嗎?”

韓沉反問。

周沫撇過頭,不看他,“我不想提過去的事.”

韓沉訕笑,“你是不想提還是心虛?”

“我心虛什麼?”

周沫擰眉。

“遊戲人間,從來就沒想過好好經營一段感情。

潦草入場,潦草結尾,連分手的理由都編不出一個像樣的。

從始至終,高高在上,說走就走,從不心軟,你捫心自問,你有投入過真心實意?”

周沫怔住,她驚訝於韓沉很少說如此長篇累牘的話,也震驚於韓沉如此直白地指責她。

“知道我為什麼對過去耿耿於懷?”

韓沉問。

“為什麼?”

周沫也“因為是初戀?”

“是,也不全是,”韓沉情緒已然沒之前那樣激動,此刻的他十分淡然,但也多了幾分悲傷和隱忍,“和你分手之後,我發現我沒辦法愛上任何人,也不想開始任何一段感情。

因為被踐踏真心,你讓我對所謂的愛情心如死灰。

你說不離婚讓你喪失‘擇偶自由權’,你對我不也一樣?反正也不會愛上誰,不如拖你一起下地獄,起碼還能解恨.”

周沫這才意識到,原來這才是韓沉的真實想法,原來她竟然傷他這樣深。

她一直知道自己對不起韓沉,但從沒想過韓沉會如此受傷。

以前的韓沉一直都表現的不冷不熱,周沫以為他和自己一樣,只是青春萌動,荷爾蒙作祟。

她從沒覺得,韓沉會把那段不成熟的戀情看得那樣重,重到他自此沒辦法愛上任何人。

周沫忽然想起十年前和韓沉分手那天。

那天是週休。

她在自己的房間思考了半小時,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點兵點將,又偷偷摘了柳香茹種的月季花,數花瓣。

不管怎麼算,結果都是“分手”。

連老天爺也這麼認為,周沫也只能認命。

對於決定分手,她是失落的,但沒到傷心的程度,她著想,自己才十七歲,往後的時間還很長,有大把的時間和可能,遇到自己更喜歡的人。

韓沉不過是她人生中一個過客。

況且,韓沉註定要離開東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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