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的人,基本都接受了紀律審查,審查前後是各種“線索”蒐集力度最大的時候。

所謂紀律審查,審的就是一些違紀但還沒到送去司法機關的行為。

韓峙教子無方,家風不嚴,就是之一。

這種一般都需要作出深刻檢討,對未來職場有一定影響,但不是致命的。

現在韓家暴露出的問題頗多,監察那邊行動十分頻繁,約談次數和人數不是一般多。

現在問的多是違紀相關事宜,還沒扒出違法的,要照這樣深挖下去,韓家遲早全軍覆沒。

所以韓家最近,誰都不能動。

尤其是韓雎、韓旌、韓峙三人,稍有不慎就會被人查出什麼。

所以對於韓澤和韓濟的案子,他們基本呈放任狀態,也不好插手或者干預。

韓池接受過審查,關注度低,在帝都也不是臉熟的人,渾水摸魚參加個飯局聚會之類的,打探訊息還是比較靠譜的。

他人聰明,腦子也活泛。

韓池找了中間人,去了幾次陸之楠常去的酒吧,還打聽出他在一處國際酒店有秘密的私人長包房,並且一整個樓層都是。

他給自己包裝出新身份,說是外地的什麼部門的小職員,推銷自己當地的高階酒,想上客機上售賣,順便來帝都“開眼界”,實則是想一步步湊近陸之楠身邊的人,然後找機會,看能不能從陸之楠這邊獲得線索。

一切計劃有條不紊。

然而事情卻出現了出人意料的轉機。

韓池還沒混入飯局,就聽經常在長包房這邊伺候的人說,陸之楠要在這裡見一個神秘客人。

韓池問:“誰啊?”

那人說:“姓駱.”

韓池心下一驚,事情突然柳暗花明,照著誰也沒有想到的方向發展。

陸之楠要見的人,毫無疑問是駱擎。

韓池甚至不用聽他們的談話內容,都能猜到,他倆之間有什麼勾當。

很明顯,韓濟成為闞彤之死的嫌疑人,是陸之楠和駱擎聯手策劃的。

這個結果很出人意料。

剩下的,就是要獲知陸之楠和駱擎要談什麼了。

這時候,也沒法再光明正大,韓池把韓決叫來,讓他和陸之楠見面。

給陸之楠造成,韓決是來替韓濟“查案”的錯覺,讓他把注意力都放在韓決身上。

自己則想辦法,潛入那個包廂,佈置好“錄音”的裝置。

為了掩蓋和韓濟太過相似的臉,他特意換了髮型,把劉海全放下來,額頭全部蓋住。

匆匆送了酒進來,又在一旁的準備室,做開酒醒酒的工作。

宴會廳裡,陸之楠和韓決正圍坐桌前說話,完全沒注意到他。

隨後他發現,離他們不遠處的沙發上有散亂的毯子,看樣子有人剛才在上面躺著休息過。

他走近後,將毯子疊好,收拾妥當,完全像個服務生一樣的舉動,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負責包房主要服務的那人見韓池出來,問:“怎麼樣?你的酒推銷出去沒有?”

韓池笑笑,從口袋裡掏出一沓現金,“陸總說,味道不錯.”

那人收了錢,開開心心將韓池送走。

幾日後。

京航被查,陸之楠和其父全部落網。

駱擎出逃,正式成為紅通人員。

那天,駱擎來找陸之楠,就是問他要出境機票的。

韓池在整理薄被的時候,趁機把錄音裝置放進了沙發縫隙。

最終,錄音被交到了該去的部門。

有時候,法律規定有點奇怪。

錄音手段不合法,但錄音的內容卻又有法律效力。

韓決說韓池這樣做,太冒險,一不小心被發現,他們兩兄弟都要完蛋。

韓池卻笑著說:“你覺得,現在的韓家,還可以信誰?不是隻能我們自己出動麼?況且……你要真擔心,也不會答應配合我。

其實你也是想救二哥的,不是嗎?”

韓決一時語塞,“是.”

韓池:“是什麼?是韓家沒法靠別人?還是你想救二哥?”

韓決:“都是.”

韓池:“行了。

駱擎都成紅通人員了,陸之楠也倒了,沒人給二哥施壓,只要警方那邊沒證據,二哥就沒事.”

韓決:“嗯.”

韓池看韓決興致不高,擰眉問他:“怎麼了?擔心駱擎了?”

韓決:“不是.”

韓池:“那就是擔心駱芙.”

韓決:“……”韓池:“他爸爸還算有先見之明,早早將她送出國。

但……估計這輩子也沒法回來了.”

韓決悶悶地應一聲,“嗯.”

韓池拍他胳膊一把,“好男兒志在四方,別為了個女人就垂頭喪氣的。

我原以為韓家有二哥和韓沉兩個為了女人拋家舍業的人就夠多了,你這兒怎麼也有向他們發展的趨勢呢?”

韓決被逗笑,“沒有。

只是有點難過.”

韓池微微一愣,畢竟“難過”兩個字從韓決口中說出來,實屬不易。

韓決從來不是個喜歡錶露情緒的人,但卻當著他的面兒說了“難過”兩個字……韓決回神,視線望向韓池,“三哥,你有喜歡過誰嗎?”

韓池:“沒有.”

韓決疑惑:“宴小姐呢?”

韓池想了想,“我從認識她開始,就只想著怎麼利用她了,從來沒考慮過感情不感情的事.”

韓決更是覺得不可思議,“那你們怎麼能過這麼久?”

韓池:“利益吧。

只要我覺得對我有益,我就覺得沒道理堅持不下去。

能過則過,我是這麼想的.”

韓決:“我還是無法理解.”

韓池長嘆一口氣:“那時候一門心思往前衝,被豬油蒙了心唄.”

他再看向韓決,粲然一笑問:“你呢?是真的喜歡駱芙?”

韓決:“認真過,但我知道沒結果。

所以我們並沒有在一起.”

韓池:“只談情,不說愛,是麼?”

韓決:“差不多吧.”

韓池有點意外,“你竟然會和我聊這些.”

韓決:“事到如今,也沒別人和我說這些.”

韓沛年長他太多,打小他們就不親,還沉浸在失去韓皓捷的悲痛中,韓濟的冤屈還沒徹底洗脫,韓沉忙著和韓稹斡旋周沫的事。

整個韓家,好像只剩他和韓池能說點心裡話了。

整個韓家,也只有他們倆,目前沒有接受帝都這邊的紀律審查。

說起來也奇怪。

韓池疑惑地望著他,“連四叔都被約談了,你卻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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