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人,蘇尚問他的事情,正是與夢家有關。”餘昌恭敬應道。
“與夢家有關?”白葉發現自己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了,莫非是自己多慮了?
“你繼續說下去。”他集中十二分精神,一隻手靠在椅子邊上,託著下巴,看著餘昌說道。
即使此時精神和肉體已經疲憊不堪,可此事重大,容不得他休息療傷。
“照沈建冰跟我說的,自上次夢家出現在他家府後,自己就已經被盯上了。”
“一直到他被抓去的那一天,就都處在亡月樓的監視裡面。”
“全家府的一舉一動,都沒逃過他們的法眼。”
餘昌不清楚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但想必白葉是知曉的。
那天聽著沈建冰所言,也有點害怕,更是清晰地認知了亡月樓的耐心。
可以為了一個憂慮和懷疑,整整地盯著沈家府好幾個月,沒有洩露任何痕跡。
對於白葉來說,則是意料之中,亡月樓好歹也是夜墟樓麾下的兩大勢力,深知跟蹤與暗殺的技巧,沒這點耐心,又怎有資格?
正因為他懂得這點,那天叫沈建冰來餘家,才弄得那麼麻煩,為的就是混淆亡月樓的視聽。
本以為相安無事,事情已經過去,沒想到在這個關頭,它居然又冒出來了,還派出兩名堂主去抓沈建冰。
“也就是說,蘇尚是問沈建冰的事情沒有結果,才會對他用刑?”白葉猜測道。
沈建冰再怎麼說,也是一位中上游的中等家族家主,身份地位擺在那裡,亡月樓也得照顧照顧他的面子。
不到迫不得已,輕易不會動用刑罰,讓他難堪。
“應該是如此,沈建冰說他什麼都沒告訴蘇尚。”
餘昌點點頭,那天沈建冰傳音給他,奄奄一息,顯然剛遭受殘酷的折磨。
“那沈建冰有沒有細說蘇尚問他的內容?”到現在,餘昌也只是說是關於夢家的事情。
細節處一分沒說。
“這我不清楚,他沒告訴我,只是簡單說兩句後就斷了聯絡。”餘昌也想知道,但沈建冰不主動說,他也不好去問。
人家在那裡受刑,他那麼做顯得不大厚道。
“行,你把玉寒給你的丹藥還我吧。”
“然後把我送到房子裡面,就可以離開了。”白葉心裡已經有了一絲想法。
說對策談不上,亡月樓是個龐然大物,要從它手裡面搶出沈建冰,比登天還難。
除非知天宮出手,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沈建冰是他的人,自然不能讓他白白受苦,又何況一部分原因,還是自己引起的。
“好,那我先帶白大人回屋。”
餘昌帶著白葉,往回走,來到院子外面。
一推小木門,院子兩邊有兩片田地,一邊種的是花,另外一邊則是草。
花田那邊搭著一個木架,架子上多有一些類似紅杏花一般纏繞在上面。
架子底下,則是掛著一個鞦韆,足足可坐上三四個人。
白葉沒有閒心去欣賞此景,跟著餘昌進屋之後,身上飄浮著的道氣慢慢消失,椅子緩緩落地。
同時,餘昌從儲物空間裡邊,掏出玉寒給他的靈釀丹藥,遞給白葉。
“白大人,都在這裡,不信你可以數一下。”為了自證親白,那些瓶瓶罐罐,都在他手掌心立著。
“你把它們放到桌子上,我等會自己拿。”白葉簡單地瞥了一眼,便知他有沒有貪汙。
數量也就那麼幾瓶,想貪也貪不了。
“好。”餘昌像捧著寶物一般,來到一旁的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放下。
“你先退下吧,暫時沒事了。”
“記得不要讓任何人來到這裡,否則不怪我對你不客氣。”白葉警告。
“謹遵白長老命令。”
餘昌說完,拱手告退,一步步向後退去,順手關上房門,走出這片福地。
白葉的神識受損,無法擴散出去,確定餘昌的位置。
只能透過道誓,微弱地感覺自己與他的距離,是否越來越遠。
大約在他踏出這片區域,返回儲物樓的時候,白葉的神識小人從他的小白條鏈狀處離開,來到沈建冰這邊。
注入自己的氣息,與他建立聯絡……
亡月樓的地下監獄有三層,每一層都關押著不同的囚犯,從外到內,從上到下,囚犯的實力越發強大,亦或是,身份更加珍貴。
第三層監獄是一間間全封閉的鐵房,房子都是用無垠黑鐵鑄成的,堅硬程度,除非求道境親至,不然碎都碎不了。
至於最裡面,也就是黑暗的最深處,很少有人進去過,也不知裡面到底是什麼建成。
據說裡面關的都是求道境的大能,尋常人不敢靠近,不然會被其威壓鎮殺。
更有一些大凶之輩,擅長奪舍這種血腥道法,修為低一點的人,在他們強大的神魂壓制下,一下子便神魂俱滅。
在第三層的中部,此地關押的要麼是實力達到齊天境後期以上,要麼是身份高貴的人。
此時的沈建冰,便是兩點都佔,被關押在其中一間鐵房。
整個人仰天八叉,躺在石床上面,床上只鋪著一張破破爛爛的草蓆。
除此之外,房間的兩邊牆壁上,還放著兩根蠟燭,讓無陽光照射的牢房,勉強有一絲光亮。
他閉上雙眼,遍體鱗傷,氣息顯得無力,身上的家主袍子早就被脫掉,換上了純白色的囚服。
忽然,耳邊傳來熟悉的那位大人聲音。
“沈建冰,你現在人在亡月樓是嗎?”
他猛地睜開雙眼,臉上激動的神色一閃而過,隨後又恢復到萎靡的狀態。
“是的,白大人,你怎麼知道?”他也透過道誓,與白葉聯絡。
“我到餘家,餘昌告訴我的。”
“你現在人在亡月樓的何處?”白葉在密地那邊坐在椅子上,說道。
“我在監獄的第三層中部,剛被施刑結束。”
要是白葉早一點找他,說不定都能聽到他的慘叫聲。
燒得通紅的烙鐵“滋”地一聲燙在身上,瞬間肉就被燒焦了。
還有割肉,皮鞭捱打,夾手指等等。
這些只算是開胃小菜,最殘忍的是,跟他上次折磨白葉一樣。
喂他吃丹藥,破壞他體內的經脈,又往他耳朵鼻孔嘴巴里邊,塞進各種蟲子,最後還放出毒霧,讓他的痛覺加倍,恰好到昏迷前的最高點。
至今他只經歷了兩次刑罰,便覺得整個人快支撐不住,整條命都快丟給蘇尚了。
奄奄一息,萎靡不振......
“他們是直接用刑,沒再找你談話了?”白葉皺著眉頭,問道。
他知道這種刑罰的痛苦,一般人扛不過一次,再厲害點就兩次。
越能扛,便會有更殘忍的手段,總有一天,不投降的話,最後的結局就是被折磨致死。
這就是亡域鮮為人知的黑暗面之一!
“對,今天蘇尚跟謝巫恆都沒來。”
“早點我在休息,忽然就進來兩個人,硬生生把我拖到刑罰室。”
“什麼都沒說,就對我直接用刑。”
所幸還是用道誓在傳遞語言,依靠的是自己的神識。
要是藉助的是傳聲玉,照他現在嘴巴爛成那個樣子,說話肯定是含糊不清。
還會伴有劇痛,跟身體其他部位一般,現在一些還有絲絲的鮮血冒出。
“餘昌說你沒告訴他詳細的事情,蘇尚到底是問了你什麼事?”這才是白葉最關注的地方。
“白大人,這蘇尚其實也就問我一件事,便是我沈家與夢家有什麼關係?”
“可這不是明擺著沒有關係嗎,我這麼跟他說了,他也不信。”
“壓根就是一個死局,說有也不行,說沒有也是錯。”
沈建冰看似很硬氣,實則內心憋屈死了,自己並沒有撒謊,可蘇尚死活不信。
而且更加懷疑他跟夢傢俬底下有秘密的聯絡......
“他就為了這個問題如此折磨你?”
“對,他真的就只問了我這個問題。”
白葉越搞不懂亡月樓的葫蘆裡邊,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又或者說,蘇尚真的對自己的死有所懷疑,知道自己跟沈家有所接觸?
夢家很有可能只是他丟擲來的一塊磚,真正要引出的是背後的這條大魚。
“你沒告訴他我跟夢家,還有我跟你的關係吧?”他開口問道。
“這我肯定沒有說,白大人,我不說我多有骨氣。”
“但是這道誓跟一把刀似的,懸在我頭上,我把您供出來,自己的人頭也就掉出來。”
“我不覺得他真的會殺了我,也不會出賣您。”
沈建冰其實也跟白葉有相同的想法,只不過他不好明說,畢竟他先開口便有一種在怪罪白葉的感覺。
說者無意,但聽者必定有心,又何況是白葉這種冷漠無情的人呢?
“此事是因我而起,這幾天你稍微忍一下,我想想怎麼救你出來。”
蘇尚擺明是咬定了沈建冰絕對有隱瞞的事情,可沈建冰也死活不肯鬆口,兩人再這麼犟下去,吃虧的是沈建冰。
白葉現在不清楚的一點,便是蘇尚到底只是懷疑沈建冰懷有秘密,還是已經對自己的尚存有所察覺。
事情發生得很不巧,他的身體又重傷在身,且不說無法自己出手,就連思考也不能太久。
消耗太多的精神力,神識的恢復速度就會變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