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顧氏抬聲制止,老太太收回視線,隨即側了側身子,有些不自然的說了句,“文芷丫頭自然也是好的,我自也希望她平安順遂少些事端。”

顧氏無奈的點頭,老太太之前也還算是精明,這兩日了怎麼偶爾糊塗了,說話更是有時候沒法聽,這大喜的日子,總也得說些個吉利的話,“那是自然的,文芷心善,自有老天爺眷顧。”

老太太嗯了一聲,“罷了,這兩天我覺得累著了,現在回去歇息去了,你好生的照看著。”

看老太太要回屋,自也沒人攔著,就老太太以前那病懨懨的樣子,這幾天真的跟大好了一樣。

既然說累,那得趕緊回去,免得再像從前一樣。

左右婢女扶著老太太往前,老太太抬腳邁的步子也大,這樣子可瞧不出不舒服來,左右的人鬆了口氣,還以為老太太這是耍上小性子來了。

“老太太。”

在大家都不以為意的時候,老太太身子一軟,隨即倒了下來。

這可將一眾人給嚇壞了,趕緊抬著太老太太去裡屋,叫府醫過來看看這是怎麼回事?莫不是崴著腳了?

可是歪著腳,就算摔倒也不應該是暈了呀。

顧氏也說不上為什麼,心裡沉甸甸總是覺得有事要發生了一樣。

另一邊,原本該出城的沈秋河,此刻卻在一戶小院子裡,靠在躺椅上看著天邊的夕陽。

葉巡撫要被壓回京城這是不假,可也不至於說讓沈秋河親自出馬,找了這個藉口,不過是因為喬故心不願意看見自己,他自然是要做,懂事的那個人。

王四從外頭匆匆趕來,看沈秋河悠閒的賞景,隨即在旁邊嘖嘖了兩聲,“主子您說您這是何必呢?”

騙了喬故心不說,連門都不能出,自個找罪受。

看見王四,沈秋河隨即閉上了眼睛,總覺得看見這人,自個眼疼。

看沈秋河不理自己了,王四拉了一把小凳子坐在了沈秋河的跟前,“小的今個可聽了件稀罕事。”

便將馮兆安給新婦塞吃的事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王四在那嘖嘖的搖頭,“主子你說這文人是不是都這麼矯情,這所有女子都成親,人家不吃東西就行,就偏生馮家婦是金貴的?這就能餓著了?”

還讓那麼多人瞧見了,也不嫌膩歪。

就如同當今東宮殿下,處處都好,唯一讓人詬病的便就是偏寵良娣,但凡收斂一些,也不會讓那些言官成日裡唸叨著。

看沈秋河不理自己,王四繼續說道,“這一天不吃飯又餓不死人,至於還當個事似的惦記著嗎?”

說到這處,王四突然眯著眼睛笑了起來,“這馮探花不會怕洞房花燭新婦餓暈了吧?”

砰!

王四還想說話,被沈秋河一把推開,“少在我跟前說這些東西,汙了我的耳朵。”

王四被突然一推沒防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一下摔的結實,起身後拍了拍身後的土,“小人便就知道,您也會覺得噁心。”

反正王四就是挑沈秋河愛聽的說。

沈秋河抬頭定定的看著王四,而後又收回視線,“原來,這就是兩情相悅。”

所以,處處考慮她。

沈秋河的眼神黯淡,同喬故心成了兩次婚了,自己從未想過,女子早早的上了妝容,吃飯不方便,也許會餓。

看沈秋河神色不對,王四隨即湊了過來,“主子,您不會也要學那文人,酸兜兜的樣子?從前,您不是最厭惡這些?”

沈秋河冷冷的斜了王四一眼,“備馬!”

他想,他從外頭趕來,是不是剛剛好。

只是,馬都牽過來了,沈秋河卻突然停下了腳步,“等明日吧。”

不能,這般的刻意。

另一邊,紅燭還在亮著,只是已經沒有了昨夜的喜氣,侯府的主子,都在老太太屋裡守著,心裡都焦急忐忑,也不知道老太太怎麼樣了。

這明明身子大好了,怎麼突然又倒了?

良久後,府醫收了針從裡面出來,只衝著寧順侯和顧氏行禮,“老太太醒了,請主子們進去。”

看府醫不說旁的,顧氏的心猛的一沉,怕是,真的難熬這一關了。

眾人進去的時候,老太太靠在枕頭上半坐在塌上,不過是半日光景,此刻雙眼無神,面上發青,不見白日裡的神采。

“母親,祖母。”顧氏同寧順侯跪在前頭,後頭便是喬文清喬文柄和喬故心,再後頭便是兩位姨娘。

老太太側頭看著地上跪著的人,伸了伸手示意顧氏來到她跟前,“侯府所有的氣運大約就是迎你進門,待我走後,這侯府便就靠你了。”

而後看向眾人,“你們都聽著,誰若是不聽琬孃的話,便是對我不孝。”

“母親,您莫要多想,您很快就會好了。”顧氏連連搖頭。

老太太卻笑了笑,她本就說,能看著兩個孫女出嫁便就好了,如今老太爺成全了她。雖說沒抱上重孫子,心中多少也有些遺憾,可人,總是要知足的。

老太太同顧氏說完後,又看向了二姨娘,“我原覺得你是小地方出來的,定然難纏,對你多冷言相待,如今,我在這對你說一句對不住了。”

“您言重了,侯府上下待妾身都很好,妾身許是上輩子做了大善事才能入了侯門。”二姨娘這話說的誠心,往事如煙,面對這般的老太太,年輕時候的不忿或者委屈,此刻全都想不起來了。

只覺得,如今日子平順,都是主母跟老太太溫良。

老太太點了點頭,自又看向了三姨娘,這是她從孃家族裡選來的孩子,是為了分二姨娘寵才提上來的,“只後悔,當年沒問你,是否願意。”

人她選了就定下來了,也沒問問三姨娘是否甘做人妾。

到了這關口,好像從前那些不妥當的事都記得特別的清楚。

三姨娘低頭衝著老太太磕了一下頭,那一句不悔到底沒說出來。

說完大人了,老太太又看向了三個孩子,喬文清喬故心自然不用操心,囑咐他們多幫襯著家裡,無論如何,也莫要忘了自己的根。

到了喬文柄,老太太的眼瞪了瞪,“四個孩子裡就你的戾氣最重,萬望你從今往後無論做什麼,也莫要忘了我今日這話。個人興走不長遠,只有家族興,才能屹立不倒!”

親人,總就是親人,要跟旁人不一樣!

“孫兒謹記祖母教誨。”喬文柄重重的叩頭,不論這話他聽或者不聽,這個時候總也要依著老太太。

該交代的人都交代了,老太太看了寧順侯一樣,隨即又收回視線,抬頭有些空洞著看著床幔,“我這一生,也做過許多錯事,臨了了醒悟,唯一做對的,卻是沒讓那戲子進門!”

年輕的時候,看著兒子為了那戲子要死要活的,老太太也曾心軟,許是老天眷顧,地龍翻身讓她們誤以為那戲子大去了。

後來,又遇見那了戲子,兒子在外頭莊子上,老太太如何不心疼?

有時候也在反思,為了所謂的臉面家成不成,真的值得嗎?

甚至老太太都想,不然就將人接回來,大不了就給個妾氏的名分便是了。京城中的人或許會念叨笑話,可總有他們唸叨煩了的時候,只要時間久了,閒話也就沒人再傳了。

可是臨到現在,老太太卻突然覺得,沒讓戲子入門也是對的,不然,進了一個喬蕁鳳卻禍害了另外四個孩子。

老太太緩緩的閉上眼睛,“人活臉面,樹活皮!”

她終是無法接受,自己兒子一大把年歲了,還讓人戳著脊樑骨的罵。

也更無法接受,侯府清譽毀在自己的手上。

戲子就是戲子,於社稷無功,於內宅無益,憑什麼讓她進門?

自然,曾也有過戲子翻身的,人家那些可都是為了家國做出貢獻的,而被寧順侯看上的那個做了什麼?

如若大義,老太太重病在府,寧順侯為何卻久不歸家。

一個戲子,出生低賤,無功無德,想要侯府接受,必然是要有過人之處的。

他們所在乎的,不過是小情小愛,既如此,那莊子才是寧順侯該去的地方。

“母親!”聽著老太太久不出生,顧氏不禁喚了一聲。

可是老太太沒有應答,閉著眼睛,如同睡著了一般。

苗嬤嬤顫抖著手,放在老太太的鼻息間,突然閉上眼睛落下了淚,“老太太大去。”

隨即,哭聲一片。

原來,這幾日的康健,不過是迴光返照的錯覺罷了。

“娘!”寧順侯扯著嗓子在那喊,此刻自然是痛苦難耐。

老太太臨去的時候,家中眾人都留了話,唯獨只有親子寧順侯,半字未與他言。

寧順侯捶足頓胸,撕心裂肺,可此刻也只能是,人死不能復生。

只能感嘆,這個時辰瞧喬文芷定與馮兆安拜了天地,便就是馮家的人了,不然此刻還得將人叫回來。

老太太也當是為了家裡,撐住了最後一口氣。

外頭紅燈變白帆,白日裡辦喜事嫁女兒,夜裡老太太便大喪了。

裡裡外外,笑顏變悲傷。

老太太的壽衣是早就備下的,尋了人妝奩,顧氏作為當家女主人,親自為老太太擦了臉,願她乾乾淨淨了無牽掛,榮登極樂。

寧順侯約是悲傷過度,此刻什麼也不管,只坐在那裡,一聲接著一聲的哭泣,鼻涕眼淚的一抹,自沒了侯爺的威嚴。

老太太入了棺,此刻卻還不能定上,等著傳下去,姑奶奶們回來,見上最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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