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我來晚了,對不起
叮咚,叮咚。
沈南意剛洗完澡吹完頭髮,急促的門鈴聲響起。
昨晚她和慕棲洲在雲巖山巔露營至清晨。看了日出後才回家。
好不容易睡了半日起身,這又是誰呢?
她小跑著到門口,開啟門一看:
“阿洲?你怎麼來了?”
慕棲洲笑得很深,舉了舉手裡的東西:
“瞧,沈律師,你的外賣到了。”
沈南意莞爾一笑,眉眼彎如月。
她將門拉開,讓慕棲洲進來:
“你的派送費太貴,我可不敢收。”
慕棲洲提著食盒走向餐桌:“是世傑那打包來的海鮮粥,快趁熱吃。”
沈南意:“哇,好香啊。你怎麼知道我餓了?”
慕棲洲摸了摸她腦袋:“你家的廚房比樣板間還乾淨,蟑螂待著都能餓死,更何況是人。”
沈南意吐了吐舌頭:“不愧是老闆,觀察力敏銳。”
慕棲洲笑了笑,又擺出了好幾樣:
“花膠燉雞,幹炒牛河,還有幾樣小點心,我猜你一定喜歡。幹蒸燒麥、蝦餃、虎皮鳳爪……”
沈南意簡直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阿洲,你這是把茶樓點心都搬來了啊。”
粵式茶點,口味清爽不油膩,簡直是沈南意的最愛。
慕棲洲噙著笑,脫下外套整齊地放在沙發上,捲起袖子去洗手:“快,洗了手再吃。”
話裡話外依舊是一股爹味,但沈南意聽著卻比從前順耳多了。
她乖乖地跟著洗手,還主動拿來碗筷,給慕棲洲也盛了一碗:
“一起吃。”
慕棲洲接過碗,心裡頭很暖:“好。”
回想今日從慕氏出來,簡直要了他半條命。
慕士誠聽到他說的那句“我認定她了”,簡直是氣瘋了。
他哪裡還有什麼心臟不舒服,抄起手杖一通猛如虎,差點把慕棲洲打成二百五。
要不是慕北和陳格兩個人挺身護著,他八成是要給慕士誠打斷腿。
陳格為了護他,背上還捱了老頭幾棍。
“老闆,你出去躲兩天再回來吧。”
他關鍵時刻忠心護主的模樣,真是感天動地。
“陳格,加工資!必須加,雙倍!”
陳格一把鼻涕一把淚:“快走吧,你再待著我還得挨幾棍,我怕我活不過月底了。”
慕棲洲一想起來,就感覺背上火辣辣的疼,一陣酸爽。
“阿洲,你是不是累了?”
沈南意看他眉頭緊蹙、神思遊離,有點擔憂。
昨天露營兩人看了一晚上星星,又頂著瞌睡守點看日出。
看完日出後送她回家,慕棲洲又馬不停蹄地趕去公司,肯定是缺覺了。
不像她,回來沾了枕頭就睡著了。
睡醒後龍精虎猛,肚子餓得能吃下一頭牛。
慕棲洲神色鬆弛後,的確有些疲態:
“有點,但看到你,就不覺得累了。”
沈南意羞得低下頭,小聲嘀咕:
“你這些話,怎麼張口就來,一點不符合你高冷的人設。”
她還不習慣慕棲洲動不動就膩歪的樣子。
“我哪有什麼人設?”慕棲洲翹起唇角,笑得愜意:“又不是演戲。”
沈南意歪頭想了想,失笑:“可你從前真的很少笑,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慕棲洲手撐著下巴回憶:“這麼想來,似乎真的是遇到你之後,才有那麼多好笑的事。”
沈南意喝了口粥,才有點回過味來:
“哎,這話聽起來不對啊。你是在損我呢。”
慕棲洲瞧著她的唇角還沾著一點粥,忍俊不禁,俯下頭親了她一口:“你真可愛。”
沈南意麵紅耳赤,臊得推了他一把:
“哎呀,你,好好吃飯。”
慕棲洲被觸碰到了傷口,呀地一聲齜起牙來。
沈南意一頓,伸手便要解開慕棲洲襯衫的紐扣。
慕棲洲眼底閃過慌亂,壓住她的手故意打趣:
“這麼快?”
沈南意白了他一眼:“想得美!快,讓我看看,怎麼了?”
“沒事。”
沈南意不由分說,解開了他的紐扣。
慕棲洲的胸前好幾條青紫傷痕,很刺眼。
“你被打了?!”
沈南意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
“你是慕棲洲啊,誰這麼大膽子,把你打成這樣?”
慕棲洲聳了聳肩,攤手,一臉無所謂:“小傷,過兩天就好了。”
他這麼大的人,還被自己的老頭子給揍了,說出來才是笑話。
沈南意才不信他的鬼話,她完全沒有顧忌,直接將他的襯衫一扒。
果然,背上也有好多條傷痕。
慕棲洲臊得捂住胸口,大嚷:
“沈南意,你怎麼一點不避諱啊!”
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露了怯,他有點無所適從。
“你受傷了,有什麼好避諱的?”沈南意:“我去給你拿藥膏,你等等。”
慕棲洲看她緊張的樣子,心裡就很溫暖。
“這個藥膏是英哥給我的,特別好用。上一次你用酒瓶子砸我背,我塗了幾次就好了。”
沈南意拿著藥膏,就開始給他的傷口塗抹。
溫熱的指尖蘸取膏藥,塗上後冰冰涼涼的,有一絲絲酥麻。
慕棲洲剛覺得有些感動,細想後又覺得不對:
“蔣英雨給你抹藥膏?!”
他的臉都黑了,眼裡竄起了小火苗,話裡都是醋味:
“沈南意,你跟他到底什麼關係?”
沈南意渾然不覺,邊塗藥膏邊說:“他就是我師父呀。他可厲害了。”
慕棲洲大手握住她的手肘,將她拉到胸前,心口很堵:
“你和他,你們關係很親密?”
沈南意抬起眼,一臉清澈:“當然!他是我最親的人。”
慕棲洲的醋罈子徹底打翻,薄唇抿成了一條線,眸子瞬間變得冰冷。
嫉妒讓他面目全非,卻不敢在心愛的人面前發作,只能全部憋回肚子裡,生著悶氣。
“沈南意。”
慕棲洲喚她的名字,低沉而磁性,隱約透著幽幽的怨氣。
沈南意就算再笨,也看出他神色不對勁。
她撲哧一笑,白了他一眼:
“我認識英哥的時候才14歲,還是個孩子。他就像我的親哥哥一樣照顧我。”
慕棲洲覺得脖頸一鬆透了口氣,嗓子低啞:
“真的?”
沈南意給他胸口的傷痕輕輕塗抹上藥膏後,小心地吹了吹:
“當然。日後你就知道了,English是我的大恩人。”
慕棲洲皺起了眉,不明白她在說什麼:“什麼意思?”
沈南意邊擦藥膏邊說:“其實,當年失憶時還發生了一件事。我本應活到99,但是剩餘的壽元被人在那年偷走了。那時候在ICU,我本該是要死的。是English來救了我。他教我如何度魂續命,帶我成了一名靈魂擺渡人。”
English送她二十年的壽命這件事,她沒有提。
隔行如隔山,她怕給慕棲洲帶去困擾。
慕棲洲身子一僵,大腦一片空白,愣在了原地。
“每度一個魂,可以增加一個月陽壽。”
沈南意揚起了笑臉,很是開心:“所以,度魂既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維持生命的依靠。”
她看著愣在原地的慕棲洲,笑了笑:“哎,你怎麼傻了?是不是覺得很離譜。”
慕棲洲敞開襯衣,露著結實的胸膛和腹肌,胸口起伏。
他漆黑的眸裡閃過無數的心疼,滿肚子話湧動嗓子眼,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活得這麼苦,比他所能想象的還要苦。
“沈南意,我來晚了,對不起。”
慕棲洲將她緊緊貼在懷裡,大手摩挲著她的腦袋,嗓子發緊:
“對不起,以後換我來疼你,好不好?”
沈南意貼著他寬厚的胸膛,眼圈發紅:“好。”
門鈴叮咚叮咚響起。
沈南意從慕棲洲的懷裡掙開,跑去開門。
門外站著何寂。
“何醫生。”
“小意,到處找不到你,打你電話又關機,你還好嗎?”
何寂看到她一臉關切,鬆了一口氣。
可下一秒,他看到沈南意背後的慕棲洲,又呆住了。
“阿洲,你怎麼在這?你……”
慕棲洲身上的襯衫開了,衣衫不整的模樣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
沈南意登時臉通紅。
慕棲洲反倒是一臉淡定,扣上釦子後自然地摟過沈南意的肩,打起招呼:
“阿寂,你來了。”
何寂再沒眼力見也看明白了,她們二人的關係早已突飛猛進。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嘴角輕輕動了動,笑容裡都是沮喪和失落:
“小意你沒事就好。我只是順路經過。阿洲……照顧好她。”
慕棲洲望著他,有些抱歉,但眼神透著堅毅和霸氣:
“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