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庭會審,中間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宗霆。

由於他太高了,祁芯就讓他蹲著。

於是,長手長腳的男人跟小雞仔似的縮成一團,左邊香厄琉雅,右邊蔣姝,祁芯和他面對面,三個人呈一個圈圍著他。

“隊長,怎麼啦?”當事人一臉無辜的看著主位的少女,弱弱地問。

不提還好,一提蔣姝就來氣,對著他一頓劈頭蓋臉的點評,然後才說他的爛桃花對祁芯做了什麼。

“太過分了!!”宗霆忿忿不平,邊說邊抬眸看向祁芯。“我是被冤枉的,我去幫隊長宰了那小子,隊長消氣,氣他彆氣我,我是清白的!”

他舉手作投降狀,反把香厄琉雅整笑了,她曖昧的眼神在祁芯和他之間來回流轉。

見祁芯不說話,宗霆故意開玩笑:“隊長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隊長說東我不說西,隊長一句話我勇往直前!”

祁芯聞言,這才笑了下:“好啊,那你明天把技能用在香厄琉雅身上,然後陪她出去找線索,可以吧?”

“哦對了,溫馨提示,我不會把技能用在你身上。你的技能只能給香厄琉雅。”

宗霆熟練地點頭,表示沒意見。

祁芯頓時對這個話題興致缺缺,她笑著垂下眼,眼下的淚痣鮮活奪目。

“那就不打擾宗霆先生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宗霆似是有些驚訝,不過很快他便起身,走之前還不忘跟祁芯打招呼,雙指作發誓狀向她飛了個wink。

“隊長,我先走咯~”

“去吧去吧,你去玩吧。”祁芯像是在趕貪玩的孩子,敷衍又無奈。

沒過多久,啟決也回來了,也是一無所獲,祁芯商量著明天的分工,安排好後又隨便吃了點蒐羅來的食物。

說起來還有一個奇怪的地方,就是這個副本的食物很難找。但所有人都不會感覺到口渴和飢餓,所以廚房裡並沒有多少食材原料,尤其是被她們用過之後。

她們會吃也只是因為習慣,嘴巴想吃點什麼。當然,她們吃的都是麵包之類的,不碰肉。

誰知道這種地方的肉,是什麼動物的呢?

……

……

傍晚,某個房間內。

男人拿著一顆還粘著細小血管和碎肉殘渣的眼球來回晃盪,像在玩什麼有趣的小玩意。

他身前站著六個男人,其中有一個人留著長長的山羊鬍子,揹著個包,老態的臉上佈滿時光留下的痕跡,他輕咳一聲,率先報告自己的進度。

“主人,目前找我索要技能的,還是都是普通豬仔。”他的聲音滄桑厚重,氣息卻又淺薄不已,一種將死之人迴光返照的詭譎感。

他左手邊的年輕男人眼底帶著淡淡的青色,疲憊地打了個哈欠,也順帶說出了他的資訊。

“主人,我發現了我的那本死人書,在花園外的小土堆,我沒碰它,把它埋得更深。然後就沒有其他線索了。”

接下來幾個人也逐一彙報情況,大多都是毫無收穫。

“真是廢物。”男人說。“我的死人書沒找到就算了,其他神職豬仔也沒騙出來,剩下的死人書就找到了一本,你們真是廢物!!”

他目前的身體是個三十歲的男人,因為長年缺乏鍛鍊,還經常沉迷酒色,導致體力極差。他一時間還沒找到合心意的身體,不敢貿然奪舍。

畢竟,「野孩子」還沒找到。

只有殺了「野孩子」的榜樣,它才能完全安心下來。

那群神職豬仔應該還沒解鎖那條資訊。

它想起今天遇到的那個少年,不管他是不是「守衛」,他都得死。本來打算追刀他,想想還是算了。

「守衛」只能連續兩天自守,它不信他會博心態今天不守自己。

今晚要殺其他的新豬仔,它的人數還是太少了,不能再讓審判庭開啟。

他桀桀笑出聲,嘴角弧度咧開到耳根,如細針般尖銳的牙齒一開一合,飢餓的咀嚼自己的唇肉,血液從齒縫嘴角蜿蜒流出。

……

祁芯讓香厄琉雅明天出去並不是為了找線索。

她希望她能去找找那個自稱‘商人’的玩家,查驗那個人的身份。

這麼危險的情況下,怎麼會有神職主動跳出來,她不信詭異容得下神牌。

香厄琉雅聽懂了她的意思,也明白為什麼會叫宗霆陪她出去。

因為可能要正面和詭異對上。

“我明天也要出去一趟。”被蔣姝那麼一說,祁芯突然發現自己的運氣確實好的有點不可思議,有些事情巧合太多了,就不好解釋是巧合。

香厄琉雅知道她有自己的打算,沒有多問,非常放心地點點頭。

一切就等明天了。

祁芯有種強烈的預感,很快,這個副本就會結束。

她有些等不及了。

*

第五天

再一次說清楚安排和分工,香厄琉雅和宗霆先離開。

蔣姝不同意祁芯單獨出門,太危險了,要出門也要帶上她。啟決說他也可以陪著祁芯出門。

祁芯都拒絕了。

“我還沒用技能,如果有危險我可以第一時間對自己用守護,別擔心。”她扭頭對蔣姝說:“別擔心姝姝,你不是說我的運氣特別好嗎,我也覺得勒!!我感覺我今天出門一定大收穫!!等我好不好?”

蔣姝吃軟不吃硬,她還真拿祁芯沒辦法。她從內襯口袋中掏出兩張人形小紙片,塞給祁芯。

“芯芯,這兩張紙片上附有特殊的能力,寫有看不懂的字的那張能抵擋一次致命傷害,另一張純空白的能聯絡我,你只要撕開它就好,我會第一時間趕過去的。”

“你應付不了的情況就不要逞強,直接用知道嗎?”

蔣家來到這個世界後,怕給「鬼祖」添麻煩,主家隱居山林,族內一些人下山前都在「鬼祖」面前發過誓,除非萬不得已,不然絕不會在這個世界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很喜歡祁芯,第一眼好感到後面的越來越喜歡,讓她好幾次都想跟祁芯坦白自己的能力,最後都因為「鬼祖」忍住了。

現在主動將替身符和傳音符給一個外人,蔣姝也是鑽了空子,她並沒有透露出身份,只是說這兩個物品附有特別能力。但其實,也算違背了誓約,不過她掩耳盜鈴,自己給自己說服過去了。

祁芯沒想到她會給自己符紙,她能感覺到,蔣家在隱世,看見蔣姝眼中一閃而過的掙扎,她隱約能猜到,可能是蔣家對族人下達了一些禁制,所以這個世界找不到跟天師有關的蛛絲馬跡。

她朝蔣姝彎起眼睛,那雙琉璃似的雙眸燦若星河,瀲灩波光,她驀然一笑,清冷豔麗的五官好似被打上一層柔光,疏離意味的冷意被驅散,更多的,是如沐春風般的親和。

“我會的,姝姝,等我回來呀。”

“嗯嗯,等你回來帶大驚喜給我!”

兩個女孩子互相擁抱,充當背景板的啟決眼中流露出了羨慕。

感情真好。

……

……

香厄琉雅把木偶師小姐畫的地形圖也一同給了她們。古堡很大,但機關不多,只要知道位置就能避開機關附近的幽靈,那張地形圖就是答案。

祁芯回憶著地形圖上的紅叉位置,避開了許多彎路。在經過書房時,她遠遠的觀察了會,抬腳正準備離開,餘光忽然捕捉到一個瞬息的反光。

她頓住了,待在原地觀察了一會,發現是一張小卡片。

以防萬一,她拿出了替身符,慢慢走過去,撿了起來。

卡面很單調,跟白紙一樣簡陋,中心寫了一個數字“15”。她左翻右看,也沒有發現其他小字。

不出意外應該也是線索。

但,這是什麼意思?

而且,說是卡牌也有點牽強,薄得跟紙片似的。

這是線索的話,也太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她在附近地毯式搜尋了一圈,也沒發現其他痕跡。

或許,用水試試?

她莫名其妙想到電視劇裡藏線索的一些手段。

倏地,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審判庭來了。

祁芯驚喜極了,剛想去找蔣姝她們,反被在場人數驚到了。

比前一天少了一大半,現在人數粗略一看,應該只有四十多個人。

撇去她們五個人,剩下三十多個人裡有多少詭異還是個未知數。不過起碼,兩方人數目前還沒持平,不然,審判庭不會開啟。

心底湧上濃烈的危機感,祁芯無端聯想到她剛剛撿到的卡片上的數字。

如果,那上面的數字是指詭異陣營的人數,那就很危險了。

“找到你了,隊長。”

一顆腦袋忽然從她身旁冒出,男人側著彎腰,抬眼看著她。

宗霆拉開椅子,在一旁坐下。

“好無聊啊隊長,跟著那個誰真的太無聊了,她都不愛說話,憋死我了。”他長腿交疊,一條胳膊搭在座椅上,另一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姿態是漫不經心的慵懶。

跟過來的香厄琉雅頭一次見識到了什麼叫睜眼說瞎話。

明明是他一路上不開口,除了中途突然離開一會,叫她不要到處亂跑,以及找到死人書時機械化地誇讚了一句。其他時候一聲不吭,她想找話題緩和氣氛,他只會‘嗯’‘啊’‘哦’敷衍了事,搞的她完全沒有說話的慾望。

“那你還得繼續憋著,隊長現在不想說話。”祁芯口吻淡淡,看都沒看他,默默在心裡清點場上人數。

聞言,宗霆輕嗯一聲,手指聚攏,驟然發力,風衣下的肌肉鼓囊起來,布料勾勒出的線條緊實流暢,極具張力。

他在祁芯數得專心致志的時候又湊了過去,說:“隊長,其實還有一種辦法可以離開。”

思緒忽地被打斷,祁芯半信半疑看向他,後者笑了起來:“在絕對實力面前,所有危險不值一提哈哈哈哈哈。”

祁芯:……

天知道她有多想揍他。

一臉怒氣的少女和開懷大笑的男人吸引了某些人的注意。

一個板正寸頭,長相平平的男人突然指向惡作劇成功的宗霆,大聲喊道:“我要投他,他絕對是詭異!!!”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尤其是現在這一刻,板上釘釘的證據,這個長得像總局的男人絕對絕對不可能是總局。

先不說這個偽裝者總是靠近那個女孩,他居然還會聽那個女孩的命令?冒牌貨真是冒牌貨!!一點都不知道總局那副‘除我之外全是螻蟻’的姿態。

總局什麼人?隨心所欲、惡劣至極、陰晴不定、不分敵我、囂張跋扈、潔癖龜毛,還特別孤狼!!

冒牌貨沒一個跟總局的標籤對上號!!

他不是詭異誰是詭異!!

審判的廣播聲緩緩響起:“90號玩家指控6號玩家為詭異。” “指控失敗,6號玩家為人類。”

比裁決的火焰更快的是受害者的慘叫,他不可置信的尖銳聲幾近劃破天際。

“怎麼可能啊啊啊——”

同樣被震驚到的還有其他隱藏著異能局成員,他們開展了激烈的內部探討。

“天吶?真的是總局?!!”

“不會是雙胞胎吧?”

“哪有雙胞胎有總局那麼屑的氣質?”

“不是,除了雙胞胎我真沒想到其他可能了!!”

“不是,真別太離譜了!!或許沒有我們想的那麼複雜?真是總局本局?”

“你信我能篡位衛克局長還是信他是總局?”

“……”

他們用了裝置,嘰嘰喳喳的吵鬧聲並沒有被周圍的人聽去。

祁芯見那人一臉篤定指控宗霆,敏銳地感知到了不對勁。

“他認識你。”這是肯定句。

宗霆無所謂地攤手:“有點眼熟,好像是我組下的人。”

“組下?”

“一個工作小組,人不多,我的副業。”

想起他給自己轉錢的大手筆,她對他的話半信半疑。

“我要翻牌查殺——”

一個清冽有力的少年音響徹整個審判庭。

祁芯等人循著聲音望去,與此同時,廣播聲也再度響起。

“96號玩家翻牌為騎士,可自由選擇決鬥物件。”

騎士!!

神牌裡少數的殺牌之一,可任意選擇一名玩家決鬥,被決鬥的玩家為詭異,則該詭異當場死亡;若被決鬥的玩家為人類,則騎士本人死亡。

被眾人矚目的千零以悄悄看了一眼祁芯身後的男人,見他漫不經心的樣子,心中的信念更是堅定了不少。

祁芯趁他在找決鬥物件的間隙,隱晦地觀察場上反應怪異的人。

人數不多的優勢在此刻顯露。偌大的空間,零散的人們。

她留意到有幾個人不動聲色圍住了一個看不清身高長相的人。

她眯起眼,桌底下的手輕輕拉了下左邊的香厄琉雅,小心翼翼地在她手上寫下幾個字。

千零以銳利的目光巡視了好幾圈場上的人,嘴巴微動,慢慢說出一個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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