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玉棘獰笑著道,“做個了斷?那也要看我答不答應!”

“嘭!”話音剛落,賀錦兮便對著他重重一錘。

“臭娘們!你!”齊玉棘下意識想要反擊,不想卻被賀錦兮點了穴。

“你是不是身體的主人,可不是你說了算!”賀錦兮從懷中抓出一根銀針,直刺向齊玉棘的頭頂。

“這個廢物要是真的想留下,也不會被我奪了大部分的身體,還不如交給我!我還能將齊家發揚光大!只有我這樣優秀的人……”

賀錦兮被他吵得耳朵疼,順手將鏡子往他面前一懟,他的神色又平靜了一些,她立刻說道:“齊公子,我這個人嘴笨,說不出動聽的話來感動你,我只是想提醒你,再不了斷,只怕後面會被齊玉棘搶佔身體,你就再無出頭之日了。”

“可是我,懦弱,無用……玉棘他,比我強,更適合,齊家……”齊玉柏深吸了口氣,“連話都,說不清,有何用?”

“誰說你無用!”賀錦兮從他的話中聽出了端倪。

想來也是,他從出生就被人嫌棄,一路被幾個分裂出來的靈魂比過來,已經是很艱難。

家裡人必然也知道其他身份的能力與才幹,哪怕想要治好他的病,少不得也要多加比較。

想來這也是齊玉柏得了離魂症的原因。

賀錦兮無奈說道,“且不說你來到營地之後,看護們是如何在私下裡稱讚你為人寬厚,處事妥當,有運籌帷幄之才,更莫說我關起來的這些時日,你如何穩住營地,得以人人稱讚,只說與你相識多日的阮阮,先前她便告訴我你的本事是尋常富家子弟所無法企及的。”

聞言,齊玉柏的目光微微一蕩,看向賀錦兮,“真的?”

“真的!她還……”賀錦兮說著,咬了咬牙,在心中暗暗向阮阮道歉,“還說嫁人應嫁齊玉柏,只有你這般才學與樣貌才是真正的良家夫婿!”

“可是我……”

“哈哈哈,可笑,這種謊話你也相信,你當真不知道自己是幾斤幾兩重了!”在齊玉柏愣神的當兒,齊玉棘伺機而動,立刻嘲笑。

賀錦兮按住他的腦袋,將鏡子懟到他的眼前,接著說道:“齊公子,你要是消失了,那她……她該有多傷心啊!不僅僅是她,營地裡的那些看護們,病人們,都會傷心的,你不是無人在意!”

“我……”齊玉柏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陷入沉默,這思緒的波動之間,齊玉棘又有了可趁之機:“齊玉柏,你別忘記了,你爹孃喜歡的是你,還是我?你一身缺點,無人喜歡……你連說話都靠身邊的樂師幫你解讀,你算個什麼東西。”

齊玉柏的神色變得極為痛苦:“消失……我該消失嗎……不能消失……我應該消失……啊——”

賀錦兮的心頭一顫,她知道現在是齊玉柏最重要的時刻,如果他越不過自己,那就只能被齊玉棘鳩佔鵲巢,可眼下,齊玉棘的勢頭比他強大得多……

他,真的能夠戰勝齊玉棘嗎!

……

“啊——”痛苦的嘶吼聲震破雲霄,也驚到了營外的看護們。

營內的巡邏慌忙循聲而去,直追到了司命夫人的房子前,正要找司命夫人確認情況,忽然看到她的房門砰的一聲,碎成無數片,一個鼻青臉腫的男人走了出來。

“齊公子……”

“齊玉柏……”

眾人認出他正是近日在營地替代賀錦兮發號施令的齊家公子,連忙上前正要開口,卻不料,齊家公子竟然抬手將為首的人一拳打倒,一個縱身,踏上屋頂,鑽進茫茫夜色之中。

隨後趕來的阮阮親眼看著他離開,連忙去看賀錦兮,卻發現賀錦兮的房間裡無一物是好的:“賀姐姐……“

“是齊玉棘。”賀錦兮看起來頗為狼狽,“他發瘋了,功夫也變得更厲害,我怕傷害到旁人,不敢與他抗衡,只能讓他離開。”

“哎呀!這可糟了!齊玉棘他……”阮阮急的團團轉。

賀錦兮連忙安慰道:“別擔心,我想他變回齊玉柏後,就會回來的。”

阮阮急得直跺腳:“不是呀!他剛才也沒戴面巾,油布衣也都破破爛爛,這萬一要是將疫病帶出去了可怎麼辦啊!”

賀錦兮:“……”

她沉默了下,提醒道:“他應該是直接就來找我的。”

“對啊!”阮阮說著,又是一頓,“若我沒記錯,賀姐姐你已經超過三天了吧?”

賀錦兮點了點頭:“昨晚上就到了。”

“那……那你沒事,太好了!”阮阮高興地說道,“你沒事,齊玉棘出去後應該也沒事,阿彌陀佛,疫病應該不會擴散……”

賀錦兮有些欣慰:“我被關了三天,阮阮倒是越來越像個大夫了。”

……

賀錦兮自丙營離開,清洗一番之後,立刻又換上油布衣,前往甲營。

“賀姐姐,你才出來,怎麼不休息一下呢!”阮阮攔住她勸說道。

“我在丙營這幾日什麼事都沒做,一直在休息。”賀錦兮道,“而且,封常棣就在甲營,他染了疫病,我得去看看他怎麼樣了!”

聞言,阮阮的神色一黯:“就……就算賀姐姐你去了,司命他也不一定要見你……”

自從司命被挪到了甲營之後,就停用一切藥物,只令人留下了一些日常必備的物品,甚至看護想進去照顧都被他拒絕了。

“那是別人,不是我。”

賀錦兮說完,便直奔封常棣的住處。

封常棣將自己安排在了最靠山腳的位置,同時也把自己跟周遭的病人隔開。尋常看護走過來,需要一段時間,對賀錦兮而言,也不過是幾個起落的功夫。

她剛剛靠近封常棣的屋子,就聽到裡頭傳來一道有氣無力的低喝聲:“滾開!”

賀錦兮停下腳步,又聽他接著道:“我說過了,都不準過來,除非是司命夫人的事情。”

賀錦兮立刻靠近,一面說道:“我的事情,由我自己稟報就成了。”

話落,她推開了門,隨即倒吸了口氣。

封常棣的半個身體俯在書桌前,僅用左手撐著身體,右手在紙上記錄著什麼,他的臉色蒼白,唇已經無血色,不過三日不見,整個人彷彿脫了一層血肉,看起來虛弱至極。

尋常重症病人在三日之內也不可能達到眼下的地步,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了。

“封常棣,你故意是加重自己的病情?”賀錦兮走過去,想要扶住他,卻被他避開。

他仰頭看她,臉上頭一回露出不悅:“你怎麼來了?”

“我再不來,你就要死了!”賀錦兮氣得雙眼通紅,她知道封常棣要以身試病,以此配藥,但是沒想過他會把自己整成這副模樣。

“我說過,沒那麼快死。”儘管她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但是封常棣依舊從她的眼中看出了淚意,此刻又不能為她擦淚,便只能勉強安撫,“你夫君的醫術舉世無雙。”

“你要是再加重自己的病症,我夫君就要換人了。”賀錦兮氣得恨不能錘他,偏偏又心疼不已,“封常棣,你能不能有個度啊!”

“你先回去,我已經有了頭緒,過幾日病好了,就出來。”他溫聲哄著她,“我保證。”

“休想打發我。”賀錦兮說著,直接坐到他身邊,“從今天開始,不對,從現在開始,我就在這裡守著,給你當下手,你想記什麼東西,抓什麼藥,你告訴我。”

“不行,這裡危險!”

“你一個染病的都不怕危險,我怕什麼!”賀錦兮賭氣地搶過他手中的筆,“我要是也染上了,說不定還能激勵你,讓你更快製出解藥來!”

封常棣嘆了口氣,換一個法子勸她:“你要是守在這裡,那營地怎麼辦呢?”

賀錦兮早就想到他會這麼說,立刻道:“整個營地這麼多人,也不差我一個,更何況,還有南陽侯在呢。再者,我都在丙營關了這麼多天了,要是亂早就亂了,還會等到現在!”

賀錦兮說著,又威脅道:“你要是再趕我走,我就把這一身油布衣撕了,大不了關在一起。”

封常棣只得依她,道:“那我們約法三章,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

聞言,賀錦兮露出笑容:“你放心!我肯定要保護好自己,不然怎麼照顧你呢?”

說完,她愉快地拿過墨:“你的墨快用完了,我幫你磨墨!”

封常棣再一次無奈嘆息。

屋頂上,一道黑影悄悄放下了瓦片,飛一般衝向夜幕之中。

他自甲營外圍繞道,直奔衙門後院,躍入封秀雪的院子門口,卻沒有進入,只將自己看到的一切轉告給了門口的丫鬟。

丫鬟收了訊息,便向封秀雪報告。

此時,封秀雪正在大廳內會客。

聽完下人的稟報,她的唇角露出滿意的笑容:“賀錦兮已經搬到封常棣的住處照顧他,那必然無法再管各營事務,如此說來,整個營地就在你的掌控之中了。”

“這種掌控不要也罷。”回答她的是立在窗邊的男子,他轉過身,月光灑在他的臉上,露出他的真容,赫然便了神色焦燥的齊玉棘,他不耐煩地說道,“我每日還要借扮成齊玉柏管著營中事務,簡直要命,司藥還是趕緊想辦法接手這些雜事吧。”

“你覺得封家人中,誰更適合接手?”封秀雪反問道。

“誰接手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想要什麼,司藥你應該清楚。”齊玉棘哼了一聲,“先前讓我開庭林齋時,你就說過,只要我助你一臂之力,你就能幫我除掉齊玉柏,結果最後還是要我自己動手。”

“你不是說,已經將齊玉柏控制住了,還要我做甚?”封秀雪看向齊玉棘,眼中帶著不易察覺的防備。

“除非根治,否則我不放心。”齊玉棘說著,懷疑地看向她,“你該不會……治不好我,故意用這些事情騙我幫你做事吧?”

封秀雪微揚下巴:“你當我是封常棣?既年輕又沒本事,也沒見識?你這病症我見得多了,待我坐上司命之位,自然會治好你。”

“有司藥,哦不,未來司命這話,我就安心了。”齊玉棘朝他拱拱手,“沒事我就先告辭了,這會離開得太久,他們會起疑心,特別是阮家那個,盯得甚緊。”

齊玉棘說罷,徑直離開。待他一訊息,隱於帳縵後的黑衣人才現身。

“果然,沒了封常棣的指點,賀錦兮就急了,丟下一堆事務跑了。”黑衣人冷笑道,“本以為封常棣不好下手,如今看來,他的軟肋倒是實用。”

“這次也算是歪打正著。”封秀雪看向黑衣人,“不過你也聽看到了,齊玉棘撐不了多久,我們得找個人替代他的位置。”

“這個人,我已經想好了。”

“是誰?”封秀雪問完,又猜測,“二哥和四哥若是聰明點,倒是好用,但他們……你也知道,不堪大用。”

“那是兩個廢物。”黑衣人笑道,“能成為營地之首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我!”

封秀雪看向他,眼中掠過一絲厭惡,復又問道,“可是你……”

黑衣人神色猙獰,“怎麼,你有異議?”

“沒有。這些本來就該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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