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封常棣如約邀請賀錦兮去集市採買大婚之物,與之相隨的還有商芸音。今日的商芸音依舊穿著素淨,臉上略施粉黛,卻光彩照人。

採辦時,商芸音挑選貨物的眼光精準,但又恰到好處的照顧了賀錦兮的喜好。許多細節之處,她也思慮妥當。

按理說,賀錦兮和封常棣跟著出來採辦,他們才是話事人。但此刻,商芸音才是那個真正做主的人。雖說她的行為處事,無一不透露著嚴謹,可又不讓人生厭,反而讓人放鬆。

待到服飾店面時,商芸音又讓掌櫃的把全店的款式都拿了出來給賀錦兮一一過目,讓她選心儀的樣式。

賀錦兮隨便看了看,隨手指了一款:“就它吧。”

商芸音莞爾一笑,道:“賀姑娘,女兒家親事馬虎不得,你還是多比較比較。”

“我覺得都挺好看的。”賀錦兮抓了抓腦袋,彷彿愁雲罩頂,“你讓我選,我真拿不定主意。”

聞言,商芸音眼裡流露出幾分心疼,她抬起手將賀錦兮額前的碎髮撩到耳後,道:“如若不嫌棄,我替你參考,可否?”

賀錦兮喜不自禁:“但憑商姐姐做主。”

“常棣,你也來。”商芸音站在一旁跟個木頭似的封常棣,“幫賀姑娘出出意見。”

結果……

“太長了。”

“太胖了。”

“太素了。”

“太豔了。”

“太……”

“行了。”商芸音乜斜著封常棣,只差沒說“閉嘴”了,旋即不好意思地對賀錦兮解釋道,“他就是這個性子,賀姑娘莫要和他一般計較。”

賀錦兮笑了笑。

她一個將死之人,能計較什麼?

半晌,商芸音指著一件金絲鑲邊的嫁衣道:“這件如何?不如試試?”

賀錦兮沒有拒絕,她拿起嫁衣,雙手一抖,嫁衣散開,像是飛舞的鳳凰,在空中劃出一個半圈。

賀錦兮一個轉身,嫁衣便披在了她身上,還未穿戴整齊,整個人就在這件嫁衣的襯托下,顯得眉目如畫,面色旖旎,美得如夢如幻。

這一幕,十分惹眼,以至於封常棣看得呼吸一滯,就連同為女子的商芸音也看直了眼。

賀錦兮隨意的裹著嫁衣,問道:“如何?”

封常棣和商芸音早就看愣了,沒有第一時間作答。

“怎麼,不好看?”賀錦兮將嫁衣退下,剛走兩步,卻踩在了嫁衣上,身體被衣料絆住,傾向了封常棣所在的方位。

封常棣下意識地伸手一撈,賀錦兮跌入她的懷裡,兩人順勢對視。

目光糾纏間,兩人同時迴避了眼神。

賀錦兮連忙推開她,站穩了身子。而封常棣也理了理衣袖,裝作若無其事。

倒是一旁看戲的商芸音瞧他們的模樣,想笑又忍住了:“賀姑娘,你生得極好,別人是衣襯人,你這是人襯衣。依我看,確實不必糾結樣式了。”

定好了嫁衣後,商芸音又催促著封常棣交了錢,一行人又去了下一家店。

忙和了半日,選好了所有物事後,賀錦兮看著十幾個箱子,道:“這會不會太奢侈了?”

商芸音拉著賀錦兮的手,笑道:“這是你們一輩子一次的事兒,自然要隆重些。”

看著她親切的臉龐,賀錦兮彷彿感受到了親人般的溫暖:“商姐姐,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你很親切,就像是一家人。”

“小嘴真甜。”商芸音笑容燦爛,“不過,等你們成親了,咱們就是妯娌了。這未來,就是一家人。”

她話音剛落,一輛馬車停在他們面前。

商芸音有條不紊地指揮者下人將這些貨物往馬車上搬,時不時的還認真的清點貨物。

“商姐姐可真能幹。”站在一旁的賀錦兮對甩手掌櫃封常棣感慨道,“我聽香兒說,商姐姐是南陽候府的小姐。話本里的大小姐都是養尊處優的,可在嫂子身上一點也看不出來。她做事可真麻溜。”

聽罷,封常棣看了一眼商芸音,道:“大嫂非尋常女子。”

賀錦兮從他的言語裡聽出了欣賞和敬佩之意:“我最喜歡聽傳奇女子的故事了,你說與我聽聽,可否?”

沒待封常棣說話,那邊的商芸音已清點好貨物,下人也將箱子搬上了馬車。

“常棣,賀姑娘,上車。”

封常棣率先上車,賀錦兮緊跟其後。

商芸音將剛上車的封常棣給拉了下來:“常棣,你怎得……”說著,她放低了聲音:“你要先扶賀姑娘上車。”

封常棣斜眼瞧了賀錦兮一眼,目光深邃,表情沉冷,似在想著什麼。

見他愣著,商芸音杵了杵他:“愣著幹嘛。”

倏然,一支暗箭襲來。

封常棣下意識地抬手,然而一道身影比他更快,如風馳電掣般而來,將暗箭擋下。

出手的人是賀錦兮。

剎那間,幾十支箭齊齊而來,直擊商芸音和封常棣的命門。

封常棣的臉色猛然一沉,他邊看向暗箭的位置邊轉動著手裡的摺扇。摺扇在他的手心中劃出完美的圓弧,將最近的幾支箭擋下。

剛化解了眼前的危機,後面也有源源不斷的飛箭射來,就在封常棣自顧不暇時,賀錦兮飛昇而起,從腰間抽出軟劍,身體像是疾射的圓球,噼裡啪啦的將這些箭係數攔下。

隨即,她朝著暗箭的方向躍去,不消片刻功夫,將這些人全部砍翻。

就連幾個輕功好的,見勢不妙準備跑路,也能被她快速追上,全部活捉。

封常棣:“……”

商芸音:“……”

這高強的武功,已經超出他們的見識了。

賀錦兮將活捉的刺客踹在了地上,看向封常棣:“送他們去官府?”

封常棣眼皮抬也不抬:“送他們去我院子。”

賀錦兮:“……?”

商芸音:“……?”

*

“胡鬧!”

封常棣的院子裡,說話溫軟的商芸音聲音陡然變高。

將這些刺客帶回院子時,賀錦兮也沒多問便離開了。而商芸音覺得事情不對勁,便叫上了封常景一起,來一探究竟。

結果卻是,這些刺客竟是封常棣派出去的,目的是為了試探賀錦兮的武功。

卻沒想到,她的武功竟是如此高強。

坐在輪椅上的封常景臉色一如既往的慘白,但容貌俊秀,反而襯得他有股病態之美。他劇烈咳嗽了兩聲後,才氣弱道:“她是你未來的新婦,你怎可這般試探?”

“她在比藝招親那天出現,又和你一樣得了同一種病。”封常棣面不改色道,“如此這般,我必然會選她。”

商芸音聽出了他話中的深意:“她和常景中了同一種毒?你的意思是,她可能是其他房的人?”

封常棣頷首:“正是。”

“可我怎麼沒瞧見她像是中毒的樣子?”商芸音詫異道,“她和常景的症狀不同。”

封常棣彎下腰,拉著封常景的手,拂開衣袖。

只見他的手腕處,有一塊黑紅色的印記。

它就像一張蜘蛛網,黑色的是線,紅色的是脈絡,看得人觸目驚心。

“她和大哥一樣,手腕處有碧寒枝的印記。”封常棣沉聲道,“可卻沒有大哥的症狀。前些日,經過我暗中觀察,她病發時和大哥的情況一模一樣。只是她用內力壓了下去。”

也是因此,他才動了試探她武功的心思。

初見時,她在比藝招親時,露出的花生米點穴之法雖精妙,但並沒有引起他特別的注意。那晚,她用內力壓住碧寒枝毒發時,他推測賀錦兮能和常人無異,必然是內力高強。

那麼,他就要探一探她的內力。

這一探,讓他知道了,賀錦兮是一個絕世高手。

“這碧寒枝之毒早已絕跡,唯一能得到藥方的只有南陽候府。可兄嫂查了半天,也沒著落。”封常棣瞥了一眼商芸音,“可既然她也身中此毒,這說明並非只有南陽候府有此毒。從她身上,或許能找到些許線索。”

商芸音再次問道:“她身上的毒和其他房有什麼關聯?”

封常棣沉思道:“若是有,那說明,此毒是出自我們封家。如果沒有,亦有可能,是我們自家人得知她中了此毒後,以治病為幌子,將她收為己用。但不管是哪種,有她給兄長試藥,我研究此毒的程序會加快。”

封常棣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商芸音俯下身給他順氣。

老半天,他才緩和過來,歇息了良久,又道:“常棣,你想替我治病的心思,大哥感念在心。可你可曾想過,如果賀姑娘並非細作,你這般提防她、試探她,對她是否不公?”

商芸音接話道:“你大哥說的沒錯,現在你也沒有證據證明她是其他房的人。既是如此,就算是試探,怎能用如此歹毒之法?”

今天的刺客,都是衝著要他們的命來。

如果不是賀姑娘出手相助,估計他們都沒活路了?

知道的,認為他是在試探賀姑娘,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想殺人滅口呢。

聞言,封常棣掃了一眼匍匐在地的刺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回少爺,我們方才按照你的吩咐,只想試探一下二少奶奶的武功。可還沒等我們行動,另一撥人就出手了。”其中一個刺客回道,“我們見狀不妙,準備跑。不曾想……”

不曾想,被抓了回去。

“你們下去吧。”許久,封常棣吩咐。

幾個刺客對視後,戰戰兢兢地離開。

待他們離開後,商芸音道:“常棣,今日刺客分明是奔著取我們性命而來,如果賀姑娘是他們的人,坐看我們去死,豈不是正中下懷?而且,就算玩苦肉計,也不是這般玩法。”

一旦他們死了,封家會空出司命的位置。而沒有自個的助力,以常景的身體,斷然不能勝任司晨之位。

兩部被騰出,有心之人便有了可乘之機。

怎麼看,賀錦兮這番出手,都非細作所為。

許久,封常景道:“常棣,依我看,賀姑娘無父無母,又身中劇毒。就算她是其他房的人,亦是可憐之人,不如找個時機,和她開啟天窗說亮話,讓她知難而退,莫要苛待於她。”

面對兄長和嫂嫂的輪番解讀,封常棣不置可否:“常棣謹遵兄嫂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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