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常棣與南陽候聊完正事後,沒有過多的停留,只是簡單的寒暄了幾句,便與之告辭。他出來的第一件事找賀錦兮,在封家她都能迷路,諾大的侯府,恐怕她都分不清東南西北。

誰知找了半天,卻在大公子的院子內,看到她與別的男人立在杏花樹下四目相對。

而這男人,是商祈舟!

一想到她可能與南陽候府有關係,再想到碧寒枝之毒極有可能是商祈舟所為,封常棣手上青筋暴凸。

一股無名火自他心口燃起,腦子還未想,口中已出聲:“賀錦兮,過來!”

賀錦兮下意識的往他所在的方向走去,不曾想商祈舟一把扯住她的衣袖:“賀姑娘,你們認識?我勸你還是莫要和他親近,這封常棣可不是什麼好人!”

“賀姑娘?”封常棣快步上前,將賀錦兮拉到身後宣佈所有權,“商祈舟,這是我的司命夫人。”

賀錦兮:“!!!”商祈舟!

商祈舟:“???”司命夫人?

商祈舟看著站在封常棣身後的神女,震驚之情溢於言表。

他原本打算接著引路的機會,和神女談人生談理想,最後站在自己的院子前說明身份,便能看到神女又驚又喜又害羞的表情,哪成想……

哪成想封常棣不僅打破了他的計劃,還給了他重重一擊。

望著賀錦兮,商祈舟只覺得鼻子酸澀。

那時杏花微雨,你說你是賀姑娘,原來從一開始,他就錯付了!

封常棣不屑地掃了他一眼,拉著賀錦兮便要離開,不想身後卻傳來商祈舟一聲冷笑:“封常棣,虧得你還自稱是活死人,肉白骨的司命,卻是連自己親哥的病都治不好!若我是你,這司命之位都沒臉坐下去。”

封常棣頓住腳:“論起迎難而退的速度,我自是比不上大公子。”

商祈舟立刻聽出封常棣話中的意思,頓時臉色一變:“封常棣,你說什麼!”

“大公子當初若是再爭氣一些,如今封侯的便不是令弟了。”封常棣說著,微微點了點頭,“也是,你的才學能力不及南陽侯三成,幸好你當初不爭氣,否則……”

否則南陽城都不知道被你霍霍成什麼樣了!

商祈舟自動腦補了封常棣的後半句,氣得七竅生煙,他生平最恨的就是旁人說自己不如弟弟。

如果不是因為他生錯了肚子,南陽侯的位置就是他的。

這些年,他努力撫平心中的不甘,可每次遇到封常棣,總會想到當年的那些事,是以便會忍不住刺他一兩句。

商祈舟是不會輕易認輸的,他看了一眼封常棣身邊的神女,頗有些意味深長道:“我可不如某些人,技不如人,便想著靠女人來沖喜。我聽說,你對明明對她沒有感情,偏偏娶回家,毀了一個姑娘大好的人生。”

“誰說的?”封常棣長臂一抬,當著商祈舟的面將賀錦兮擁入懷中,滿目深情地看著她道,“我夫人願意成為我的妻子,是我此生的福氣。”

商祈舟再次震驚,他覺得自己的喉嚨微微上湧,彷彿吃什麼吃撐了!

而封常棣同樣震驚。

想象中的嬌羞模樣並沒有出現。

賀錦兮正以呆滯的目光看著他們二人。

怎麼回事?!

誰也不知道,此時的賀錦兮滿腦子都是芍藥和香兒的聲音。

“可是商公子他平素至多也就是說話難聽,倒是經常被司命大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商公子對司命大人因恨生愛,為了博取司命大人的注意……”

原來,這就是商大公子,傳聞中對封常棣因愛生恨的男子?

有了這個前提,賀錦兮硬是從二人方才的對話中聽出了虐戀話本才有的相愛相殺的味道!

封常棣壓根不知道賀錦兮在腦子裡已經為他們補出了好幾場揮劍斬愛郎的大戲,看到她呆滯的目光,面色微有些難看,卻聽商祈舟幸災樂禍笑道:“原來只是司命大人一個人的一往情深。”

封常棣順手一撈,將賀錦兮緊緊地扣在懷裡。

男人極具佔有慾的氣息將她整個籠罩,只聽他道:“我與夫人平時的恩愛和情深,難不成還讓你看了去?”

這話顯得意味深長,浪蕩公子商祈舟豈能聽不出?

*

“噠噠噠……”馬車從南陽侯府出來,晃晃悠悠進了鬧市。

賀錦兮隔著簾子望著街景,思緒沉沉。

方才白衫男子引路時,對她進行了試探和詢問,說的都是商祈舟的問題。

當時她覺得吧,既然人家幫忙引路,那多說點商祈舟的好話,也多一點信服力。現在知道那人就是商祈舟,賀錦兮便覺得這個商大公子還真是……

真是喜歡往自己臉上貼金!

這種人好大喜功,說不準還真會想做點轟轟烈烈的事情,那事情是好是壞,已經不重要。

必須好好查查他!

賀錦兮重重握緊了拳頭,就感覺到封常棣的眼神有些複雜。

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地賀錦兮問道:“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

封常棣笑道:“沒什麼,就是確認了一件事。”

如果賀錦兮是商祈舟的人,他巴不得裝作跟她不認識,怎麼可能會在他面前挑釁?這不是暴露自身?

所以,賀錦兮跟南陽候府的關係,在無形中也撇清了。

那麼,問題來了,她到底是怎麼中的碧寒枝之毒?

難不成碧寒枝不僅僅是南陽候府才有,民間亦有?

自從他接手治療大哥以來,他就懷疑此毒乃商祈舟所為。可又沒有確切的證據,而南陽候府和封家的關係複雜,加上大嫂商芸音也是南陽候府的小姐。

若沒有鐵證,貿然發難,打草驚蛇不說,還容易引起兩家的事端。

先不說大嫂不好做人,單憑封家也不能和南陽候府抗衡。

再者,就算他有心殊死一搏,封家的長老也斷然不會為了大哥一條命,而放棄整個家族的榮辱。

當然,大哥也不允許!

是以,他一直讓葉聲盯梢商祈舟。如果能抓住他就是下毒之人,找到碧寒枝的毒方,他研製解藥的程序也會加快。

結果,盯了兩年有餘,並未發現異常。

如今,與南陽候府沒有關聯的中毒者賀錦兮出現,那就給了他一個提示。

除了南陽候府,追碧寒枝的源頭,也該看看外面了。

此刻,賀錦兮打斷了他的思緒:“確認什麼事了?”

封常棣答非所問:“你離開之後,可記錄到什麼了?”

賀錦兮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地回答:“什麼都沒記。”

“那就是一點收穫都沒有?”

封常棣的聲音是越發得冷了,賀錦兮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不,倒還是有點收穫。”

“說說。”封常棣雙手抱胸,往車廂壁上一靠,一副“看你如何狡辯”的架勢。

“今日見過南陽侯大公子後,我覺得可以排除一個病因,就是遺傳。”

聞言,封常棣的神色微微肅然:“如何確認。”

“先前我已經打聽過了,老侯爺和老夫人都不曾有過謝頂的煩惱,侯府除了侯爺本人,其他親人未見謝頂。由此可見,南陽侯病因應當在他身上。”

“然後呢?”

“然後……”

話猶未了,馬車倏然劇烈顛簸,兩人的身體騰空而起,又重重地坐下。

正在說話的賀錦兮一個踉蹌,直接撲進了封常棣的懷裡,好巧不巧,手掌摸在了不該摸的地方。

燥熱之感升騰而起,封常棣的臉倏地紅了。

他拉開賀錦兮,還沒穩住,馬車又是一個顛簸,兩人再次相擁,在這瞬間,由於外力的作用,他吻上了她。

封常棣:“……”

賀錦兮:“……”

肌膚相觸的瞬間,雙方不約而同地撤離,與對方保持安全距離。

車內安靜極了,只聽得到外面急促的馬蹄聲。

在這尷尬的環境中,賀錦兮只覺坐立難安,更不敢看封常棣一眼。

半晌,賀錦兮索性喊道:“葉聲,停一下,我要下車……”

封常棣不等馬車停穩便先一步掀開簾子;“你待在這裡,我下去。”

賀錦兮看著封常棣絕決消失的背影,心中莫名惆悵。

她這是怎麼了?

他在車子裡,她不自在。

這會兒他走了,她卻……想看到他?

這是什麼鬼?

她一面想著,一面看著路邊的景色,想借此引開自己的念頭,忽然間在人群中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不……陸嬸嗎?

賀錦兮還想細看,卻發現人潮湧動,已不見陸嬸的身影。

應該是看錯了吧。

……

回去後,賀錦兮立刻將封常棣新送來的醫書又翻了一遍,一直熬到深夜,次日小毛頭過來找她時,她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迷糊了。

“嬸嬸!”小毛頭用力推著她,“你快起來!”

賀錦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眯著眼睛仔細看了看,認出來者:“小毛頭啊,今天這麼早啊?”

“早什麼早啊,都日上三竿了,今日的課還學不學了!”小毛頭沒好氣地問。

賀錦兮驀然想起來,似乎還有上課這麼回事,可是她現在實在是睜不開眼,便只能撐著腦袋,閉著眼,隨手摸起幾本醫書放到他面前道:“今日不做別的,把幾本醫術裡有關頭髮的方子都找出來。”

望著那幾本書,小毛頭登時瞪大了眼:“嬸嬸,是你為二舅舅治病,又不是我,為什麼讓我做這些!”

賀錦兮嘆了口氣,勉強睜開眼道:“你知道趙國的趙括,是怎麼死的嗎?”

“那個吹牛,說大話,只會紙上談兵的趙括?”

“吹牛?你讀過史書,應該知道,秦國當時攻下韓國,解了大部分供給問題,而長平位於高原,趙國的後勤供給反而不如秦國,在糧草一面,本就已經落了下風。”

“可我記得開頭是廉頗在指揮,如果不是中途換了趙括,趙國未必會輸!”小毛頭卻有不同見解。

“廉頗和白起都是戰國四大名將,如果趙括沒有一點真本事,趙國上下是有多蠢,才會用一個廢物指揮幾十萬大軍打這關鍵的一戰?”賀錦兮嘆了口氣,“而且,趙括被困一個月多,還能穩住軍心,可見其才能。白起後來不也說了,秦軍是慘勝。”

“原來趙括也不是那麼蠢。”小毛頭瞭解地點了點頭,又奇怪地問,“可這跟我找藥方有什麼關係嗎?”

“趙括在這一戰有優點,但是他最大的問題在於,韌性不夠,經驗不足,否則趙國會敗,但未必如此慘烈。”賀錦兮清了清嗓,“而我讓你找藥方,是為了鍛鍊你的韌性和耐力,隨我一同治你舅舅,是為了讓你積累經驗。”

“嬸嬸,你真是用心良苦啊!”小毛頭恍然大悟,立刻低頭翻動起來。

賀錦兮滿意地閉上了眼,又驀然睜開:“對哦,南陽侯是你舅舅!那你平時去侯府玩嗎?”

小毛頭點了點頭:“二舅舅最喜歡我,經常說我比弟弟妹妹們乖呢!”

“那你對侯府應該是非常熟悉咯?”賀錦兮眼睛一亮,睡意全消。

小毛頭揚了揚腦袋:“那還用說!”

賀錦兮啪地一聲,將一張白紙拍到他面前:“那就畫一下侯府的地形圖吧,往後我們要去的次數多了,總不能次次都找你叔父,你也不是很想和他相處對吧!”

小毛頭一聽,連忙點頭,又有些為難地問:“那找藥方……”

“畫地形圖,是在考驗你耐心,觀察力,以及記憶力,這些都是做大夫的首要功夫!”賀錦兮說這句話時,完全沒有任何心虛之感。

而小毛頭已經埋下頭,努力奮鬥了!

*

得了空的時候,賀錦兮想起了小後院的眾人,再聯想起上次彷彿在集市看到了陸嬸,便想著去那邊瞧瞧。

結果她去了小後院後,卻看到了匪夷所思的場面。

殷武拿著火罐對著一個木頭人,這邊按按,那邊按按。

夏姐手拿著一塊黑色砭石在的大腿上使勁兒往大腿上的木頭腦袋,刮來刮去。

紀彤手中的小人已經扎滿了銀針,全然沒有下手的餘地。

財叔抓著一根點燃的火摺子不停地轉動,煙霧嫋嫋下,財叔彷彿街上跳大神的騙子。

三刀正對著一個木頭人用力得捏來捏去,捏著捏著,胳膊捏斷了,捏著捏著,大腿捏斷了……

最溫和的是陸嬸,身邊的藥爐子冒著煙霧,一股奇怪的味道蓋住了全院……

大家各忙各的,根本沒有人理會賀錦兮。

賀錦兮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熟悉的恐懼感又回來了。

他們是發現了她的身份所以不理她了對麼?

他們是用手中的木頭人暗示她,接下來她會被火罐燙,被砭石砸,被銀針扎,完了之後捏斷胳膊和腿,灌下一碗毒藥,送去燒了?

賀錦兮的身體抖了抖,半天之後,鼓起勇氣:“我……回來了……”

“小十回來了!”夏姐抬頭看了賀錦兮一眼,又繼續埋頭苦幹。

其他人紛紛應了一聲,手中的動作同樣沒停下。

這態度……好像也不是很差?

“你們……這是做什麼?”半天之後,賀錦兮終於開口詢問。

小後院眾人手中動作一頓,異口同聲發出一聲長嘆:“唉……都怪二少奶奶。”

賀錦兮心情複雜,看大家的態度,似乎還沒發現她的身份,可是……怎麼又怪到二少奶奶頭上啊!

賀錦兮問道:“二少奶奶又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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