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車”緩緩出發,向東而行,直奔臨安。

車上掛著兩串燈籠,每串都有四盞燈籠。

燈籠照射著路面,光明四射,路已沒有盡頭。

“解鈴還須繫鈴人,有些複雜的事情,看起來雖然亂若團麻,但只要找到那根線頭,就很容易將亂麻解開。”

小丁的話,就像這燈籠,照耀著每個被黑暗籠罩心靈的人。

在黑暗待得久了,哪怕只是看到一隻螢火蟲,也會覺得耀眼。

唐嘯天終於明白各大派的掌門為何對小丁如此推崇備至了,小丁確實有著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他遇事沉著冷靜、心思縝密,對事物的看法極為客觀,常常從意想不到的角度看待問題的本身,所以又極具主觀意識和推斷。

這種人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會耀眼,因為他們身上似乎散發著一種迷人的光芒。

自信的光芒。

能掌握自己命運的人,內心就一定充滿自信,能主宰別人命運的人,內心也一定極其自信。

掌握自己命運的人一定會對生活充滿熱情,因為他懂得尊重別人的生命。

主宰別人命運的人內心一定極其陰暗,因為他漠視生命,別人的命或自己的命,他們都不在乎。

一正,一邪。

這兩種人若碰在一起,又會擦出怎樣的火花?

小丁無疑就是能掌握自己命運的人,白色面具人也無疑是隨時都能主宰別人命運的人。

似乎冥冥中已註定他們會成為對手,彼此一生中最強之勁敵。

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江南。

小橋流水,船渡人家,杏花微雨,山水如畫。

到沒到過江南的人心裡都一定會有這些畫面。

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

對於漂泊無依的浪子來說,江南是最好的歸宿。

對於攜侶同遊的人而言,江南也是必選之地。

除夕雖僅過幾日,江南已有春意。

淡淡的春意。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來到杭州,若不去西湖遊覽一番,就算白來了。

小丁等人卻無心遊覽,他找到一個年長的丐幫弟子,打聽了一番,問明臨安城的方向後,便直奔臨安而去。

小丁心裡一直隱隱有個奇怪的想法,或者說是一種直覺。

他始終覺得無垢山莊與這件事有莫大的關係。

若無垢山莊自己託鏢,又暗中劫走,那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挫敗青龍會和金錢幫?還是單純的只是為了訛長青鏢局的賠償?

若是前者,那無垢山莊是敵是友?

臨安十三太保和無垢山莊有何關聯?

小丁思索間,不知不覺“雲車”已到臨安。

多番打聽,總算找到了無垢山莊,似乎這無垢山莊並不張揚,知道的人甚少。

所有人都以為難免會有一場惡戰,但他們卻沒有料到這個想法錯得有多離譜。

大錯特錯。

無垢山莊雖然又大又奢華,但它僅僅只是一個普通商人的宅子而已。

那帶路的老家丁一臉的疑惑,邊走邊回頭打量小丁等人,心想自己家主人什麼時候開始結交這些江湖人士了呢。

這無垢山莊是真的名副其實,無塵無垢。

它佔地雖不如南宮世家的錦繡山莊那般廣袤,但莊內的建築卻比錦繡山莊多了差不多近一倍,也比錦繡山莊奢華不少。

最重要的是這座莊院真的無塵無垢,除了花草樹木下的泥土,你絕對不會在任何地方看到一丁點多餘的塵土,隨時都有家丁侍女拿著掃帚和抹布在清掃。

所有的路面皆是以上好的大理石鋪砌,被那些侍女家丁擦拭得一塵不染。

亭臺樓閣,臺階走廊,假山池塘,花圃園林,鞦韆院落,每個地方都隨時有人在清理打掃,哪怕是剛從樹上掉落下來的一片葉子,或者是天空中鳥兒拉下的糞便,立即就會有人處理得乾乾淨淨。

眾人心想這無垢山莊的主人,只怕是有不輕的潔癖。

小丁剛才在山莊門口敲門時說,他們是這家莊院主人的朋友,但現在莊院的主人就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卻傻眼了。

誰也沒想到這無垢山莊的主人會是個女人。

嚴格點說這也不能算是個人,至少不能算是個女人。

一個兩三百斤的胖女人,斜臥在一個檀木製作的木榻上,木榻上鋪著一塊完整的虎皮,那木榻比普通人家的床還要寬大。

她手裡握著一根三尺長的梨木煙桿,一名家丁正在往菸斗裡裝著菸葉。

看起來她的煙癮竟似比周自橫的煙癮還要大。

她身後有兩個丫環正在用力的為她揉肩捶背,看起來兩個丫環已使出了全部的力氣,她竟還是嫌力道不夠,嘴裡猶在罵罵咧咧。

那帶路的老家丁躬身道:“夫人,這幾位客人說是您的朋友,老朽便帶他們進來了。”

三四個人吃力地將那胖女人扶坐起來,她眯著小眼睛,等看清楚前面的人時,她連說話的聲音都已在顫抖:“宋仕德出多少錢僱你們,我出雙倍,不不,四倍,只求各位大俠刀下留人,莫要殺我。”

小丁眉頭一皺,問道:“宋仕德是誰?”

“什麼?你們不是宋仕德派來的?那你們是什麼人,找我所謂何事?”那胖女人聽說小丁等人並不認識她所說的宋仕德,心裡已鬆了口氣,語氣竟開始咄咄逼人。

司空摘月雙眼一瞪,左手輕按劍鞘上的繃簧,長劍嗆啷彈出半尺,劍鋒處寒光閃動,他大喝道:“問你話呢,老實回答。”

那胖女人驚叫一聲,差點嚇得摔倒回木榻,只見她臉如白紙,汗珠大顆大顆的往下滾落,她顫顫巍巍的說道:“宋仕德就是城南的宋員外啊,我們兩家是這杭州城最大的糧食商,去年收糧時,我故意抬了一下市價,但我出的價錢不過比市價高出兩成而已,沒想到他真的派人來殺我。我,我願意出四倍的價錢,你們幫我殺掉他可行?”

那胖女人試探性的問道:“實在不行十倍價錢也行,只要你們將他殺了就行。”

司空摘月猛啐一口,罵道:“呸,像你們這種黑心商家,早晚會遭到懲罰的。”

那胖女人臉一哆嗦,不敢再回話。

眾人已聽明白,這胖女人和那宋員外是本地最大的糧食商人。

自古同行是冤家,每個生意人都想擠垮競爭對手的生意,獨自壟斷市場。

這胖女人用高於市價兩成的價格去收購糧食,農戶自然是願意將糧食都賣給她,宋員外若要屯糧,就必須拿出比她更高的價格去競爭。

若宋員外舍不得出價,就無法屯糧,等市場上缺糧的時候她就將自己所屯的糧食以更高的價格賣出去,到時候她在賺得盆滿缽滿的同時,也徹底的動搖到宋員外的根基,一石二鳥。

她既然敢走這種險棋,肯定是早有準備,無垢山莊的財力物力應該是更強於宋員外,所以她一定有足夠多的屯糧。

如果宋員外敢和她競價,等開市的時候,她就以極低的價格出售屯糧,一樣可以將宋員外拖死。

她這種做法分明就是不打算給宋員外生路,所以看到小丁等人,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宋員外派人刺殺她來了。

司空摘月之所以發怒,是因為不管這兩家如何爭鬥,最後深受其害的都是普通的百姓。

小丁轉身,黑著臉說道:“今天不殺你,以後你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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