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和王藝率先來到了吃飯的地方,我又將地址發給了付志強。

我和王藝點好了菜,然後一邊閒聊著,一邊等待著付志強他們。

抽這個間隙我去餐廳外面買了一盒煙,回來時看到我們所在的餐廳旁邊,一家名叫“桔子水晶”的酒店。

裡面追出來一個女人,她的手上提著一個快餐盒,女人的眼線已經哭花了。

那個女孩追出來就拽著酒店門口站著一個男的,她哽咽著聲音說道:“你別走!”

男的一開始沉默,半晌才終於開了口:“我知道你喜歡吃披薩,是我最後的錢了,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披薩……”

男的聲音也有些哽咽,但他堅持著說了下去:“對不起!我陪你走不下去了……你走吧。”

“你讓我去哪兒?”女的一臉痛苦的望著男人。

“世界那麼大……”男的喉結在蠕動。

“陳堯,你能不能振作一點!不就是生意失敗嗎?不就是賠的傾家蕩產嗎?有什麼呢?只要人還在,一切都可以重來的……為什麼你一定要這樣?”女人撕心裂肺的吼著。

男的低頭不語。

女人卻滿眼充滿期望的看著男的,似乎在等男的一個回答。

可是過了半晌,也不見男的說出一個字。

女人滿眼的期望慢慢變成了失望,最後開口道:“陳堯,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不後悔嗎?”

“我……不後悔。”

男的終於開口,可是我卻深有感觸,這幾個字有多難說出口。

女人狠狠擦掉眼淚,看著男的苦笑了兩聲,然後就上了一輛計程車。

車子跟隨車流,很快就消失在了閃轉的燈光中。

男的向前追了兩步,他似乎還有沒說完的話,可是都已經來不及了。

直到女人乘坐的計程車徹底消失後,那個男的忽然就蹲在了地上,她雙手捂住了眼睛,不知道是在哭還是什麼……

看著在霓虹燈下痛哭的男人,我不禁又想到了兩年前的自己。

一樣的走投無路,一樣被生活給無情的拋棄了。

從他們剛剛的對話來看,這男的好像也是因為生意失敗而破產了。

其實我也看得出來,這男的不一般,至少從她的神情和氣質可以看出,他曾經輝煌過。

兩年前的我不就是這樣嗎?

我們都是這座城市的失敗者,可是我比她好一點,因為那時候我遇到了一直鼓勵我的安瀾,也讓我從深淵裡爬了起來。

可是他好像不想因為自己的失利而去影響剛才那個離開的女人,所以他選擇獨自承受這一切。

誰能理解他了,也許我能理解。

“這樣的男人不值得同情!”身後忽然傳來王藝的聲音。

我轉頭看著她,她正冷冰冰的看著那個蹲在地上痛哭的男人。

“你怎麼出來了?”我看著她,向她問道。

“見你這麼久沒回來,我就出來看你了。”她說。

我又看向那個蹲在地上的男人,向她問道:“你為什麼覺得他不值得同情?”

“看得出來他不想因為自己的窮而影響到那個女人,可至始至終,你有聽到那個女人和他提錢了嗎?”

我愣住!

王藝又說道:“是他自己太在意了!他或許根本不瞭解他的女人。”

我習慣性地用手指摸了摸鼻子,然後又向王藝問道:“如果你是那個男人,你會怎麼做?”

“這個問題應該你來回答,你是男的。”

我笑道:“是,我也覺得他不值得同情,沒錢只是暫時的,大不了去奮鬥……他不值得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兒,犧牲愛情……他會後悔的。”

“就是。”

我知道王藝是什麼性格,所以挑她喜歡聽的話去說。

我想讓她高興點,也不想因為別人的事讓我們產生分歧。

事實上,我卻是有點言不由衷的。

因為讓一個失利的男人重新站起來,這件事情並非易事,其實大部分人一旦墮落了,就很難再翻身。

就算用一顆奮鬥的心去和生活死磕,可最後真正能成功的又有幾個?

而我,充其量是那一群人中的幸運兒而已。

而我這幸運兒我清楚的知道,我能擁有今天,是要感謝很多人的。

安瀾就不用了,是她將我從深淵裡拉出來的,並將我帶上了網際網路這條路。

我還遇到了很多貴人,比如江山集團的江世民。

如果沒有他們,根本不會有今天的我。

話說回來,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因為愛這個女人,所以才不想拉著她和自己一起去冒險。

他剛才說了,給女人買的這份披薩是他最後的錢了。

他太窮了,窮這個東西,真的是一場大病,會讓人自卑,讓人失去信心。

王藝理解不了也是情有可原,因為她是個女人,她或許永遠都不能瞭解一個男人真正在想些什麼。

但是我想給這個男人一個機會,就像當初在我冷得發抖的時候,有人遞給我一根毛毯。

我雖不是什麼救世主,儘管這件事根本與我無關,可我看得出來這個男的他很不甘心。

他不應該就這麼被生活給拋棄了,也許給他一次機會,只需要一次機會,他就能翻身了。

我走到了那個男人的面前,然後蹲在了他的旁邊。

有人在他旁邊蹲了下來,他自然是有感覺的,所以抬頭看了我一眼。

他真的在哭,要知道讓一個男人哭的事情可不多。

我拿出煙夾在手上,向他問道:“哥們兒,有火嗎?”

他頓了頓,摸出打火機遞給我。

我當即點燃香菸,並遞給他一支說:“來一支唄。”

男人和男人之間是很容易就開啟話題的,一支菸就夠了。

他接過煙順勢點上,然後將頭撇到一邊,不想讓我看見他哭了的樣子。

但是他這種感覺我懂,我太懂了。

吸了兩口煙後,我才終於開口說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失去了的東西,咱們還是可以再拿回來的。”

他搖著頭,苦笑著說:“拿不回來了,人生這條路一旦走錯了,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說著,他站起身來,對我笑了一下,說道:“兄弟,謝謝你的煙,有機會我再還給你。”

說完,他便朝剛才計程車離開的反方向離開了。

我沒有追上去,就這麼看著他的背影,心裡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似的。

這時王藝又來到我身邊,對我說道:“看吧!我說對了吧,這種男的就不值得被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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