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化形蠱
黎久夜眉目沉冷。
卻並未被楚青玉激怒。
只再度強調道：“把你的髒手，從煙煙身上拿開。”
楚青玉眉眼間笑意愈發燦爛。
反問道：“如果我說不呢？”
話音落下，黎久夜本就不善的目光越發晦暗。
卻還是按耐的沒有動手。
視線落在榻上的少女身上。
黎久夜強壓著怒火，簡言意駭道：“我不想嚇到煙煙。”
“跟我出去。”
“我們堂堂正正的比一場。”
黎久夜低啞的聲音在室內迴響，透著無形的壓迫感。
鍾煙煙單是聽著，都不由得脊背發顫。
與她相反，楚青玉依舊是一副沒事人的模樣。
完全沒受到影響。
蒼白的指尖勾著少女烏黑的髮絲。
楚青玉語調隨性，漫不經心道：“不好意思，我生平最不喜打打殺殺。”
言畢，楚青玉抬起頭。
看向黎久夜的眸子眉眼彎彎，卻帶著濃重的挑釁。
“再說了……”
“若你當真在意姐姐，為什麼不主動離開呢？”
“你這樣胡攪蠻纏，像個妒夫一樣，只會徒惹姐姐厭煩罷了。”
楚青玉嗓音輕快，不急不緩。
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實一般。
可從那張嘴裡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一般。
直往人心口上戳。
黎久夜額角青筋突突的跳。
室內氣氛劍拔弩張，壓抑非常。
這時，無人注意的角落，“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漆黑墨蛇沿著牆線，緩緩朝黎久夜所在的方向逼近。
在間距縮短到一定程度時。
墨蛇猛的一下張大嘴，直直的對著黎久夜的手咬了上去——
見狀，楚青玉眸中笑意加深，勢在必得。
只是下一秒——
“啪嘰——”
清脆的聲音響起，墨蛇當場身首分離。
短暫的抽搐一下後。
墨蛇再度閉上眼睛，化作黑霧消散在空氣中。
而黎久夜手持長劍。
劍刃銳利，寒光閃閃。
令人奇怪的是，明明剛斬殺了一條蛇，劍刃上卻沒有半點血液存在的痕跡。
看著地上緩緩消弭的黑霧，黎久夜輕哂。
“化形蠱……”
黎久夜復又將目光投向楚青玉。
狀似不經意的道：“如果我沒記錯……這是武林盟的獨門秘籍吧？”
話音落下的同時，楚青玉臉上的笑意微微凝滯。
而黎久夜臉上的笑意終於真切了幾分。
自言自語道：“萬兩黃金……”
“你這少主家的小逃妻，倒也真是值錢。”
床榻上，鍾煙煙一頭霧水。
什麼化形蠱？
什麼武林盟？
什麼小逃妻？
黎久夜與楚青玉的對話像是被故意加了密一般，叫人根本聽不懂。
鍾煙煙百思不得其解時，一陣嗡鳴聲在室內炸開。
楚青玉隨手抓過一旁的東珠，朝黎久夜扔了過去。
黎久夜身手矯捷，穩穩躲了過去。
那顆東珠與黎久夜擦肩而過，打中了對面的燭臺。
“砰——”
燭臺轟然倒地。
劇烈的異響令正在發呆的鐘煙煙不由得一顫。
黎久夜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擰著眉道：“楚青玉，你嚇到煙煙了。”
楚青玉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鮫人百年一次的發情期……
今夜，本是他特意選定的良辰吉日，用來與少女洞房花燭夜的日子。
可……
腦海中浮現出一些令人不快的畫面。
懷中少女顫慄的弧度明顯。
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楚青玉手足無措起來。
像做錯事的小孩般。
不安的問：“煙煙，是我嚇到你了嗎？”
鍾煙煙沒有回答。
室內一片漆黑，鼻翼間暗香湧動。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卻本能的因方才劇烈的打鬥，和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而畏懼。
許久沒有得到回應，楚青玉動作一頓。
從他的視角看去，能看到少女微微發白的臉色，和泛紅的眼尾。
楚青玉眸光復雜。
別人怎樣看他都無所謂，但……
他不希望少女畏懼他。
今夜是初夜。
按他的計劃，今夜本該相當順利的進行。
畢竟……
來之前，他苦讀了三天三夜的春畫集。
本想與心上人共度良宵。
卻被某隻礙眼的老鼠打斷。
視線落在對面的黎久夜身上，楚青玉眉眼染上陰鷙。
昔日在鍾煙煙面前特有的乖順不再。
取而代之的，是濃郁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寒意。
面對楚青玉的敵意，黎久夜面不改色。
只站在原地，安靜的同楚青玉對峙。
良久，楚青玉收回視線。
擰著眉低聲道：“算你不要臉。”
話音落下的同時，鍾煙煙神色微微怔忪。
熟悉的，肢體被操縱的感覺再度浮現。
但這一次，楚青玉並未對她做什麼出格的事。
只輕柔的，將她的胳膊放了回去。
讓她以最舒適的姿態，平躺在軟榻之上。
“姐姐……”
削薄的唇印在眉心間。
楚青玉輕聲道：“你要乖乖的，要等我回來，我……”
話音未落，又是一聲破空聲響起。
一柄飛刃，直接擦著楚青玉的臉飛了出去。
尖銳的劍刃在蒼白的肌膚上劃出一到細長的口子。
殷紅血珠順著臉頰淳淳而落。
有一滴溫熱的血珠，正好巧不巧的滴落在鍾煙煙眼瞼下方。
楚青玉眉梢緊鎖，側身看去。
不遠處，黎久夜站在陰影下，沉黑如墨的眸子望著他。
一字一頓道：“現在，出去。”
他早已經忍到極致。
再忍下去……
就連他自己也不確定，自己會不會真做出些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來。
楚青玉輕嘖一聲。
雖心有不虞，卻還是老老實實的起身。
在與黎久夜目光交匯了一瞬後。
楚青玉姑且妥協。
壓低聲音道：“去客棧外打。”
那般血腥的畫面……那般粗魯的模樣……
他可不希望被煙煙看到。
黎久夜沒應。
只側身，對著榻上的少女叮囑道：“煙煙好好休息。”
“哥哥解決完垃圾，就帶你一起回家。”
說話時，黎久夜的聲音一如往常。
溫潤如玉，不驕不躁。
鍾煙煙平躺在床上，看不到對面的景色。
於是理所當然的認為黎久夜好像也沒多生氣。
但如果她能轉身……
就會發現事情壓根不是她所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