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陷入沉夢中,無法甦醒。

但落在耳畔的嗓音透著說不出的熟悉。

令鍾煙煙隱隱覺得危險。

纖長濃密的睫羽輕顫,鍾煙煙試圖去看對面的人究竟是誰。

但……眼睛睜不開。

室內白霧嫋嫋,沉香惑人,舒緩雅緻。

鍾煙煙身處其中。

卻只覺得身體疲憊異常。

明明意識是清醒的,四肢卻動彈不得。

到最後,就連僅存的那一點清晰意識,也隨著時間流逝消弭無蹤。

……

腰間一沉。

修長冷白的指骨掐著她的腰,將她壓在榻上。

壓迫感襲來,讓人險些喘不過氣。

鍾煙煙皺了皺眉,有些不適。

但不等她掙扎,那帶著薄繭的指,又沿著腰肢緩緩往下移。

“煙煙……”

病態的聲音落在耳畔。

緊接著,肩頸處一沉。

似是有人將下顎搭在她肩頸處,炙熱的吐息傾灑。

瓷白清透的肌膚頃刻間染上紅潮。

鍾煙煙指尖輕顫,試圖掙扎,卻被抱得更緊。

“煙煙……”

低啞的嗓音再度響起,含著濃郁的偏執。

視線在眉眼間一遍又一遍的描繪。

那人掐著她的腰,姿勢侵略性極強。

卻反常的什麼也沒做。

只是緊緊抱著她。

像在抱著來之不易的稀世珍寶。

一遍又一遍的問:“為什麼不能只看著我呢?”

“煙煙……”

“你只能屬於我。”

說話時,那人格外強調了“只能”二字。

隨著話音落下,唇瓣一涼。

裴清許俯下身,吻上了少女軟嫩的唇。

溫軟的淡香縈繞在鼻翼之間。

令裴清許眸光越發幽暗,眼尾染上赤紅。

他似是走火入魔了般。

再也顧不得原先那些所謂的端方自持,所謂的克己守禮。

他用唇瓣輕觸著少女的肌膚。

一邊迫切的索求,一邊紅著眼,啞著聲音問。

“他都碰了你哪裡?”

“抱了嗎?親了嗎?”

“還是說……該做的都做了?”

床榻上,少女杏眸緊閉,睡容恬靜。

明明知道不會有回覆。

裴清許卻還是失神般,一遍又一遍的問著。

喃喃自語聲在室內迴響。

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良久,裴清許停下。

在他不再言語後,這寂靜的室內,便再無半點人聲。

須臾,裴清許輕笑一聲。

明明眼神病態,接近瘋魔,已經到了崩潰邊緣。

偏偏語氣依舊是平靜的。

與眼神對比,甚至於平靜到了一種有些可怕的地步。

“不過……沒關係。”

“煙煙你喜歡別人,或者不喜歡我,都沒關係。”

“因為……”

說著,裴清許俯下身,輕輕擁著懷中的少女。

自言自語道:“今日過後,你只能屬於我。”

……

落在耳畔的嗓音低沉。

在寂靜的氛圍中,透著說不出的詭異瘋狂。

另一邊,鍾煙煙睫羽微顫。

她雖還在夢中,卻不是死人。

外界發生了什麼,她或多或少能感受到一些。

腰間的束縛感明顯。

像是有人正緊緊抱著她,恨不得將她融入骨血一般。

病態的眸光落下。

哪怕正身處夢中,鍾煙煙也還是覺得不安。

是……噩夢嗎?

遙無邊際的夢中,漆黑人影按著她的腰。

下顎埋在她頸間,薄唇微張。

正沿著那瓷白纖細的脖頸,不住的輕咬。

像是要留下些什麼一般。

鍾煙煙神色恍惚,卻也沒多想。

只當自己是做了場暫時無法甦醒的噩夢。

可……

如果鍾煙煙能睜眼看的話,就會發現事情遠比她所想的要恐怖的多。

地下室光線幽暗,密不透風。

連扇窗戶都沒有。

而那漆黑冰冷,由精鐵所鑄造的牆面上……

還鑲著一個又一個的鐵架。

而那鐵架上擺放著的,是精巧華美的鎖鏈。

視線拉遠。

整個地下室的佈局怪異。

房間外面,一根根鐵柱聳立,組合成半圓的框架。

就像是……

華美的鳥籠一般。

……

鍾煙煙不記得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只記得睡著時,她好像做了一個昏沉的噩夢。

夢境怪異,森冷。

恍惚間,有微涼的大掌沿著腰肢往下,再往下。

幾乎將她整個人都褻瀆了個遍。

睫羽輕顫,眼尾染著薄緋。

鍾煙煙動了動,艱難的從那個昏沉壓抑的夢中醒來。

剛睡醒,人還有點懵。

鍾煙煙平躺在床上,視線落在上方。

頭頂的天花板漆黑,反射出幽幽的光澤。

好黑……

鍾煙煙眯了眯眼,有些茫然。

她依稀記得……

她不久前剛睡著時,時間應該是早晨。

如今,室內光線昏暗。

她這是一覺睡了一天,直接從早上睡到了傍晚嗎?

起初,鍾煙煙並未多想。

只當是自己實在太困,所以不小心睡過了時間。

但……

準備起身之時,鍾煙煙又整個僵在了原地。

等等。

她的衣服……

短暫的錯愕過後,鍾煙煙低下頭。

卻見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被人換了。

原先她穿著的,是楚青玉準備的婚服。

鳳冠霞帔,華光熠熠。

如水波般絲滑無痕的綢緞上,繡著振翅高飛的鳳凰,縫著大顆大顆的東珠。

但此刻,那件繁瑣的婚服被人換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煙青色的窄袖襦裙。

襦裙樣式簡單,但用料華美。

上半身是素色的小襖,沒有什麼花紋。

下半身的襦裙上倒是繡著精巧的糖葫蘆。

看著繡花,鍾煙煙動作一頓。

莫名的,她覺得那繡花的模樣有些熟悉。

鍾煙煙陷入沉思。

良久,她終於想起那股熟悉感由何而來。

事情還要從她還在江南時說起。

那時,她最愛糖葫蘆。

愛到白天想,晚上想,連做夢都全是糖葫蘆。

只是黎久夜管她嚴。

因怕她牙疼,每週只許她吃一次。

愛而不得,她只好將對糖葫蘆的思念寄託在其他東西上。

衣物,燈籠,鞋子。

所有看得見的東西上,都被她點上了糖葫蘆的花紋。

這番舉動幼稚,她卻樂此不疲。

直到十二歲那年,記憶覺醒。

拿回上一世記憶的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有多幼稚。

因覺得羞赧,便將那些黑歷史全部封入箱中。

而後來,她被繼母趕走,來到上京。

那口記錄著她童年的木箱卻被留在江南。

塵封於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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