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溪閣——

關瀟然悶悶不樂地將手中的東西扔到地上,木雕摔成兩半。

少年抖了抖身上的木屑,一臉不爽。

“她到哪了?”

“大小姐已經到南寧的驛站了。”

"我說的不是公主!……不對”

關瀟然猛地起身抓住白竹的衣領,聲音急促響亮。

“公主什麼時候出發的?她一個人嗎?"

白竹垂眸道:“大小姐昨日啟程,門主和夫人並未隨同,只是增派了護衛。”

關瀟然煩躁地抓了兩把頭髮,公主從沒出過遠門,千萬別出什麼意外。

“告訴暗探,讓小星星去保護公主。”

白竹應聲說是,臨出門的時候又被叫住。

“等等,撤回三隊的任務。”

白竹猶豫道:“來不及了,小少爺,他們已經動手了。”

像是有什麼東西裂開,少年的眸色黯淡了幾分,悵然若失。

“不是讓他們晚上動手,為什麼要提前行動?”

“白小姐突然改變行程,他們計劃今日離開南寧,三隊就提前動手了。”

輕鈴聲變得沉悶,關瀟然合上門,頹然地呼氣,他只是想將她和月影淚搶過來,不會害姐姐的……

顧瑜一行人剛駛出官道,數十名黑衣人提刀飛身縱馬。

馬車外刀光劍影,幾縷血腥味順著車窗飄進來,白纖凝皺了皺眉。

小星星表演著雜耍逗她開心,毛茸茸的耳朵擺來擺去,跳進少女的懷中。

「姐姐,別不開心,看我看我!」

白纖凝笑了笑,擼著柔軟的毛毛,“我沒有不開心,只是很厭煩血腥。”

她搖頭拒絕顧瑜遞來的溫水。

“速戰速決!”

對方的人很快被制服,早在動手前暗衛就注意到黑衣人手背上的圖騰,全都留了活口。

三隊的首領面色悽然,被十一按住跪下。

“刺殺永寧大將軍,藥谷這是打算和朝廷宣戰?”

“不——不是刺殺,我們並未下殺手……”

「吼」

小星星瞠目呲牙,扭頭跳下馬車,果然瞧見了熟悉的面孔。

「白毅?」

“星爺,您果然在這,還請您大顯神威請白小姐出來。”

白毅一臉驚喜,有這座大神在不愁任務失敗,他掙扎著起身卻被踹翻在地吐了口血。

小星星罵罵咧咧地一頓輸出,毫不客氣地抓傷他。

「做你孃的春秋大夢,敢在你星爺頭上動土,我呸!」

「主子蠢你也跟著犯蠢?他叫你綁人就綁?姐姐是我罩的!」

白毅被一隻小白獅打得鼻青臉腫,可他不敢還手,也沒力氣還手,面上一片死寂。

馬車上,顧瑜捂住她的耳朵,不讓她聽外面的嘈雜罵音,但無濟於事,她還是聽到了。

白纖凝痛苦地揉了揉耳朵,小星星的叫聲太過響亮兇猛。

“閉嘴!不識眼色的東西,沒看見你姐姐耳朵疼?”

顧瑜沉下臉,聲音浸著透骨的寒意,外面的吼聲瞬間止住。

小星星一臉委屈,敢怒不敢言,它撤下放肆的腳墊,靈活地溜進馬車,從鼻腔中發出嬌軟的喵聲。

白纖凝一隻手抵住毛茸茸的腦袋,不讓它近身,小星星只好就地趴下。

「姐姐~」

顧瑜眼疾手快地拍掉它髒兮兮的爪子,“不許弄髒阿凝的衣裙。”

白纖凝摸了摸耳朵,繞過顧瑜拎起它放在腿上,“小星星,你剛才太不可愛了,罵得好難聽啊。”

它委屈巴巴地捂住臉,可惜爪子太小,獅頭根本遮不住,反倒顯得可愛滑稽。

少女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小崽崽不應該罵髒話,你才多大啊。”

五百歲的成年白獅罕見地羞紅了臉,耳朵粉粉嫩嫩的,臉頰兩側的鬍鬚抖了抖。

「姐姐,我不是崽崽……」

軟軟糯糯的小奶音毫無說服力,白纖凝只是笑了笑,並沒有相信,拿起溼帕擦掉它身上的汙穢。

「姐姐,對不起,我把你的裙子弄髒了……」

“知道就好!”顧瑜兇悍地盯著面前裝嗲的老怪物,後槽牙都快被咬碎了,不要臉,還撒嬌,呸!

白纖凝瞪了他一眼,語氣溫柔道:“沒關係,待會下車還要換,髒就髒了吧。”

一壺溫水下來,它才變得潔白無瑕。

看見她倦怠地打著哈欠,顧瑜示意暗衛處理好黑衣人。

“殺了,屍體扔進藥谷。”

“不要傷他們的性命。”

白纖凝一臉不贊同,她按住顧瑜的手,“他們是衝我來的,我也知道藥谷的規矩,沒必要惹上一群瘋狗。”

顧瑜滿眼疼惜,額頭抵住少女的眉心,他嘆息道:“可我不想你受委屈。”

“我並沒有覺得受委屈,留下性命是因為他們是阿然的人,藥谷的人巴不得我與他們撇清干係,怎麼可能派人抓我。”

白纖凝湊近親吻薄唇,鼻尖輕蹭男人高挺的鼻樑,她就像送上門的果實香甜可口,但某人就是不買賬。

白獅早就被扔到一邊,少女雙手纏繞在男人的脖頸,又親了親他的嘴角,“這樣呢……現在可以答應了吧。”

可顧瑜還是一臉嚴肅,白纖凝舔了舔虎牙,洩氣似的準備從他身上下來,但又被拽回。

“顧瑜,我現在很明確地告訴你,我生氣了,外面那群人你必須放。”

哄了這麼久都沒哄好,白纖凝氣哼哼地側過臉就是不看他。

他覺得她不該受這個委屈,可她也不想他得罪藥谷。

“我再問一遍,你放還是不放?嗯?”

他埋首在少女的頸窩,悶悶道:“好,好,我放就是了。”

暗衛將他們扔到路旁,繼續朝前方趕路,小星星欲言又止,索性裝作不認識他們,自覺躲在角落降低存在感。

顧瑜嘆息地摟住懷中的女子,親吻她的髮絲,“阿凝,我寧可你任性鬧騰些……”

白纖凝心頭一陣蘊熱,目光悠長而悵惘,只是輕拍他的背,她想起之前的事。

曾經的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遭受那般折磨,她爭吵鬧過,甚至絕食抗議,可都奈何不了那個人,於是她學會了遺忘,暗示自己只是夢。

日復一日,現實與虛幻中她分不清真假,作繭自縛渴求那個人施捨的垂憐。

“夫君,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不會心軟了。”

像是細弱的藤蔓,她緊緊纏繞住他,不可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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