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波三折
皇帝沒有開口說話，反倒是面色凝重看著她。
他不適合操勞，儘量能不想事情就不想。
可是這會兒即便不抬頭，秦陌青也能感受到皇帝的心情複雜。
是啊！
一個太監要娶自己的親生女兒，自己唯一的女兒。
換做哪個父親會捨得？
可是這個父親不僅僅有這一種身份，他還是個帝王。
從這點就能看出來，其實父皇對她還是很好的。
當初他可是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就將仁芳嫁給了張賢。
義妹和女兒，終於是不能同日而語的。
“斐然，你來說。”
皇帝擺擺手，捏著眉心靠在龍椅上。
那麼長一段話，他不想複述了。
江斐然今日穿了一身喜慶的紅色四爪蟒袍。
雌雄莫辨的臉上喜氣盈盈，雙眼又大又圓的看著秦陌青，哪裡像已經七天七夜沒睡覺的人？
他幾步走到她的面前，也沒堅持讓她起身，而是雙膝一軟也跪在地上。
膝蓋碰到膝蓋，像極了拜天地的最後一步。
灼灼的視線望著她，寫滿瘋狂的愛戀和佔有。
“本督查到了當年暗害陛下的兇手，也是害死忠賢夫人的幕後主謀。來自江湖的一個大幫派飛龍教！本督率領五百番子將分舵剷平，已將主謀人頭獻給陛下。”
他曾經說過，皇帝遇襲的時候，他就在場。
看來所言非虛。
這麼大的一份功勞，既鞏固皇帝對東廠的信任，又可以向皇帝邀功。
江斐然果然是一箭雙鵰的高手。
連娶媳婦都不例外。
可是秦陌青不太明白，他到底是如何拿捏父皇，讓他狠心將自己的女兒嫁給太監的？
或許是她的眼神太過明亮，他一下就讀懂她心底的詫異，笑著解惑道：
“殿下與本督患難同行，生死與共，兩情相悅。不僅陛下會為我們主持婚禮，連皇后娘娘和幾位小殿下，也會真誠祝福我們的。”
秦陌青明亮璀璨的眸子，一下就豁然開朗。
除掉後面江斐然威脅自己的話，只聽前半段來分析。
父皇讓她過來，並非是要直接賜婚的。
而是想問問她的意見。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他怎麼捨得唯一的女兒嫁給個不能人道的公公呢？
所以江斐然告訴皇帝，他們是兩情相悅不理世俗眼光。
這婚事只要她不點頭，江斐然是不能強迫她的。
“殿下如此在乎血親，他們都會祝福我們的。”
江斐然一眼就看出她心底在想什麼，急切的又重複一遍威脅。
後宮是他的天下。
秦陌青要是敢拒婚，他就要所有人給她陪葬。
秦陌青向後膝行兩步，錯開面前眼神陰冷瘋狂的江斐然，輕輕給龍椅上的父皇叩首三次。
抬起頭的時候，才淡然的說道：
“兒臣是魏國的長公主，為國盡忠為父效力，都是兒臣的本份。兒臣又是皇長女，自當為弟弟們做個好榜樣。從小便知道，兒女情長是最要不得的身外之物。”
“想聖祖爺在世時，彎弓鐵馬九死一生打下江山，十一子六女，有四位公主和親列國，至死芳魂都未能迴歸故鄉。賢勝爺十五子十二女，有八位公主……”
秦陌青就像是活史書一樣，將魏國所有皇帝都念了一遍。
最大的規律就是，這些皇帝子嗣眾多。
只有到了父皇這裡，她聲音變得低沉無奈道：
“父皇只有一女五子，皇弟們又年幼。兒臣就算粉身碎骨化身數片，也要更多的為父皇分憂。”
說完又磕三次頭。
從始至終，她都沒說一個字的拒婚。
可是這些話加在一起，哪一句不是像刀子一樣，值得皇帝去反省呢！
你自己身受子嗣稀少的痛苦困擾，還能將我推入萬劫不復之地，嫁給一個閹人嗎？
那皇家血脈又少了一支，你就不怕斷根嗎？
江斐然目光陰冷猶如毒蛇一般，死死盯著面前的長公主。
他是萬萬沒想到，她居然劍走偏鋒，拿皇帝的軟肋為刀來抗旨。
他不能和她生？
他能每年和她生一窩，生八十年都行！！！
可是這些話，他敢當著皇帝說嗎？
現在暴露自己的身份，別說生八十窩，那就是洞房花燭夜都等不到，就得被老皇帝碎屍萬段了。
而此時皇帝被女兒感動的不要不要的。
有女如此，父復何求！
和太監對食？
除非他死了。
否則想也別想。
“江卿，你勞苦功高，朕賜你白銀五千兩，錦緞二百匹……”
皇帝開口就說了一串賞賜，那是直接用錢換回自家寶貝女兒。
兩情相悅？
你要是真有本事讓朕的女兒悅，那你倆就偷偷摸摸的來。
我還要抱孫兒呢！
別耽誤皇家人口增長此等正經事。
江斐然聞言緩緩站起身，陰冷的笑容瀰漫在唇角，也不再多看秦陌青一眼。
“陛下，飛龍教禍國殃民，連您都敢暗算，始終都是心腹大患。既然長公主一心為國，不如讓長公主帶兵去剿滅飛龍教。”
“你讓她一個女孩子上陣殺敵？”
皇帝氣得鬍子都要翹起來了。
江斐然陰柔的笑了笑，格外認真的回答：
“長公主有為陛下分憂的孝心，作何不能上陣殺敵呢。總歸戰場上的將領，也不會親自拿刀去砍敵人啊！若有這份戰功在身，別說是後宮之中，那便是前朝議政，御史言官也說不得一個字反駁。”
來了。
發瘋釋放病屬性的江斐然，果然讓她去剿滅飛龍教。
“父皇，九千歲此言有理。若父皇信得過兒臣，兒臣願意掛帥出征，不剿滅邪教誓不回還。”
猶豫不決的皇帝和江斐然對視一眼，就聽他繼續舉薦道：
“西南戰事大捷，汪家軍的少將軍汪博深回京述職，此刻正在京城待命。能得有勇有謀的汪少將軍保駕護航，長公主必定所向披靡，戰無不勝。陛下就等著長公主凱旋而歸，立奇功名震天下吧。哈哈哈……”
聽起來句句都是在為長公主著想，的確跟她‘情意綿長’呢！
秦陌青挑了挑眉頭，滿眼都是鬥志慷慨，謝恩道：
“父皇信得過之人，兒臣自然也信賴。”
一場賜婚變成戰前請命。
除了秦陌青這個重生的‘被害人’，換做誰都想象不到。